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上规定的做账的日子。
晚上，牛二宝贝一样把那枚橡皮图章找出来，举到眼前看了又看，看不够似的，然后又用手一连摩挲了好几遍。
田桂花见了，问：什么稀奇宝贝，那样舍不得？
田桂花那次开会没有去。
牛二说：什么宝贝，说出来吓你一跳，是村长他爹！
田桂花已经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下了，听了这话，又一下坐起来，挖苦牛二说：是村长他爹，就是你的祖宗八代了！
牛二说：我不是和你说着玩的！村长要是买了东西，我不把这东西盖在他的发票上，他就报不到账，你说，不是村长他爹是什么？
又说：哪个管得到村长，就只有他爹嘛！
田桂花说：你别吹牛皮，村长的账你管得到？
牛二说：我没吹牛皮。这是真的！
然后就把做理财代表的事对田桂花说了一遍。
田桂花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双手猛然吊在牛二的脖子上，亲热地说：我们牛二成了人物了！
她一边说，一对乳房一边蹭着牛二的胸膛，兴奋无比的样子。
可牛二却似乎没有感觉，推开了田桂花，说：热死了！
牛二去找出一张纸，在图章上哈了一口气，往纸上重重一盖，然后举到田桂花面前说：你看看这上面是两个什么字，啊，这两个字管用呢！
田桂花热面孔遇到冷屁股，心里有些生气，将牛二手里的纸一把抓过去，揉成一团，往地下一掼，说：管用你就陪着它去睡嘛！
她停了停又说：我跟你说，我等会儿睡着了，不准哪个来弄醒我哟！
说着，就又四仰八叉地躺下了，嘴里还继续嘟哝说：天天晚上都是这样，正做不做，等别人睡着了，才来这样那样。
牛二听了女人这话，斜眼看去，只见穿着短褂短裤的田桂花，胸脯高耸，大腿浑圆并向两边分开，嘴唇微翘，面色潮红，两只硕大的鼻孔一张一缩，一副母猪发情的样子。
牛二马上明白女人的意思了，下面那物件迅速地立了起来。
牛二就把“村长他爹”暂时放在一边，趴到女人的身上去了。
牛二觉得，还是女人比“村长他爹”重要。
吃过早饭，牛二就揣了“村长他爹”，往村里走去了。
牛二的胸脯挺得比上次还要高，手别在屁股后面，很像个人物似的。
牛二也觉得自己很重要。
有人看见他，说：牛二，理财去呀？
牛二胸脯一挺，说：是！
人说：牛二，你拿了那枚章，就像那样一回事了！
牛二问：像哪回事？
人说：你、你把村长都管得住了！
牛二说：也不是我管得住，我算哪把尿壶，管得住村长？是我手里的“民主”管用！
人说：捆到绑到都是一回事！
又说：上次我说你是细娃娃的雀雀——长大了，你还认为我在挖苦你，现在怎么样，真的长大了吧！
牛二感到这话十分受用。
牛二又来到牛八的路边店了。
杜艳艳看见他，笑得十分灿烂，说：他二伯，到村上去呀？
牛二说：去民主理财！
杜艳艳说：他二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牛二听了杜艳艳这句甜蜜蜜的话，又看了看杜艳艳一张灿烂的脸，心里就又下意识了，觉得下面的物件又在蠢蠢欲动。但牛二却说：哪里，就是去审查一下村上那些开支，不合理的，不给他们报销就是了！
杜艳艳就满眼都是羡慕，说：哎，那还不是出息呀，比村长出息都大呢！
又说：他二伯，今天再叫村长讲个故事，回来好跟我讲！
杜艳艳这一说，牛二下面那个东西真的又翘起来了，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又用扇子去挡住了那里，说：行行，我一定叫村长讲一个故事！
说完就走了。
就到了村委会。
李支书、胡村长、村会计、朱三已经到了，正等着他。
朱三今天也显得有些不凡的样子，一见牛二，就叫了起来：牛二，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又说：要是你不来，我也就不管用了！
牛二说：当然当然，说好了，我们两个都要在发票上盖章嘛，光有你，没有我不行；光有我，没有你，也不行！
李支书听了他们的话，有点不耐烦似的，说：哪来那样多空话！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以后你们“民主”也好，“当家”也好，就都要爽快点，哪个也别不利索！
牛二、朱三一齐说：那是那是，支书的话，我们都记着呢！
胡村长说：天气热，抓紧审发票吧！
于是就审发票。
牛二、朱三把各自的图章摆在面前，严肃起来。
会计拿出一张发票，念道：×年×月×日，生活费三百元。
念完，就把发票递到牛二、朱三面前。
牛二、朱三互相看了看。
会计就解释说：那天开理财大会，招待刘书记……
会计还没说完，牛二拍了一下脑袋，说：哦，有这回事，该报！
朱三也马上说：对，该报！
牛二、朱三就各自拿了自己的图章。牛二对朱三说：你先盖！
朱三也对牛二说：你盖在前面，你“民主”本来就在先！
牛二说：还是你盖在前面，再民主，最后也离不开“当家”的，千人吃饭，主事一人嘛！
胡村长听了，说：你两个推什么，谁先盖，谁后盖，是他妈一样的！
牛二听了，说：那我就先盖了！
说完，重重地把图章落在了发票上，还用力按了按。
朱三也学牛二的样，把图章盖了。
就民主当家了。
会计把盖了图章的发票放到了一边。
会计又拿起一张发票念：×年×月×日，购墨水三瓶、白纸十张、十行纸五本，共计金额十八元三角整。
念完，又把发票递到牛二、朱三面前。
这回牛二、朱三都非常爽快，说：开支正常，盖！
说着，一齐把图章落了下去。
很快就把发票审完了，牛二、朱三都没有发现有不该开支的发票。
牛二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朱三也站起来，打了一个呵欠。
都很累的样子。
胡村长就对他们说：这个办法怎么样？
牛二和朱三都说：好，好，好得很！
李支书说：有你们监督审查，我们就不怕别人说东道西了！
牛二和朱三又说：那是那是！
胡村长说：中午就不办生活了，给你们一人补助二十五元钱，你们回去买点酒，买点肉，和婆娘娃儿一起，改善一下生活吧。
牛二、朱三立即感激不尽地点头说：感谢村上的关心！
会计当场就掏出五十元钱来，给了牛二、朱三。
牛二接了钱，正打算走，忽然想起杜艳艳的嘱托，就对胡村长说：村长，今天还早，你就给我们讲个故事，让我们也高兴高兴，要不要得？
这边朱三也停住了脚，说：要得，村长，讲一个故事！
胡村长想了想，说：讲一个就讲一个嘛！我知道你们这些骚鸡公，就想听骚故事！
于是胡村长就讲了一个笑话。
说是有一个异地交流的年轻领导，老婆没在身边。领导的一位新任秘书受领导的委托，给老婆带点当地的土特产回去。领导的老婆很关心自己的丈夫，就问领导的秘书，领导在那儿工作怎么样。
秘书想了一会儿说：领导很好，不过，就是领导的性子有些急。
领导的老婆就问：他性子怎么急呢？
秘书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天晚上，我给领导送份文件去，走到领导门边，领导的门关着，我听见领导在里面说：快一点嘛，快一点嘛！
领导老婆说：原来是这样。还有呢？
秘书又想了一想说：领导好像身体也不太好，经常牙痛什么的？
领导老婆听了，有些不安：是吗？
秘书说：我经常听到领导在房里哎哎呀呀的。
领导老婆的脸色起了变化，说：还听到什么？
秘书说：领导好像还有气喘病。
领导老婆又马上追问：你怎么知道？
秘书说：领导在房里的时候，呼吸有时很沉重。
领导老婆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说：你还知道什么？
秘书说：领导对下级管理很严格。
领导老婆有些不解，说：怎样严格？
秘书说：有时领导在房中说：你这个姿势不好，你换一个姿势来！我想，领导一定在训练下属的姿势。
然后又怎么样？领导老婆声音提高了。
秘书想了一想，说：然后，然后领导说注意，要出来了！
领导老婆一听，脸色转青了。秘书一见，急忙安慰说：不过你放心，领导很注意补充食物和营养，他马上就吃早点了，还说：再来一盘！
谁知领导老婆听了，却哭了起来，说：天啦，他怎么这样不爱惜身体，他在家里，可是一盘也吃不消呀，怎么还要再来一盘！
胡村长讲完，牛二、朱三就哈哈大笑起来。
牛二回去，就把胡村长这个笑话讲给杜艳艳听了。杜艳艳一边听，一边怔怔地看着牛二，很着迷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