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我和迈克妮娜坐在林间小道上吹风。风是从林子里灌出来的，吹起来很清爽。浑身轻飘飘的。林间有过滤的阳光射在地上，柔柔的。
迈克妮娜把兔子放在林间的草地上，兔子也是有人性的，跟人接触得久了，也乐意跟人呆在一起。它蹲在迈克妮娜的脚边，懒洋洋的样子。
迈克妮娜说，这里的空气真好。我说，是的，这里的空气的确不错。我知道迈克妮娜没话找话说。杨辉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气氛要活跃一些。他在的话，我跟迈克妮娜就相对沉默很多。其实迈克妮娜也很爱说话，只是我在陌生人面前不怎么说话。
迈克妮娜对我说，那天在大街上看到你那样子，我就觉得你很可爱，一个可爱的小男人。迈克妮娜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在街上的尴尬场面来，裸着身子在大街上的样子。现在想起都觉汗颜。不过，看样子迈克妮娜也不像故意要说出我的丑事来，让我故意难堪。她们外国人都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中国人那样，做什么事都忸忸怩怩特别含蓄。
想到自己那尴尬场面，我开始心惊肉跳了起来。
迈克妮娜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你也不用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们美国还有在街上裸奔的。有人裸站在纽约广场，说是为艺术献身。还有数百名女人裸聚广场，也说是为艺术献身。如果用脱俗的眼光去看，这本来就是艺术。
我知道迈克妮娜多半是出于安慰我才这么说的。我说，中国人是不讲艺术的。加之我那天也不想变成那样。于是我把那个叫流氓飞哥欺负我抢我女朋友的事说了。
迈克妮娜说，天哪，你真是可怜。迈克妮娜说出这话，让我想起了刘花。在我被养母赶出家门的时候，刘花也说过这样的话。刘花都这么说过了，我当时觉得只有刘花才是我心里面可以依托的人，没想到她却是那种人。现在迈克妮娜对我说此话，我觉得不是太感动。我想女人有时是怪物，刘花都那样，何况是迈克妮娜。
不过看迈克妮娜的样子很真诚，不像是假话。不过我现在不能再这么轻易相信女人能感动人了，哪怕她们是真心的，我也甘愿当成是虚伪。只有时时都去提防自己，自己才不会轻易地受到伤害。
迈克妮娜说，你当时的样子真的好可爱。愣愣地坐在大街上，人们围在那里，好像反倒是玷污了你。你湜澈的眼光，你无奈的表情，告诉我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人。如果是一个无赖那样躺在街上，我会花一万元钱去买一只鸡吗？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就像不想让大自然遭到破坏一样的心情。所以我很想买那只鸡了。如果再贵一些，我也要买。别人肯定会骂我是疯子，我甘愿别人这么骂。可我有钱，爱怎么花怎么花，别人管不着。骂我疯也好，说我病态也罢，反正没人能理解我。
我不知道迈克妮娜为什么会叫我小男人。他叫得让我高兴又几份难受。也许她真的觉得我可爱，可是把我看得又太天真了。我的样子难道真的很天真吗？我不懂。
迈克妮娜说，我虽然是国外女人，在很开放的国度里长大，可是我的思想并不开放。我丈夫死后，我一度地痛苦。我发誓不再嫁人。发誓不跟任何男人有亲密的接触。很多男人都想接近我，可是我不想。不是我不想男人，有时我也想，可是我是个能控制自己女人。我知道想跟我在一起的男人多半只是为了钱。因为我有钱，他们想跟我在一起。我把这些做的很精密。我身边的秘书是女的，我公司的多半高级职员都是女的。自从我丈夫死后，我发誓要做一个坚强的有能力的女人。我开始管理公司，打理公司的一切。起初的确忙得手忙脚乱，后来就好了。
真看不出来，迈克妮娜这么一个温柔的女人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事来。我说，你太伟大了。一个柔弱漂亮的女人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事，真不容易。一个漂亮的女人应该是除了享受还是享受，你却与众不同。
迈克妮娜说，都是形势逼出来的。形势造就英雄嘛！
我说，你是女英雄！
迈克妮娜笑。其实我是一个中西结合的女性。我和我丈夫生前很相爱，可他却也在外面搞别的女人。我没说什么。我想，男人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自己说了反倒没意思。不过他知道适可而止，对外面的女人也只是玩玩罢。这样，我反倒觉得他有魅力，于是我就更爱她。他对我很好，这我是有感觉的。我想，如果真对他没什么感觉，就说明他不爱我。可是我的这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而且很强烈。他爱我这我知道。身为一个女人，我丈夫对我那样，我很满足了。我就当自己是他的主食和一道主菜，而那些被他玩过的女人只是野菜，随时可要可不要。我跟那些女人是不同的。这么一想，我也没什么想不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