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巴蜀之地,被群山环绕,交通不便,故有李白《蜀道难》一诗慨叹巴蜀天堑。不过此时,龙天舞与欧阳雪已是过了蜀道,入了四川境内,两人来到镇中,两人这一路上经过之处没有什么繁华城镇,现在总算见到了一个还挺像样的镇子。一路没有什么武林中人,两人也就没做什么掩饰,现在入了四川,龙天舞担心两人被人认出身份来,于是准备仍是乔装成书生。打听路人得知衣店和卖文房用品的店铺正好在镇子两头,龙天舞便让欧阳雪去买衣服,自己则去准备乔装书生用到的文房用品,两人分头行动,最后就在这个镇口的路旁集合。
龙天舞没行一会,正遇到一家卖文房用品的店铺,很快就买完了东西,从店铺中出来,正看到对面有个小摊,卖的都是玉器朱钗。龙天舞一摸兜中还有些碎银子,心想欧阳雪跟着自己四处奔波颇是不易,便想买个小礼物送她。看眼前这朱钗很是漂亮,虽然欧阳雪要女伴男装一时也用不上,但心想女孩子收到饰品礼物总会高兴的,于是左挑右选精心挑了一根玉簪。
买完东西龙天舞往两人约好的地方走,把弄着手里的玉簪,没送过女孩子礼物,正想着等会该怎么说才好,正在走神,路过一处僻静的房屋拐角,没注意到拐弯处另一头快步走出一人来,似也是在思索什么没注意路,两人正好撞到了一起。要说以龙天舞的武功和耳力,不会没注意到,只因心思激荡全然没有注意。两人相撞后,龙天舞本能的运气保护自己,哪成想仍是被撞的腾腾腾后退几步,手向后撑扑通坐倒在地上。
龙天舞心说不好,自己不自觉的运起真气了,若是普通人怕是吃不消。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英气人的中年人站在那里,似乎生了很大的气,面色铁青。那人见龙天舞倒在地上,哼了一声,竟是没理睬也没道歉,便想离开。龙天舞心中忽觉不妙,伸出手来一看,要送欧阳雪的玉簪刚刚被压在手下已是断成两截。龙天舞见那人如没事一般知道那人是武林高手,心中火起,暗想你若是百姓也就作罢,你既是身手不凡我倒要说道说道。于是站起身来怒道:“阁下是因没长眼睛才撞到在下的,还是因为没长嘴不知道道歉?”
那人感受到龙天舞的真气,知道龙天舞也是武林中人。一听龙天舞有意寻事,看着龙天舞冷冷道:“你是哪门哪派的后生,跟前辈说话不知道有些礼貌吗?”
龙天舞闻言更气,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前辈,哈,前辈难道是想我这个后辈教你如何懂礼?”
那中年人脸色更沉,道:“以我身份不屑和你这小辈一般见识,赶紧收拾东西滚远点,小心我替你师尊教训教训你。”说罢右臂一抖,只听得发出哔哔啪啪轻轻爆响,显然是真气充盈,力灌手臂。
龙天舞一看知道此人是外家高手,但是也不愿输了气势,回口道:“凭你?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眼见那人就要出手,龙天舞丝毫不让,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只听见有人喊道:“天舞,你在做什么?”原来是欧阳雪买了东西后等不来龙天舞就往这边走了一会,正好碰上龙天舞和人对峙。
那中年人听到欧阳雪的声音,甚是惊讶,没等龙天舞回答就转过了身去,看着欧阳雪。只见欧阳雪呀的一声惊呼,然后用有点变了声音的语气说道:“爹,你怎么在这?”
这下轮到龙天舞目瞪口呆了,心说不好,怎么跟龙天舞的爹爹杠上了,暗暗后悔。那中年人正是欧阳雪之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欧阳超乙,峨嵋派把欧阳雪逐出了师门,欧阳雪被龙天舞带走,因欧阳雪是江湖大侠之女,峨嵋派也不敢怠慢,掌门亲自写了一封书信给欧阳超乙通报了情况,欧阳超乙听说后怒发冲冠,亲自到峨嵋来问个究竟,此时从峨嵋山下来,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怒气更盛,尤其听说女儿竟是跟着江湖恶贼龙天舞一起离去,简直是怒不可遏,气冲冲的要离川回家,哪成想正好撞到了欧阳雪和龙天舞。欧阳超乙见女儿风尘仆仆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说道:“等会跟爹回家。”说完转过头来打量龙天舞一番,说道:“原来你就是龙天舞,难怪如此无礼,哼,本来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现在倒要出手为武林除害了!”说罢身形一晃,右手成掌迅捷无比的拍出。
龙天舞本想解释,但间不容发,匆忙间避开,只觉得掌风如刀,知道欧阳超乙的武功果真了得,如果不使出全力恐怕小命难保,当下不敢怠慢,全神贯注与欧阳超乙对招。欧阳超乙本是武学奇才,年少之时又机缘巧合遇到奇人传武并服下了助长功力的灵药,所以虽然年龄只有四十出头,功力却已可算上是江湖顶尖高手,此番出手毫不留情,左右开弓,出手甚快。欧阳超乙家传武功名曰“奔雷掌”,武功不辱其名,出手的速度和力量都如奔雷一般。龙天舞本想找寻欧阳超乙的破绽和真气薄弱之时再一举反击,但欧阳超乙临敌经验丰富,几次龙天舞发现的破绽都是欧阳超乙故意设下的圈套,龙天舞刚要袭向那破绽,欧阳超乙立时变招,龙天舞顿时被动。所幸龙天舞知对手强大出招谨慎,招式没有使老,加上身法奇快,总算能化险为夷。
龙天舞心中暗自叫苦,两人功力相差甚大,又因欧阳超乙是欧阳雪之父,不能用毒用暗器伤人,若逃之夭夭只怕欧阳雪会被带走。只能硬着头皮跟欧阳超乙相搏,使尽全力施展那套“沧海掌法”,只守不攻,一时虽不至于落败,但那也是迟早的事。
一旁欧阳雪看得心急,上去又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喊道:“爹,别打了”
欧阳超乙不理睬女儿,见龙天舞守得严密,知道几十招内恐怕难以制服。心中暗叹:龙天舞这厮年纪轻轻武功却是不错,只可惜人走上邪路。想到自己成名已久,对付这么一个年轻人可能要到百招开外,欧阳超乙心中也是不爽,忽然变招划掌为拳,臂如绳索,拳如流星,使出一套古怪的武功来。这拳法名曰“流星锤拳”,是西域一武学奇人所创,欧阳超乙年轻之时曾跟那人学过武功。龙天舞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武术,只见欧阳超乙刚刚如钢筋铁骨般的双臂此时竟如灵蛇般柔软,欧阳超乙右臂长伸,抡拳对龙天舞当头砸下,龙天舞提起真气举臂格挡,之前对招时若是两人手臂相碰,龙天舞功力不及,必会觉得有些微微酸麻,这一次却感觉如同无物,轻飘飘的,龙天舞正自奇怪,却见欧阳超乙手臂如绳子般柔软,竟是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拳头绕过了自己手臂的格挡,仍是向自己头顶冲过来。
龙天舞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招式,也亏得他反应奇快,身子立刻向下一坠,脖子用力一缩,姿势虽然难看之极,但是竟是堪堪避过了这一拳,拳风擦着头皮而过,真气十足,倘若被这一拳击中头顶必死无疑。
欧阳超乙没让龙天舞有时间庆幸,见龙天舞竟是避过了这一拳,心中也是赞叹,但龙天舞此时姿势已是全无防备,门户大开,欧阳超乙虽然手臂够不到他,脚却是闲着,飞起一脚直踹龙天舞胸口膻中穴。龙天舞避无可避,出于本能反应往旁边闪,只躲开了几寸,便被这一脚踢中。龙天舞只觉胸口如同被大锤击中一般,身体如断线风筝向后飞出一丈余远,倒在地上,口角渗血,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难受的不行。龙天舞暗想幸亏躲开了那几寸,否则被正中膻中穴估计自己小命不保。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是有心无力,暗想这下终究是小命难保了。忽然觉得一个倩影立到了自己身前,定睛一看正是欧阳雪。只见欧阳雪面对着欧阳超乙,双手平举拦着欧阳超乙,只听欧阳雪声音中已是带有啜泣,对欧阳超乙道:“爹爹,天舞他,他不是坏人,你不要伤他。”
欧阳超乙唉了一声,叹道:“你这孩子怕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跟爹回家去吧,听爹的话啊。”
欧阳雪摇摇头,拭了拭泪水,坚定地说道:“龙天舞是被人冤枉的,我也不甘心就这么被逐出了师门,我们一定会证明清白,否则我无颜回家。”
欧阳超乙还要说什么,欧阳雪噗通一下跪倒,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哭道:“女儿不肖,但爹爹若要女儿此时回家女儿誓死不从,待到女儿与天舞平反昭雪后定会回家给爹爹赔罪。还请爹爹高抬贵手放了天舞吧。”
欧阳雪一向乖巧听话,欧阳超乙爱女如命,此时见女儿竟忤逆自己的意思,执意要护着龙天舞,又是生气又是伤心。一咬牙,叹道:“罢,罢,罢!”说完转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