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明与颜树德在阵前如此狂妄,李逵和武松就要上前迎战,朱武急忙止住二人道:“两位兄弟且住,为了今晚的破敌大计,暂且忍一时之气。那秦明与颜树德与四位头领战得多时,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表面上一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其实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只是为了借此唬住我们,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二位头领若是上去与他们厮并,他们必然不敌,那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朱武生怕武松和李逵胜了秦明二人,使得他们今晚不敢前来。
武松毕竟是识得大体的人,听了朱武这番话,顿时不再轻举妄动,只是李逵在那里闷闷不乐。自从开战以来,李逵就一直比较憋屈,由于他生性嗜杀,朱武害怕他伤及无辜,因此每次大战之时,朱武就特意叮嘱杨志,将李逵带在身边,时刻留意,因此李逵一直不曾杀得起兴。
宋江看了一眼李逵一副气苦的样子,劝解道:“铁牛不必生闷气,日后我们与番邦异族对上,少不得你去打头阵,到时自然让你杀个痛快。”李逵听了宋江这番话,气才稍微消了些。
秦明等了半天,不见宋江阵中有人出战,心中大定,心想宋江阵中也就那四个能战之人,其余的俱是一些无用之人,胆气越发壮了,大声叫嚣道:“宋江等人听着,我乃青州指挥使统制秦明,奉了知州大人命令,前来捉拿尔等一干贼寇,若是识相的就交出花荣,归还清风寨,速速向我军投降,或可免除一死,若敢道半个不字,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秦明这番言语好不张狂,众人即使再好的性子,也不由得勃然大怒,朱武赶紧止住众人,提醒宋江道:“公明哥哥,今日已经做足了功夫,可以撤军回清风寨了。”
宋江当然知道朱武的用意,他是生怕秦明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惹恼了众人,破坏了今夜的计划,当即下令全军撤退,留花荣和杨志二人殿后。
秦明看到宋江撤军,大笑着向身旁的颜树德道:“宋江等人毕竟是一群草寇,都是些欺软怕硬之人,如今被我们一番恫吓,就吓得掉头鼠窜,此等样人,却不放在我秦明眼中,早晚会被我们所擒。”
颜树德倒是没有秦明那么乐观,忧心忡忡地道:“表哥不可大意,宋江虽然是个舞文弄墨的小吏,但是他手下确实些能人,今天与我俩对战的那四个人,都不是寻常人,我们要想在这四人保护之下擒拿宋江,却是不易。”
秦明点了点头道:“表弟所言不错,今日与你对战的是鲁智深和杨志,这二人原本都是朝廷军官,那鲁智深原名鲁达,曾在小种经略相公处做过提辖,只因后来三拳打死了恶霸镇关西,于是当了和尚,杨志昔年曾在殿帅府任制使一职,我与他多有来往,可惜命运不济,先是在黄河失陷了花岗石,后在黄泥冈被晁盖劫去了生辰纲,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上山落草。与我对战的正是花荣那厮,此人武艺高强,更兼有一项射箭的绝活,端的是百发百中,表弟若是遇到他时,须防他弓箭。另一个只知道叫做史进,却不甚清楚他的来历,此人手下却也了得,一手刀法使得滴水不漏。哎,只恨朝廷宠信奸臣,致使英雄无用武之地,这四人若是能为国家效力,岂不是社稷之福,可恨奸臣当道,如此人才竟然沦为草寇,岂不令人扼腕叹息。”
颜树德不解地问道:“花荣那厮害了黄信的性命,表哥不是恨那花荣入骨吗,现在怎么反倒为他说话?”
秦明道:“黄信既然已经死了,就是杀了花荣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令他活过来?再说这花荣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此人不仅武艺高强,箭法无双,更兼有勇有谋,有他在清风寨镇守这些年来,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的贼寇不敢正眼觑青州,他若是能够幡然悔悟,我倒愿意为他向慕容大人求情,让他将功赎罪。”
颜树德道:“哥哥能够以怨报德,真是令人敬服,只怕那花荣铁了心不肯回头。”
“他若不知悔改,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昔日情分,只好将他的头颅送到知州大人面前。”秦明狠狠道,颇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颜树德看看宋江等人已经走远,向秦明道:“哥哥,贼人被我军所慑,仓皇退走,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杀上前去,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明摇了摇头道:“不要去追了,宋江虽然撤兵,但队形丝毫不乱,更有花荣和杨志殿后,此二人均是懂得兵法之人,岂能不有所防备,说不定早设好了埋伏等待我们钻进去呢。”
颜树德深感秦明此言有理,也就不再提追宋江之事,二人今日一来就与杨志四人连番大战,都有些累了,再加上连番赶路,手下军士也需要休整,于是秦明命令众军后撤五里扎下营寨,准备来日再与宋江厮杀。
且说宋江等人回到清风寨,立即开始着手准备今夜的破敌之事。武松从五百名军士中按照朱武的吩咐挑选出了一百名勤谨机灵的人,然后让他们各自带了引火之物,挑拣寨中容易起火的地方布置妥当了,藏身到寨内民居之中,只等秦明率领官军入寨,就实施他们的放火大计。
众人苦等了两个时辰,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宋江依照朱武的安排,和杨志带领剩下的四百名军士,一路摇旗呐喊,敲锣打鼓地出了清风寨。
秦明和颜树德正在营帐中商议明日攻打清风寨一事,忽然听得清风寨方向传来战鼓之声,赶紧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情况,斥候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禀报道:“宋江连夜率军撤出清风寨,小的到了清风寨时,只见寨门大开,心中还不十分相信。于是进去寨内打探情况,这才发现清风寨内人马俱无,只剩下了一座空寨,赶紧前来向大人回报。”
秦明听罢斥候的回报,大喜道:“宋江这厮定是白天被我们吓破了胆,连夜撤出了清风寨,逃回二龙山去了。他倒是会选时候,若不是天黑认不清路,今番定要追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存。表弟,且与我率军前去接收清风寨。”
颜树德担忧道:“表哥,这会不会是宋江等人的诡计,待得我们进入清风寨时,他再率军返回,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秦明哈哈一笑道:“表弟多虑了,你是不了解清风寨的情况,才会作此想,等到了清风寨你就会知道,宋江若是敢行此计,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颜树德仍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秦明意所何指,只好随着秦明前去接收清风寨,顺便查看一下清风寨的形势。二人到得清风寨,果见寨门大开,秦明先派出一支小队进入寨中,探得寨中无人,这才率领全军开进清风寨,安排众军对清风寨进行布防。
颜树德到了此时方才明白秦明刚才的那番话,感叹道:“哥哥说得不错,清风寨果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宋江想要凭他那点人马攻破我们重兵防守的清风寨,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颜树德说到这里,想起一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明听到颜树德忽然止住了话头,不由得感到诧异,问道:“表弟,你想说什么,为何吞吞吐吐。”由于夜晚视线不好,秦明并没有看到颜树德黝黑的面庞此时已经变得一片苍白。
颜树德迫不及待地向秦明道:“表哥,快命人撤出寨去,这是宋江等人的诡计,他们定是在寨内暗中藏下了一支兵马,趁我们不备时发动攻击,配合外面的贼兵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候我军危矣。”
颜树德话语刚落,只听得一支火箭划破晚间宁静的夜空,向着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民居射了过来。秦明看到这一幕,大叫一声:“不好,他们要放火,大家赶快从民居中撤出来。”
但为时已晚,他的话音很快就被漫天的破空声淹没了,清风寨顿时如同下了一场火雨,只见无数支火箭从寨中的各个角落射出,寨中的民居大都是一些木质结构,一遇到明火顿时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清风寨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许多未来得及撤出民居的官军立时变成了火人,发出一阵阵惨叫,叫得两三声后就被无情的大火吞没。
秦明看到这里,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痛,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颜树德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脸焦急的喊道:“表哥,立刻命众军撤出清风寨吧,再不走就全完了。”
颜树德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周传来了喊杀之声,从那些未着火的民居中窜出了无数人马,呐喊着向惊慌失措的官军杀了过去,秦明知道大势已去,跨上战马,向众人大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杀出清风寨。”说完之后,舞动手中的狼牙棒,一马当先朝着外面杀去,官军正在四处逃窜,看到秦明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跟在秦明身后,随他一起往外冲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