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正午,未名城,未名湖畔,念娇楼上,极品包间“秋收”房内,周世宝一人居中而立,微眯双眼,对着伴有香风开路缓缓而来的饱满胸部,淡定仰起了脸,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姐姐,该还钱了。”不等对面女子回应,往左移步,侧身背手叹道:“生意难做,本大利薄,还有一帮人跟着吃饭,就算是亲姐,这利息也得给点呀。”顿了顿,转身直视饱满胸部“您说对吗?”
“哎哟,我的宝爷哟,以你的性格,这大热天的,大驾光临,该不会只是这等小事吧?”女子脸上挂着笑意,未见欠债人该有的觉悟,倒像多年老友。
“业精于勤荒于嬉呀,姐姐。”
女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又一次打量了这个只有十二、三岁,身高只及自己胸部的圆帽圆脸锦衣小屁孩,瞧着他背着双手好似当真有感而发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意渐消未消之际,调侃道:“怎么?以我们的交情,以未名城首富独子的底子,以我叶雾颜的实力,这几个钱缓个几天都不行?”
“钱,我肯定不缺,但是姐姐啊,交情是交情,规矩归规矩。整个未名城就我周世宝利息最低,为人最实在,做事最公道。客户手头紧,本少马上到,从来都是风雨无阻,没有二话。凭着在钱面前人人平等的理念,又兼之童叟无欺,对人和蔼,处事公平,才能在十二岁的时候被人尊称一声‘宝爷’,打下‘移动钱庄’的名号。我的好姐姐呀,金字招牌,来之不易,岂能因情废矩?”
叶雾颜一阵花枝乱颤过后,手扶肚子,摆摆手,无力道:“好了,好了,什么‘移动钱庄’,什么‘因情废矩’,别贫了,不用拐着弯提醒我欠你钱,欠你人情了,姐姐忙着呢,有什么麻烦事求我,说吧!”
周世宝展颜一笑,拱拱手,打了个哈哈:“姐姐英明!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还真有事要麻烦你。”收了对方一个白眼后,敛了笑容,示意她附耳过来。一阵私语过后,静静地看着直起腰身的叶雾颜。
“这事不太好吧。”
“有酬谢。”
“得好好考虑考虑。”
“免你三个月月息!”
“事成之后?”
“再给。”
“多少?”
“您开价。”
“痛快点!”
“三个月?”
“哼!”
“四个月!”
“别磨叽!”
“五个月!”
“外加姐姐捏一捏你的圆脸!”
“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你说什么?”
“捏几下?”
“四下!”
“不!”
“三下!”
“不!”
“一下!”
“成交!”
叶雾颜兴高采烈地捏了捏那张粉嫩圆脸,临抽离时,双手还加了加力道,期待着周世宝咬牙切齿的那幅吃瘪样。可当手抽离后,眼里却是周世宝满脸陶醉满足地小贱样。叶雾颜气急闪电出手,打算捏破那张贱脸。可惜,周世宝比她还快,算准了似的,早已不见人影,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多谢姐姐怜爱,如此销魂玉手,弟只恨晚生了几年!”叶雾颜目视仍自摇动的窗叶,喃喃自语: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呢。明明是阿姨的年纪,硬是给你这小鬼叫成姐姐,唉,姨也恨早生了十几年呀……
念娇楼里莺莺燕燕大多未起,是以正午仍一片静谧,而楼外却已车水马龙。不远处,汇龙镖局练武场内,半百精壮子弟正光着膀子顶着烈日操练,一拳一脚,数十人同时使来,虽无人出声,但拳脚破风而有声,更有汗滴飞舞。别的镖局怎么操练,是否操练,汇龙镖局不管,每日正午,汇龙镖局除当值或老弱妇孺,凡在局成员皆要演练这套不知名的拳术十遍,连总镖头也不能例外。订下这一铁打规矩的总镖头每当有新人加入,总在正午开练前训话道:“命是你们父母所给,但你们选择了跟我讨生活,龙某感激不尽,而我们这一行,刀林剑雨常伴。出门在外,刀剑无眼,命悬一线之时,只有你们自己能救自己,所以我龙毅能做的唯有让你们每日一练,熟悉保命技能,牢记保命技能,在烈日下把这最基础的保命技能植入你们的血液,才能稍安我心,凡,无故违三次者,出局!”
今日正好收了两名新人,然而汇龙镖局总镖头龙毅却少见的不在练武场。龙毅十五岁入行,至今十八载,三十岁离开未名城第一镖局自立门户已整三年。短短三年,规模稳居第二,紧随传承四代的老东家——五和镖局之后,已成传奇。未名城传奇人物龙毅此时正在密室,微微躬身而立,密室里另有一名圆帽圆脸锦衣少年,竟端坐正中,手中翻看着一本账本。龙毅虽微躬身,但语调不亢不卑:“宝爷大驾突临,龙某招呼不周!”“龙老哥,久不见,武功和文功都精进不少啊,‘突临’两字用得令人拍案!”周世宝一面说一面离坐而起,走向龙毅,‘拍案’两字出口时右手轻拍龙毅左肩。龙毅嘴角微翘:“宝爷见笑!”周世宝也笑了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两年前我在你们镖局花了点银子,虽然我老爹肯定知道,而你肯定也因为我是他儿子才受了这些银子,但我将要你办的这件事,你必须连我爹、我娘、我爹娘的人也不能透露半分。”龙毅略一沉吟,站直、正色、拱手道:“宝爷宅心仁厚,天纵英才,汇龙镖局两年前承蒙大恩,才能渡过难关,能有今日也多亏宝爷和周家背后扶持,宝爷有事相托,龙某不计后果,在所不辞!”周世宝眼中欣赏之色稍闪即逝,点了点头,示意龙毅附耳过来。一阵私语过后,龙毅稍微恍惚了一下,疑惑道:“这事……”周世宝露出了自己这般年纪该有的笑容,拍了拍他肩膀道:“老哥,你想太多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照办便是!”
未名城中,念娇楼内的莺莺燕燕依旧大多未起,汇龙镖局的练武场里依旧挥汗如雨,我们天纵英才的宝爷在周氏豪宅一书楼挥笔:此事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