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一想到徐氏为了长房子嗣的事儿,都不知道愁成什么样了,光是来府里念叨都不知道多少回了,有几次,宁安瞧着徐氏对儿子的稀罕样,恨不得抱到自己家里去的眼神,吓的都没敢再往出领。
或许承亲王妃也发现了,所以徐氏再来,就算是亲姐妹,承亲王妃还是寻了借口塘塞过去,最后婆媳两个只能相视一笑,一副做了贼的样子,不过婆媳两个越来越多的默契,相处起来到更像是姐妹一般。
“母亲怀孕了,也不能过去,咱们再不到,燕国公府那边怕是要说嘴了呢。”
承亲王爷终于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让承亲王妃在四十多岁的高龄年纪,再度孕育了一胎,为了这儿,承亲王妃可是没少拿承亲王爷撒气,承亲王爷也是本事的,在家任凭承亲王妃捶打,出了门,那叫一个趾高气扬,那叫一个得意啊,就是朝中的不少大臣都不得不举着大拇指佩服呢,只说承亲王跟宁御使不愧是亲家呢,瞧瞧,这功力都不错啊。
宁安听夏青釉说,父王为此可是一直在得意呢,在朝上,有哪个不开眼的要是把承亲王得罪了,也大不见小不见的就过去了,连皇上都不得不竖大拇指赞上一句气度,胸襟呢。
燕思同坐在婚房的床上,看着喜娘递给他的秤杆,手紧了紧,微颤,心理在想像着,这是自己心理的那个女子,当初遇上她的时候,只一眼,他就不曾犹豫,就是这个人,因为那眉眼,尤其那种淡然的仿似一切都不曾入眼的眸子,真的跟宁安很像,很像,再细看,那眉眼,唇形,甚至鼻尖,耳垂,几乎都跟宁安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所以,在那一刻,燕思同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女子会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孤身行走在山间,身上还带着刀剑,显然是会武的。
面对野兽时的面不改色,剖解野兽时的手法利落,还有引来大型野兽时的不慌不惧,即便最后被夺了武器也没见她哭上一声,在那一刻,夏青釉的心跟着突了起来,就像是看到宁安在遇到野兽一样,那一刻,夏青釉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三箭齐发,箭箭穿晶而过,最后又补了一箭,正中那头白虎的额间,轰然倒塌的瞬间,他才看到那个女子也轰然倒地,那一刻,分明是强撑过后的极度虚弱。
夏青釉连虎皮都没来的及去管,就拦腰抱起了那女子,可是入手的温度是那么的热,烫的他心慌,心颤。
天公不作美,突然间飘起了雨,山路湿滑,压根就不适合下山,夏青釉无法,只能牵着马,抱着人寻了个就近的山洞,好在有雨水的冲刷,不然死去的动物散发的血腥味足够引来更大型的动物,山洞像是猎人打猎用来存放东西的,还有干柴,夏青釉身上的火折子被浇湿了,勉强拿石头打着了火,柴火一点点的烧了起来,只是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却发烧打起了冷颤,夏青釉也认识一些草药,只是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洞里,顾不得男女之嫌,就把女孩搭在了架子上,然后把人揽在了怀里,两个人,就这般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现在想来,夏青釉觉得那个时候,那是他心底里最潜在的想法,并不一定是害怕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而是就想把她揽在怀里,这个想法,已经想了好久了,曾经,他错失过,他遗憾了,所以现在他不想再错失,不想再遗憾,既然上天给了他再一次选择的机会,那么,他为何不学着把握。
退烧,除了吃药,还有个法子,那就是男欢女爱。
那一晚,夏青釉极致温柔的爱护着这个女子,感受着她的体温几乎灼伤了自己的皮肤,那里有一层阻碍。夏青釉眼里的惊喜不是能掩藏得住的,所以他更加温柔的爱护着她。
那一夜,夏青釉不知自己怎么会像是毛头小子一般,一层层细细密密的汗遍布全身,可是他还怕她不会退烧,所以他将她揽在怀里,直到天将微明,才沉沉的睡去。
只是醒来时,那一把抵在脖子间的匕首,可是却双眼含冰的女子平静的看着他时,他才发现,其实她和宁安不一样,宁安的目光,永远不会有这般冰寒刺骨的冷意,宁安的目光,点点星光中带着醉人的笑意,其实真的不一样,宁安总是会甜甜的叫他思同哥哥,思同哥哥。
“想死,想活?”
少女的声音是那么的冰,燕思同却是淡然自然的挥开脖子上的匕首,就像是笃定了这个女子不会伤害他一般。
淡然自若的穿起衣服,又把架子上少女烤干的衣服递了过去,那一刻,燕思同觉得要是君子,一定会转身的,可是他没有。
“穿上,本公子大度,好容易在鬼门关把你拉回来,可没想这么快就把你送回去。”
“你……”
少女的双唇干瘪的没有半分血色,被那洁白的贝齿一咬,反倒出了几分血色,燕思同瞧着有些心疼,可面上却不敢显露,他似乎有些寻到了与这个女子沟通的方式。
“说吧,想怎么报答小爷。”
这样痞痞的腔调,压根就不是燕思同平日为人处事的方氏。
“本姑娘不计较你占了本姑娘便宜,你就烧高香了。”
少女背过身穿好了衣服,转过来时,语带轻蔑。
“呵呵,本少爷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善事,恰好,昨天,本少爷心情不错,做了一件难得的善事,好歹也算是于姑娘有救命之恩吧,更何况,别人只救一命,就该以身相许了,我救了姑娘两命,这一夜,只怕也不足抵偿吧。”
少女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要不是她现在被逼的走投无路,要不是她为了掩饰身份,这个该死的男人,她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本姑娘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要是你不嫌弃,我再陪你两夜,抵债。”
她本是江湖女子,虽然女子重名洁,可是江湖女子更重义气,不欠债,她不想说等到以后我报答你的空话,今日事,今日了,所以她说了这话。
燕思同却是微眯着眼神,上下打量着少女,显然这个女孩身上没有大户人家闺秀的气质,若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就算是胆大的,也不会这般大义凛然的说出这句话,还抵制,这是想以身抵债了。
燕思同轻眯着眼睛,不屑道:“你的身子很值钱?”
少女一噎,没想到碰上这样的痞子,真是见鬼了。
“那你要什么?”
她现在除了这副身子,哪里还有能拿得出手的,那把匕首,是她娘给她保命的,全家被杀,血海深仇,她还要报仇,全家只逃了她一个,爹娘只她一个女儿,那个养子,就是引狼入室,要不是那个养子,她现在还在爹娘的怀里,哪里会沦落到这样的境遇。
燕思同觉得少女身上就像是瞬间布满了哀伤一般,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一瞬间有这么大的情绪呢。
眼里闪过丝心疼,可是心疼过后,燕思同又不想放手,因为他怕,一放手,又是失去。
“我到是有个更好的主意。”
少女一愣,抬眸时已是把哀伤完全的湮灭。
燕思同微疼的心又抽痛了一下,这该是个故做坚强的女孩,不敢在别人面前轻易流露情绪,是因为没有信任的人,还是他不是她能放松的人。
一想到昨夜的美好,一想到她若是跟在别人身边巧笑倩兮的样子,燕思同想的骨头都会痛。
单手攥紧,拳头在一松一紧间,下了个决定。
“什么主意?”少女没看明白,这个男子,昨天的确算是他救了她,那么她赔他两夜,还不够吗?
她是清白身子,不脏,如今,全身上下,也就这具身子还不脏。
燕思同的凤眼微眯,嘴角微勾,望着女孩小鹿般的眸子,轻吐道:“我要你许我一生。”
“一生?”
女孩迷茫的看着燕思同,曾经她以为一生,就是有爹娘,有夫君,然后一家人相亲相爱,然后帮着爹娘稳固地位,让帮派发扬光大,再生几个孩子,长子,一定要继承自家的姓氏,作为自家血脉的传承,而次子,却是要随了夫君的姓氏,也算是给男人家里留条血脉。
可是当这一切被打破的时候,谁来告诉她,什么叫一生,哪里还有一生。
少女笑的凄楚,那嘲讽,那扬眉,那无助,那苦涩,深深的扎进了燕思同的眼,还有那最初的迷茫,是那般的刺目,燕思同觉得他的心,一定在今天出了故障,怎么会再次感觉到痛呢。
“若是我不同意呢?”
少女的话,很无力,其实她现在真的想找个人靠靠,哪怕不是一生,就是一会,也好,有个人在她身边,听她说话,不是把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扔掉,不是把生的机会给了她一个人,然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爹娘连去殄尸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上的,从来没有逃脱的。”除了宁安,那是他不忍用强的女子,却不曾想被人捷足先登,而他又不能去夺,只能忍了。
“那我若说,我需要一个条件呢?”
少女对男人的霸气没什么好感,可是一想到双亲,少女的眉眼间突然就多了一抹亮色,或许。
“好。”
燕思同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敲击在少女的心理像是一个锤,足以显示着男人的狂傲,没有问她是什么条件,就轻易的答应了,是说这个男人的实力太强,还是说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真心实意呢。
“我要看着你帮我完成这个愿望。”
“之后呢?”燕思同挑眉,这样的女孩,只要不是改朝换代,什么样的愿望不是他能做的。
“随你处置。”少女想,只要能给爹娘收尸,她就随他处置。
“走吧。”
燕思同都没问是什么,只是在听到少女的陈述时,看到少女哭昏在坟前的无助时,心又软了几分,可是他不能放手,亦不会放手,这一次,无论如何,他要抓住这只手,让她随着他,一同走过青山白头,一同相携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