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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拼死求一生

冯嫽与“天王”均是徒手,节律忽必里用的是还给他的软剑,“天王”之母朱武梅使用的仍是那根凤头杖。两老两少,分成两对,就在殿堂内厮杀起来。

除了田明亮、周宛萍和匈奴公主一众被带下去外,其余人等,一个不少。“天王”的部属与各门派的“朝臣”,仍立于两侧,各退了数步。阐布、常天庆、“风雷神婆”及寇景荣,都站在一边观看。

对于阐布,师父的胜负决定着他的生死,这一战自然分外关切。他双眼直盯着师父节律和朱武梅的一招一式,眼睛眨都不眨。

常天庆知道这朱武梅的功夫实在了得。节律忽必里的武功仅比常天庆高出少许,难以取胜。他瞥了阐布一眼,见阐布一心企盼师父打胜的那种两手攒拳、暗暗使劲的表情,不禁替他哀伤。

常天庆关切的是“天王”与冯嫽这一对。“天王”的武功究竟如何,他没有见过。冯姑娘如何完成他的嘱咐,他心中无数,还得看事情的演变。另有一点,冯嫽如果输了,就得被迫嫁给“天王”为妃,这是他老大不愿意的。每每想到,心里酸溜溜的。

冯嫽历来如此,凡与人打斗,出手就施全力。她一招“长风万里”,身形飘飞,从丈外飞射,用一掌向“天王”拍来。“天王”喝声“来得好”,身子拔地数尺,用轻飘飘一掌,迎向冯嫽,两人在半空里对了一掌。冯嫽后有杀着,后掌又拍出,“天王”想是瞧出了她的后手,也迎后手拍了一掌,听得噼啪连响,两人在半空对了两掌,倏地分开。

“天王”要选冯嫽为妃,怜香惜玉,只想试试对方武功,两掌都只甩了五成力道。冯嫽全力施为,身体激射而至,劲,力自然要大得多,她落地以后退了半步,那“天王”则连退了三步。

朱武梅一边与节律对垒,一边还注意儿子的动作,见他第一招吃了小亏,喊道:“这姑娘使的是‘无为掌法”要小心!”

“天王”的功力决不止此,他说了声:“你放心!”双掌交叉,两腿丁字步,立了一个迎敌式。

冯嫽第一招略胜,接着第二招攻到。她右手攒拳,左手搭于右拳上,直向“天王”当心捣去,这一拳名为“护冲拳”。

“天王”有些奇怪,他双掌交叉于胸前,前胸门户已经封死,何以对方的拳头往死路上送?他顾不得细想,侧掌化作正掌,就去迎那拳头。

谁知冯嫽拳到半途,突变“二指禅”,一指对准“天王”一手劳宫穴戳了过来,指尖上发出两股强劲的气炁。“天王”这才知道不妙,连忙双掌一合,一记“拜佛势”护住了劳宫穴,脚尖一旋,避了开去。幸亏他躲避极快,掌心劳宫穴只被气指微浸,随着他一拧身,指气从他耳畔擦了过去,这一招使得他掌心轻麻,耳郭飞红。

这前两招“天王”本来只是试探对方的路道,并未进攻,也没有施出全力。那晓得两次都吃了亏,这才认识到面前的姑娘绝非导常人物,而且对他更无相让的意思。他赶快收起了轻敌心理,拿出真实的本事来。

“天王”去了轻敌、忍让之心,立即施展一套内家拳法发动进攻。他“长拳滚斫”、“分心十宇”、“摆肘逼门”、“迎风铁扇”、“异物投先”、“弯心杵助”、“舜子投井”、“剪腕点节”、“红霞贯日”······一招连一招,不绝而来,掌势处处不离冯嫽的要害。冯嫽不以为忧,反以为喜,心想如此强手,那才过瘾。她先行飘闪退步,然后使出一套拳法来,以掣其拳,“青龙返首”、“鹞子钻天”、“白蛇伏草”、“燕子入林”、“猿猴搬枝”······她心思自己胜在轻灵,故而以“穿花绕树”身法来回挺挪穿插,又上冲下击,或攻对方上盘,或击对方下三路,以求一逞。但她不知“天王”的功夫得于母亲朱武梅。这朱武梅当年在落雁峰的贺老石室中得了奇遇,那贺老是百余年前在石室中修练后得道的高人,他的出生年月还是战国时期,朱武梅偶得机缘进入石室,这老者羽化己达六七十年了。朱武梅拜其为师,得了内功心法和武学秘籍,苦心练成不世神功。她精心传授自己的儿子,你想那“天王”的功夫还弱得了吗?冯嫽以为自己的轻功必然高于对方,不料“天王”升腾冲飞比她还灵便,两人常常在半空里接拳对掌,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俱觉得这是生平最精彩的一场斗技,不肯放过一招一式。

冯嫽的“无为拳法”本来精妙绝伦,无瑕可击,谁知在“天王”拳下常常受掣,发挥不到极致,渐渐有些焦急。

“天王”一个弯弓大步,紧接着一记“仙人照掌”向冯嫽左肩窝击了过去。冯嫽一个绞花步,跟着一式“柳穿鱼”,滑开后一个斜飞势,人已达半空。“天王”身形飞起,随后追来。此时冯嫽看中了殿内的大柱,她穿临柱下,手在柱上一带,人在柱上绕了半圈,正巧碰上“天王”飞到。冯嫽在半空里一记连环腿踢出,一双脚尖踢向“天王”面门。“天王”吓了一跳,连忙跌落身子,一个马步,再一记“霸王举鼎”,去抓冯嫽的欢脚。冯嫽换一招“鹤子翻身”,从上下击,拍的是“天王”的“百汇穴”。“天王”也换一招“兑换抱月”,想将她手掌抓住,冯嫽使一招“连枝箭”,两人对掌数下,又相互分开。

冯嫽一看寻常掌法制服不了“天王”,只好再施绝技,改用“空明拳”、“无形刀”和“气指”,这“无形刀”就是气掌,气裹手掌,如无形之刀,掌未到而气先到,寻常人遇到掌风,犹如被刀砍着,触处即伤,故而厉害非常。

既然冯嫽有“空明拳”、“无形刀”与“气指”这三大绝技,为何不时时运用,克敌制胜呢?原来这“空明拳”、“无形刀”和“气指”,要将人身上内气逼于拳、掌、指,透出体外,这比一般的拳掌要耗去更大的内力。她知道“天王”是平生所遇的劲敌,如果自己体力消耗甚于对方,就难以持久。她又是女子,女子体力一般弱于男子,她想到这一层,因此不肯轻易使用。

现在寻常拳法对付不了“天王”,她只得运起了这掌刀气指,力图在三百招内胜过对手。

冯嫽的“无形刀”和“气指”用出,威势非同小可,“无形刀”刀风凌厉,能延伸掌刀数寸,气指则能冲出指尖尺余,尤其是这“气指”,专向“天王”身上穴道招呼上来,万一被刺中,重则伤命,轻则全身软绵。“天王”运出内力,仍挡不住冯嫽“气指”一戳,他赶快躲闪回护,这下他反倒被动起来。

冯嫽全是进击招式,掌劈手指到处,劲气乱飞,只听得“嗤嗤嗤”一片乱响。“天王”连她的身边都走近不得,哪里还敢进攻。就在“天王”到处趋避时,冯嫽的指风碰到了站在殿柱后的两名天山派的人,这两人一中指风,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扑地便倒,吓得其余人纷纷走避。

“天王”这时心里有说不出的矛盾。按理,“气指”与“无形刀”难于长久,他只要处处小心,内避得当,不被击中,这姑娘难以为继,自然可以后发制人。但他讲定了三百招为限,三百招一过,就得放行。这话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金口,一言九鼎。别说三百招落败,就算是打成平手,任这姑娘离山而去,他身为“夫王”,也龙颜无光了。

再说朱武梅和节律忽必鱼两人功力都是高深者,这一仗全力相拼,其惊险程度,还胜于冯嫽“天王”那一对。

常天庆等人是领教过这个朱武梅的杖法的,他不知朱武梅的杖法怎样称谓,暂且叫它为“疯魔杖法”,因为朱武梅与“风雷神婆”相似,打起来不要命,但见杖影如山,到处卷起劲风。节律忽必里的软剑上加足了劲力,也难丰切入杖圈中去,他只好边打一边退,企图寻隙进击。这下,他的以剑代替的快刀反变成了慢刀。

朱武梅一招“风车轮”,向节律连续攻到,节律一边退步,一边用“大旋风连珠扫地势’以快对快,格碰了几下。朱武梅杖沉力巨,他的软剑则是轻灵之物,被凤头杖荡幵。朱武梅紧跟一招“蚊龙出世”,“风车轮”内突岀一杖,向节律面前戳到,节律一看大势不好,顾不得面子,一个后空翻避过,心里突突狂跳,暗喊侥幸。

节律心想,如此打法,恐怕百招以内就要落败,自己这赌头可不小,一旦打败,连徒儿的命都要贴了上去。既然这样,还顾得伤不伤着,宁可受其一杖,定要刺她一剑。

心有此念,他不肯再退,运气把软剑上的内劲加足,杀了上去,一派不惜性命的打法,剑势大开大合,快刀的手法就渐渐展开。

两人都是以快对快,打到三十余招上,节律忽必里被朱武梅扫着了一下,他的软剑亦削下了朱武梅一幅衣袖。

节律忽必里发觉以剑代刀,不能奏效,遂改变打法,还剑以本来面目。他使剑手法与中原不同,剑法有击、刺、格、洗四法,他纯用刺术,身体四围就难以护住了,可剑尖却能直向朱武梅胸前招呼。朱武梅见他凶狠,不得不防。这两人有进有退,倒显得旗鼓相当。

相比之下,他的内力或功夫都不如朱武梅。再说朱武梅的凤头杖要比节律忽必里软剑来得长,朱武梅如法泡制,以杖代剑,朝他的胸前疾点几下。朱武梅的“剑招”里不仅有节律的直刺式,还有判官笔的点穴功夫,杖头有劲气透出。节律剑短刺不着对方,还差点被对方所刺,连忙回剑防护。朱武梅心想正好,一招“力劈华山”,凤杖向节律忽必里当头砸下,节律侧身退步,运起软剑往上格去。

常天庆的主要精力都在冯嫽与“天王”这一对打斗上,不过他也旁及朱武梅与节律忽必里处。因为他的“无相神功”并无既定招式,都是现看现学,学之而后用。如此高手打斗,他焉能不仔细临摩。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双方打斗,把身处险境,该如何逃离魔宫一事暂时丢在了脑后。

他见朱武梅凤头杖砸下后,节律举剑上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原来那次他们去甘泉宫路上与朱武梅对招,朱武梅被击之下,凤杖一分为二,一分凤头剑,其鞘化作一管铁笛。不知其窍的人,很容易被暗算。他如今与匈奴的节律与阐布都是共命运的了,如何不提醒于他。他连忙对阐布说道:“快!快告诉你师父,小心对方杖中有剑!”

阐布一听,连忙用匈奴话喊道:“师父,小心对方杖中有剑!”

说时迟,那时快,凤头杖与软剑碰实,铛地一声,果然朱武梅故技重施。她两手一分,将凤杖拆开,右手握凤头剑,左手是一根铁笛,铁笛架住了节律软剑,右手运足凤头剑,朝节律便刺。

这一手来得太突然,节律措手不及,肩窝中了一剑,幸亏阐布提醒得快,这一剑只进肉三分,不然,他的一条胳臂就全要完了。

朱武梅问道:“认输了吗?”

“谁认输了?”凤头剑伤着节律左肩窝,鲜血渗出了,红了衫子。这时百招未到,他如何认输,认输等于认死!这不比寻常比武,输了顶多失了面子,这是生死相搏,只要剩下口气,当然还得挺下去。节律将软剑一挥,已然扑上。

朱武梅这才想起这是多余的一问,舞动一剑一笛,重又交手。

常天庆在一旁看了,有些发呆。这朱武梅剑有剑式,笛有笛招,各走一路。一般来说,江湖上高手一次只会使一路招式,不可能两手招式不同,这等于是一人兼有两人的动作。这等奇怪打法,他是第一次瞧见,一下子学不来,只好集中精力,观看朱武梅的左手笛招,他是使玉琯的,正好用得着。他见朱武梅的笛招十分精妙,就光这左手的铁笛,完全可以与节律忽必里打个平局,再加右手剑,节律忽必里哪里还打得过对方?不及三十回合,节律又挨了朱武梅一记铁笛。这一记铁笛重重打在肋间,痛得节律忽必里龇牙咧嘴,差点儿想弯腰去捂住伤处!

与此同时,冯嫽与“天王”相搏到了紧要关头。

冯嫽指法凌厉,全是进攻招式,一记“一衣带江”,斜劈“天王”面门,“天王”错手上封,冯嫽身形一矮,看似攻对方中盘,其实“气指”直向“天王”下盘点去。“天王”一个猝不及防,左腿的“足三里”穴被冯嫽点个正着。

这一记内含九成劲道,一般的武林好手,中之立倒,铙是“天王”运出内气护身,身上等于有了一个“金钟罩”,想不到这“金钟罩”被冯嫽点破了,“足三里”一麻,“天玉”脚步踉跄,险些将一条腿跪在地下。

要是换成了“风雷神婆”、寇景荣诸人,这时毫不容情,继施杀手,就能毕奏全功。冯嫽打起来认真,一旦得手,习惯性地跳开一步,问道:“怎样,你输了吧?”

她和朱武梅犯了同一个错误,以为对方一受了伤,认了输,她就胜了。这一战,哪里是什么点到为止,分明是不死不休。“天王”经她一让,猛用内息冲开穴道,硬生生挺直了左腿,冷喝道:“小姑娘不要胡说八道,哪里是什么输了!”

须知“天王”自认为是王者,在天山说一不二,何等尊严。他这一挺立,面上已露杀机。若将“天王”这一场比武分作三个阶段,那末,第一个阶段他有些戏弄、试探,未出全力;第二个阶级虽出全力对付,仍未有杀敌之心;而这第三个阶段,他将打败对手作为王妃的事置之脑后,恨不得一掌将冯嫽毙在手下。

狠心一起,杀着迭出,“天王”已不再手下留情,这回冯嫽倒有些害怕了,她不是怕对方杀着,是看见对方因怒极恨极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而害伯。她退步防守,嘴里还颤声问道:“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本姑娘不敢同你打了!”

高手过招,来不得半点懈怠或疏神。她这一害怕退缩,立即陷入被动。那“天王”功夫高超,劲力不在她以下,只因为冯嫽“气指”厉害,才有所顾虑,现在冯嫽的“无形刀”、“气指”使了一阵,内力大为消耗,加上她这一害怕退缩,已被对方所乘。那“天王”一记“追风连环掌式”,加上绝妙的追纵功夫,倏地奔到她身前,左掌右掌,一前一后拍到冯嫽双肩,要是双掌拍实,冯嫽的肩骨怕要断裂开来。

不知是她因为害怕,还是正好有这么一招,观战的人不知所以,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反正她双肩一缩下,双手一个“抱头式”,随着她一声惊呼“哎呀”,她的两条臂弯一下子将“天王”两条小臂挟紧,冯嫽一个侧面摔倒,把“天王”也同时摔倒在地上。

换作别人,这双肩就报废了。冯嫽内息深厚,敌掌临身,体内自然而然生出反弹力,她这一缩肩加上反弹力,消去了“天王”五、六成功力,最后临身的只有三、四成力量。不过,就这三、四成力道打中了她的肩头,她也有吃不消的感觉,从地上爬起来,.感到两肩发麻,大惊小怪起来:“看你这个人,用这么狠劲,哎哟,本姑娘的肩膀打塌了!”

冯嫽摔倒在地上,是她躲避时自然产生的,等于是有备而为。而“天王”一双手臂被她挟住,又被她摔倒地下,却是没有思想准备的,故而要比冯嫽狼狈得多。

这时,场外观战者种,常天庆焦急异常。他明明见两掌同时拍着了冯嫽,见两人同时摔在了地上,又听冯姑娘叫嚷自己的肩膀塌了,更觉难过,一个劲地暗自埋怨道:“哎!你刚才得手,为何停手不攻?现在双肩受伤,还如何再战?你如逃不出去,咱们全部都得死在这里!”不过,这一点他无可奈何,冯嫽打起来,从不会使奸耍滑,只是实打实地来,再三嘱咐她,仍是无用,还有什么办法呢?

“天王”立起身来,见冯嫽叫嚷双肩不能动了,他暗哼一声,忖道:“本王用了九成掌力,这一掌凭谁都接不下来,哪有不受伤的道理?这怪不得本王,你如果乖乖投降,做朕的王妃,岂非享一辈子福气。现在倒好,两膀废了,成了个残废美人,求本王要你,本王也不会要了!”他断定冯嫽必成残废,故而立在那里静候佳音,不再进攻。

所有在场众人,都亲眼看见“天王”这两掌拍在了她的肩头,都断定她两肩非碎不可,连常天庆也作如是想,哪知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想冯嫽无意在梁王墓内修炼了几十年,又得奢呼屠将毕生功夫输给她,要按她真实的内息,其实已高不可测,只是她自己对自己缺乏估计而已。那次在崆峒山上,她给寇景荣输气,差点儿让寇景荣承受不了,而她输后连乏力的感觉都没有,就可知一斑了。如果她会运用自己的内功,就是站着不动,任“天王”重力一击,都无大碍,何况对方的劲力被她消去了不少?

她一边叫嚷,一边活动肩膀,内息蹿上来一顶,双肩连麻痛的感觉都没有了。她两臂抡了几下,道:“还好,还好,没事儿了!”

她这么又比划又说笑,在场众人无不吃惊,连“天王”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他平生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个人,被他九成力道击实,最后还若无其事似的。

冯嫽发狠地说道:“喂,你这人真不客气,本姑娘也不再客气了,再来!再来!”她招呼“天王”,以图再战。

常天庆虽然庆幸她无恙,总是关心则心乱。他以为冯嫽是绝对打不过“天王”的,与其被打死,不如诈死,还可乘机逃出死地。他叫道:“冯姑娘,已打到二百招开外了,快施出看家本领来!”他其实是叫冯嫽如果不敌,可以使龟息功诈死,他不敢说出“龟息功”三字,以免被“天王”警觉。这也是他小看了冯嫽,其实按冯嫽的真实功夫,那“天王”还不如她。

“天王”冷笑着一步步迫了上来:“你还有什么看家本领,尽管施出来得了!”

冯嫽因为常天庆已两次同她打招呼,要她用“龟息功”诈死,以便逃跑,这一次又这样喊叫得明白,心道:是啊,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三百招,要是打不过,就只得用“龟息功”了。

尽管如此,她的思想没有负担,打起来依然身手矫捷,游刃有余。

她未数招数,那“天王”心里是有数的,眼看打到二百八九十招,再过一二十招,如果制不住冯嫽,就得放她走了。这三百招之说,是他母子自恃无人能超过才定出来的,而且他们也从不以此说当真。要是将人放出去,岂不机密外泄,让世人知道他的野心?故而,“天王”想,再不施杀手,恐怕来不及了。他见冯嫽使的仍是“无形刀”和“气指”,以为所谓“看家本领”就是“气指”之类,不疑有它。

其时,朱武梅与节律忽必里一战已近尾声。那节律身受两伤,仍然不肯住手,挥软剑再上。他这次自认必死无疑,觉得自己挨了对方两下,而自己连对方的皮毛都没有伤着,就是去死也不甘瞑目。此念一起,这回交手更不同方才。他毫无防守之意,周身破绽频出,但那进攻招数则凌厉异常。朱武梅有些惧意,只得不断防范,在防守里寻机施出杀着。

节律使出一招“睨视宇寰”,这一招剑势从半空划过,砍向朱武梅脖颈。朱武梅心道甚好,她用铁笛架开软剑,凤头剑当胸刺来。这一剑既狠又辣,一下刺中了节律的小腹。节律一运内劲,又不顾左手是否被剑刃所伤,空手去拿住了朱武梅的剑。朱武梅这时如果弃剑跃开,甚事没有,而且会大获全胜,可惜她太爱惜自己的兵器,舍不得放开。另外,她没有想到节律忽必里那一柄剑是一把软剑,如果是硬细,被她铁笛封在门外,当然不会滑进来,而软剑可以随意弯曲的。节律一使劲,软剑已从铁笛外面弹到朱武梅的胸前,节律疾手一刺,软剑刺中了朱武梅的左肋。节律还要运劲,朱武梅发觉不妙,连忙弃剑跳开。

这一下,的确是两败俱伤!朱武梅凤头剑进入了节律小腹深处,只因节律左手握住剑不肯放手,血未冒出,他尚能挺得一时。节律的软剑刺入朱武梅左肋有五分深许,朱武梅跃开去,那剑自然从肋下拔出,剑出血冒,朱武梅赶忙用手去捂,已经伤得不轻。

这边冯嫽与“天王”重新交战,那“天王”眼看冯嫽欲逃过劫,更加不留情面,铁拳如风如电,频频捣出。冯嫽原来还想用拳掌相抗,其实她再挡一二十招,就是胜利了。她想起常天庆的交待,心思道:我就受你拳如何?故意露出破绽,那“天王”是个极会利用战机的人,乘机一拳,捣在了冯嫽的左胸上。冯嫽为了装得像,身子直飞两丈,扑倒在地下,她又轻轻咬破舌尖,把血弄少许于嘴外,就像真被打得吐血而死一般。 .

按理,一个人在激战时,心脉加快,血液奔腾,猝然倒地,哪能一下子进入龟息状态,就连冯嫽这样的人也绝不可能。她与常天庆所设的这一诈死计,很难掩人耳目。

可是,事有凑巧,“天王”击中冯嫽以后,见到母亲手捂左肋,鲜血还在汩汩流出,立即奔向了母亲处。他顾不得再管冯嫽生死如何,更顾不得节律生死如何,赶忙叫人为母亲上伤药、包扎,让人扶了母亲进去休息。全场一片忙乱,冯嫽正好利用这点时间,慢慢调匀气息,再减慢至全无,进入了龟息状态。

“风雷神婆”与寇景荣见冯嫽被“天王”一拳捣中,跃出两丈外,都不禁惊呼出声,想奔上前去察看和抢救。寇景荣在崆峒山受冯嫽疗伤之恩,时时感激在心,“风雷神婆”对谁都目高于顶,除了公主刘解忧,她没买过谁的账,但一路西行,尤其与冯嫽同时被劫,相处日深,她也不觉动了舐犊之情。所以见冯嫽摔倒,两人同时跃出。常天庆急忙阻止:“不许动!你们不知道比武规矩吗?双方末定胜负,不许援手!”

“风雷神婆”一愣:这小于怎么啦?平时对冯姑娘关怀备至,一往情深,如今人都快死了,他反倒若无其事,不闻不问!“风雷神婆”怒目向常天庆看去,常天庆正向她与寇景荣直眨眼晴。她还没有会过意来,寇景荣领悟,连忙煞住了步子,因为他与常天庆同处一室,常天庆曾告诉他山人自有妙计,当时不解,现在想来内中必有文章。“风雷神婆”纵不理解,心想这小子平时诡计多端,这次不知又弄什么鬼,还是看看再说,于是也停步不前。

此刻,节律忽必里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只因剑未拔出,还能支持片刻。阐布早已上去扶住了他。常天庆突然想起了什么,离开寇景荣和“风雷神婆”二人,急步赶到了节律的近前,将自已一颗疗内伤药丸,塞到了节律的嘴里。节律“叽哩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见阐布那惶急又无可奈何的神态,猜测定是节律在说自己不行了,要徒儿保重或是替他报仇一类话,常天庆将节律的左手从剑刃上扳开,握在自己手中,对阐布说道:“阐布,告诉你师父,一定要再挺一会。挺得住,在下就能救你,挺不住,你也活不成了。”

阐布将话译给节律听,节律点了点头。

“另外,你抓住师父右手,把你的内气输给他。”常天庆吩咐道。

常天庆与阐布都非弱手,内功纯厚,常天庆身怀“无相神功”,阐布与师父的内功本是一路。两人一人执节律一手,将内力源源输于他,加上节律又服了常天庆的疗伤药,这时勉强还支持得住。

“天王”处理完母亲的伤情,坐到那正椅上,一脸的怒气,喝道:“来人啊!将这个阐布拉出去砍了!”

三四个“天王”部属抢了出来,就去抓阐布乌师罗。

常天庆预料的情况出现了。

常天庆赶忙大声叫道:“慢,在下还有话说!”

“天王”怒道:“你还有什么屁话要放?明摆着节律输了,这阐布当然得陪他去见阎王!”“天王”见母亲伤势严重,气急败坏,连王者威仪都不顾了。

“请问阁下,输赢如何认定?”常天庆朗声说道。

如何认定输赢,比武前没有细定,只说是打到三百招外,节律就算胜了,可以离开天山;不到三百招,就算节律输了。

“当然在三百招内,有一方不能再战,便是输了。”

“好,就照阁下划出的道儿吧,刚才节律前辈与令堂比划了多少招?”

“朕未亲算,大约二百余招。”

“在下计算了,已打到二百三十二招,还有六十八招。”

“那不得了,节律已是将死之人,别说六十八招,再有一招也接不住。”

“那是阁下定评,在下方才问过节律前辈,他余勇犹在,愿意向令堂挑战!”

在多数人听来,这几等于痴人说梦,节律现下这状况,恐怕连三岁的孩子都打不过,哪还能与朱武梅一战?可是,这些人不得不承认常天庆一方不无道理。节律还挺身站在这里,并没有倒下,他自己或其他人都未说他已不能战了。但是,要故,必须再叫“天王”的母亲朱武梅重新出来,这朱武梅负伤入内去休息,既为“母后”,岂能带伤再战?常天庆正是吃准了这一点,企图用口才鼓而胜之,保下阐布乌师罗。

节律忽必里明自了常天庆的苦心,对他好生感激。他嘀哩咕噜说了几句话,阐布立即大声说道:“我师父说了:,这点伤他还能挺得住,他自己要求与朱女侠再决生死!”

这就让“天王”为难了,比试是在节律与他母亲间进行的,他总不能代替母亲去一掌将节律打死!

他在沉默,常天庆可不放过他。常天庆估计自己的真力输得差不多了,于是放开了手,向“天王”一抱拳道:“看起来,两人的这一场决斗,节律前辈伤重,令掌伤轻。但在下亲眼所见,是令堂被刺,先跳了开去,自动不战的。这其间无人宣布胜负,节律前辈也从未讲认输不战。因此在下以为,这一战其实并未结束,节律前辈不算输家。”

“唔。”“天王”脸色难看:“你无非想保住阐布一命。”

“不错,节律未输,阁下自然不能杀阐布!”

“天王”冷笑道:“你们这伙人中,不投降的总归一死,也好,本主开恩,暂不杀阐布,让他多活七天算了!”

“谢谢阁下宽容,阁下威而有信,真君子也!”常天庆捧他一句,实是不让他反悔。

就在常天庆说完了这句话之时,节律忽必里仰身摔倒在地,气绝身亡。

阐布抚尸恸哭。

众人都暗暗佩服常天庆,这小子真有办法,想不到从这里找出个空子来,保了阐布有七天的活头,真难为他了!解决了节律忽必里的问题,“王天”想起还有一个冯嫽被他一拳打倒在地,长久不动,生死不知。立即跳下座椅,走到冯嫽身边,探探她的鼻息,又握住她的手把了一会脉!冯嫽脉息全先,嘴边还有血迹,明显是死了。

“天王”爱她娇美,且武功高强,实不希望把她打死。如今见美人已去,花容即枯,心情不免黯然。

“将她抬去埋了!”他一挥手下令,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其余人等,押到地利宫,七日后再作处置。”

常天庆等人被押走了,押走前回头看了冯嫽眼。无论他,还是寇景荣、“风雷神婆”都有些担心,他们有的还不知其中隐秘,即使常天庆自己也不免忐忑不安,万一醒不过来,被人埋入地下,不知位置,如何去掘挖?事到如今,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阐布被人强行拉走。他过来握住了常天庆的手,对他无限感激。常天庆任他握紧,相伴而走,默默无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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