到了子路家后,她的人身自由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就连上厕所都有人看护。
一段时间下来,她精神愰惚,容颜不在,千般瘦弱,万般憔悴!
都怪她一时糊涂,轻信了别人。现在才发觉人生处处是陷井,才发现人心叵测,才发现好多“正人君子”的身后隐藏着多少龌龊肮脏的事。
一切来得那么快捷、那么突然。
她如同置身于铁窗之内,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欢乐,失去了一切。
她又想到了远方的欢子。当年要不是轻信金鹅,说不定已经和他结成连理,共享地久天长、共度幸福的年华!
她想起了和欢子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了他的欢声笑语。
想当初,欢子是那么的疼她爱她。为了她,他可以放下一切,他可以承担人间的一切苦痛,他可以承载着风霜雪雨,他可以承受着日晒雨淋。
如今,一切将慢慢地成为过去,一切将慢慢地变成回忆。
远方的家乡,那一片枫林,那一片草地,那一湾河流,那一个个激奋人心的节日,一直铭刻于她的记忆深处。远方的人儿是否依然惦记着她?是否依然牵挂着她?是否依然遥望着她?
一到夜晚,无边的愁丝萦绕心头。她辗转反侧、夜不寐服。
每每睡至半夜,她都会轻轻地呼唤着欢子的名字,因而常常遭到子路的暴打。
子路是棉纺厂侯慕华临聘的一名监督员,不是什么很抢眼的工作。这并不重要,可气的是他欺骗了她,为获取她的欢心竟然如此恶劣、如此卑鄙、不择手段。她恰恰最痛恨的是这一点。
有一天,尚勇不知哪儿弄来的消息,便带着十几个哥们冲进了仗落村子路家门前,大声嚷嚷道:
“素花!素花!你给老子出来!”
子路闻讯,披着衣服跑了出来。
“你是谁?竟敢到我家门前撒野?”
子路朝着他怒吼道。
“老子倒是要问问你是谁。素花是我女朋友!原来被你藏在这里!”
尚勇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她是我老婆!老子看你是胆大包天,活够了哦!”
子路又吼道。
“叫素花出来!我要带她走!”
尚勇不依不饶。
这时,围观人员越来越多。
“弟兄们,跟我上!收拾这帮泼皮、无赖!”
说完大家准备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素花冲了出来!
“住手!”
她大声喊道,大家这才住了手。
“尚勇,你还来揍哪样(干什么)!我们已经背得(没有)任何关系了,你马上跟我滚!”
素花骂道。
“素花,我找你找得好苦!跟我回去,好吗?”
尚勇见了她,又惊又喜,向她央求道。
“打!打死他们!”
子路抄起了家伙,准备再次动手。
“慢着!他是我老乡,你动了他试一试!”
素花再次阻拦。她实际上是在救尚勇。尽管他们已无任何关系,但见了他,还是有点怜悯之心的。
“素花,请你跟我走,好吗?”
他仍然胆大包天,当着子路的面,一再的要求。
“听见没有?让你滚你就滚!要不是看素花的面,我早就不客气了!”
子路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素花!说一声:走,还是不走?不走我死给看!”
说着扬起刀子,朝着自己腹中狠狠地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随行人员小猛一脚飞起,踢中他的手腕,刀子便掉落在地上!
“尚勇,你走还是不走?不走发生什么事,我可管不了!”
素花说罢,转身进了屋。
“子路,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尚勇说罢带着心伤、带着遗憾,带着他的弟兄们灰溜溜地走了。
“子由,你带几个弟兄们去追赶他们。我随后就到,他们太嚣张了!”
子路吩咐道。子由立马带着二三十人,提刀弄棍,追赶过去。
尚勇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
“算了,勇哥,她不肯回头就算了!何必呢?天下女人多的不是!”
小猛劝说道。
“小猛说得对!勇哥,回去了从头再来,好好重新找一个,别再想这件事了!”
小斌也劝说道。
“总之,是子路拐跑了我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正说着,突然,从密林深处冒出了二、三十人!
“老子就在这里,有种就过来!”
子路手一挥,他们一窝蜂似的扑将而来。
尚勇顿时傻了眼!大家进退不得,只好吩咐道:
“弟兄们,给老子拼了!”
于是一场恶战就这样开始了!
不一会儿,子路刺中了小斌的后背,顿时血流如注!尚勇一刀剁去,砍伤了子路的弟兄子诚的左手,顿时像开了花。子由等几个又猛扑上来,尚勇们边打边退。尚勇这边寡不敌众,受伤了四五个。他们只好各自逃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才逃脱他们的追赶。
话分两头。
素花无法忍受子路的种种行为,她开始想方设法出逃。
有一天,子路派来监守的两个哥们正在和别人饮酒。
不大一会儿,两人因不胜酒力,醉烂如泥,便昏睡了过去。
她头上戴了一条围巾,只留出两个眼珠看路。
刚行至村口,恰巧被一老妇女发现,便大声喊道:
“素花跑了!素花跑了!”
她吓得屁滚尿流、荒不择路,拼命朝一片森林逃窜。她还算幸运,终于躲过了追赶人员的目光。
她跑至荒郊野外,好多地方杂草横生,灌木成群,无一户人家!她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四处乱窜。
到了晚上,她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些灯火。在好心人的指引下,好不容易才逃到了东江县城,时间已是黎明拂晓。
她又冷又饿,一副狼狈不堪之相,身上只有仅有的一点路费。迫于无奈,便找到一位老大娘家去找吃找喝,顺便问路。
第二天,不巧的是,她刚到客车站,便被头天醉酒的两个男子抓了个正着!看来他们应该已守候多时,正来了个“守株待兔”!
“完蛋了!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随命了。”
她再次被带到了子路家里,迎来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想跑?没那么容易!下次再跑老子先留下你的手脚!”
子路恼羞成怒,边打边骂道。
“当初为哪样(为什么)要骗我?我为哪样(为什么)不跑?”
她边哭边反驳道。
“当初不这样做,你肯跟我吗?”
他怒吼道。
“意思是你用之种(这种)卑劣的手段,就能获取我的心吗?就能把我拴住了吗?看我不告死你们!”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你上哪儿告去?所有东江县城公安、检察、法院都有我家的亲戚朋友!”
他威胁她。
“这天下没有王法了?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她仍不依不饶,毫无惧色。
子路思考着,再这样下去,留得住人,却留不住心!他不想再这样蛮干下去,只好变了口吻说道:
“花妹,当初是我不对。但是,我爱你啊!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了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花妹!”
“如果你真心爱我,先给我自由,先让我走。”
她很想回家。
“花妹,我现在处境虽然不好,条件差点,但我会努力的,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他极力地挽留了她。
“过苦日子我不怕,我怕的是被欺骗。你已经深深地欺骗了我,伤害了我!”
她气得脸色发青。
“就算我不对了!花妹,原谅我吧!如果你肯原谅我,我为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子路说着上前抱住了她。他推开了他,正色道:
“说话算话,我这就走!”
“花儿,我真的太爱你了!如果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着便向墙壁一头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原先那么蛮横的他,想不到也有柔情的一面。
她一把拉住了他:
“别这样,子路哥,既然你这么诚心,我也不走了。但以后绝对不能再欺骗我!”
她的心终于软了下来。
过不了几天,她还是想回去。任凭子路苦苦相留,都无济于事。他知道即使留住了人,也留不住心,他终于无奈地松了口。
她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启程。子路忧伤地陪伴着她,一句话也没说,直至村口。
突然,她觉得头晕目眩,一阵阵恶心,很想呕吐!
“糟了!兴许是有他的骨肉了!”
她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禁泪流满面。
“子路哥,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她问道。
“你……你不走了吗?当然,当然,只要你留下,我一定不会再伤害你!”
子路喜出望外。
“我……我已经有你的骨肉了!”
她无奈地说道。
子路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他轻柔地抱着她,柔情地说道:
“花儿,我犯下了很多错,但是,我是真心爱你的!原谅我的从前,原谅我的过错。我发誓:今后一定对你好!为了你,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我会努力工作的,好吗?”
她含着泪水,点了点头,扒在他的肩膀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诗云:
出逃路途步履艰,
芳草遍地无人烟。
身有六甲方知晓,
金为玉碎泪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