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王妃是个懂道理的。”一旁的雪雁说了这句话又忙捂住了口,两只大眼睛忽闪着看向黛玉。
黛玉听习惯了雪雁的口无遮拦倒并不以为意,飞絮却站在那里忍了笑意心道:还有比我说话更没把门儿的呢!
见外面的雨下得比方才急了,黛玉便吩咐小丫头拿了伞去,又嘱她快去快回。
那小丫头应了忙接过雪雁手里早递过来的雨伞,便快步向院外走去,才来到院门口却见水溶大步走了进来。那小丫头忙上前见了礼,又向后面大声道:“王爷回来了!”便又急着向院外走。
水溶见她拿着伞行色慌张的样子,便随口问道:“忙里忙张的去做什么?”那小丫头忙又站住了,回道:“王妃让去前面请了人过来。”
水溶一听忙停下了脚步,转回头问道:“是谁?”
小丫头低声道:“说是一个姓薛的,从前的荣国府里的。”
“什么荣国府?你先等等。”言罢,水溶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上房。只见黛玉听说王爷回来了,也早已带了几个丫头迎在了门口。
“玉儿,怎么回事?是哪个来这里找你?”水溶急切问道。
黛玉轻施了一礼,也是一脸的疑问:“我也是才知道的,说是一个姓薛的小媳妇,难不成是她?只是她此时怎么还在京城?”
“玉儿说的可是那宝玉的夫人薛姑娘?”水溶也似想起了这个人来。“嗯。”点了点头,黛玉双眸又看向水溶道:“她不知有什么事,只说是想见我。”
稍稍转了下脑筋,水溶暗道:不会与这两日贾家发生的事有关吧?抬眼又见黛玉一付担忧的样子,便道:“既然来了,又是冲着玉儿,不如为夫陪了玉儿去露个面,瞧瞧她有什么说词如何?”
黛玉心里正没底儿,见水溶回来心里便立觉踏实了许多,又听水溶愿意陪自己过去,便笑道:“如此咱们就过去看看吧,倒别让她久等了。”
原来来人正是薛宝钗。想那宝钗本也是一般的心高,虽早知道黛玉是如今的北静王妃,心里面偶尔会感叹自己命运不济的,不过感叹之余也想着这后半生跟了宝玉,生个一男半女的好好过日子也就罢了!再不去逼着宝二爷想那些功名、仕途之事了!
谁知道,便是这样简单的生活老天爷也不给她。昨儿个一早起,王夫人便因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又与她吵了一架!更与宝玉吵嚷着让他将宝钗休了。
眼前一会儿是太太那因愤怒变得扭曲了的面目,一会儿又是宝姐姐端庄模样却狠绝的话语,自打将母亲接了回来,那宝玉如今在这院里竟连个发呆的地方也没有了,想着眼不见心为静,耳不听心不烦的道理,宝玉二话不说拿起脚来便去了外头。
屋里两个女人见宝玉出去了,一下子便安静下来,那王夫人更是追到了院门外,口里一迭声地喊着:“宝玉儿,你去哪里呀?你娘让人气死了你也不发个话来,真真是白养了你一场了。”
眼见着宝玉快步消失在街角处,王夫人才回过头来,那宝钗此时也早回了东厢房,无人应战,王夫人只得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了头慢慢地回了上房躺着去了。
却说那宝玉这一出去就是一大天,院子里的三个女人都想着宝玉出门从不带着银子的,等肚子饿了便回来了。可是这都快子时了,怎么还不见个人影儿?
直到第二日天大亮了,宝玉竟然一宿没有回家。先是王夫人急了眼,顾不得与宝钗再计较什么,面色焦急问道:“他平日里都去哪里,你快去让人帮着找找啊?”
宝钗这时也有些慌神儿,这宝玉可不比哥哥,整日里在外面鬼混不回家,宝二爷从前也出去过大半天的时候,却是从不在外面过夜的,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了?
心里这么一想,便也急了起来,忙让莺儿去外面找了辆马车来,自已带了莺儿坐了车,吩咐车夫只管沿了大小街道找寻,直绕了南城走了两圈儿,那车夫问道:“这位太太,你们倒底要去哪儿,找寻什么?这南城都被咱们走了两遍了,何时是个头啊?”
见宝钗与莺儿都是一脸的颓然,王夫人坐在地上便亲娘姥姥的哭了起来,宝钗见劝不住她,便沉了气回到屋里想主意去了。
却说水溶携了黛玉来了前面,还没有进屋,便见廊下有一个身着蓝布素衣的美丽女子,早已站在那里翘首向这边望着。
“果真是她!”黛玉心里暗道。
“民妇给王爷、王妃请安。”随着柔柔一声宝钗已慌忙跪下。
“快起来吧。”黛玉终于不忍与她如此相见,遂轻轻道。一旁的小丫头上前将宝钗扶了起来。
水溶也摆了下手道:“赐坐。”便与黛玉先过来坐在了上首。那小丫头才搀扶了宝钗向下面的椅子上坐去。
谁料想那宝钗来到了椅子前却不坐下,而是转过身来又向着上头的黛玉与水溶跪了下来,低了头哭泣道:“回禀王妃,宝玉他。他不见了。”
“什么宝玉不见了?”水溶忙问道。那黛玉虽未问出口,心下却也跟着一惊!
却说那一日宝玉因受不了太太与宝钗的口角,摆脱了太太便抬脚出了院门。及至王夫人追出来说的那些个话他也都听得真真的,只不愿理会罢了。
出了胡同信步往西行去,想起从前带了小厮常去的琉璃厂好似就在那边,便背了手慢慢向前走去。
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功夫便来到了琉璃厂。只见街头店铺与往日一样的热闹人多,宝玉漫步在人群中不停地向两旁观瞧着。又随便走进了一家店来,那里的伙计见来了客人忙上前招呼道:“哟公子来了,你想看点儿什么?告诉您,我们这里的砚台那可不是一般人使的。”言罢又故作神秘道:“就连那宫里的公公们还出来帮着皇上挑选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