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觉得这几天有些心浮气躁。掐指一算,狗皇帝很久没有来自己跟前蹦达了,后宫里的莺莺燕燕也难得地睦邻友好,没有发生打架撕逼这一类不和谐事件。也许随着气温的上升皇宫里众人对她的忍耐度也跟着往上涨了么?果然人一热起来就啥也没劲儿做。
感谢高温,杜绝出门。
“唉,热死了……”她像个烧饼一样在竹席上烙来烙去,长衫再轻薄,又哪里比得上吊带热裤凉快?她本来打算连肚兜都脱了的,却吓得鸣琴红萼差点撞柱死谏,卧槽,这个满眼针眼的古代社会,敢不敢包的再紧一点!?
一旁的留香打着扇子,见主子实在热得难受,不禁柔声劝慰:“娘娘,婢子去宫司处为您取些冰品来如何?即消暑,又解渴。”唔!岳敏森森地被感动了,这样的酷暑伏天,居然有妹子愿意为你长途跋涉绕过七个殿子八座长廊去取冰糕,绝逼真爱啊!遇到这样的好妹子,果断就嫁了吧!
“香香我爱你!”流香小脸一红,笑骂道:“娘娘何似痴汉耶?”语毕将扇子递给旁边的荷月,挑帘出去了。
岳敏震惊地看着流香远去的背影,纠结地说:“她说啥?”荷月吃吃笑了,她一边轻摇扇子,一边撑过来对着岳敏耳语道:“流香姐姐方才是在骂娘娘大笨蛋呢!”
呃,原来这个时候的痴汉还没那么多延伸义啊,她就知道纵观整个帝国,最不纯洁的就是自己了……
……
顶着炎炎烈日,流香急急地走到了御花园。
她能不急吗?如果严格按照宫中礼仪规范来行走的话,等她取完冰回去,屋里那个挨不得热的主子可能已经化成一滩烂泥融在床上了。
操着老妈子心的流香一路以焦灼而淡定的微笑辅以“老娘很忙”的眼神退散了一群想要八一八那些年自家主子和皇帝发生的那些不可不说故事的好事群众。
“唉唉,流香!流香!”
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流香一个急刹,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来。
然后她愣住了。
一个皮肤是小麦色的年轻太监兴高采烈地看着她,他似乎急于走到她身边来,正试图翻阅长廊的横栏,也许是动作过于粗、犷,他就在留香的眼皮底下,无可救药地骨碌碌滚成了一团。
流香不忍再看……
那小太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怕以来,耳朵都红透了。他似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希冀地望向流香。
“真的是香姐儿,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香姐儿,我是小石头啊!”
流香却不似他想象中的欢喜,她突然沉默下来,好像看着他,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蝉子躲在绿荫中有气无力地叫着,太阳把地面照的明晃晃的,她淡漠地看着这个小太监,手指却悄悄地在衣袖中捏紧了。
小石头脸上的笑意渐渐绷不住了,他惴惴地低下头去,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香姐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呵呵,皇上,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小石头吗?
夜深了,岳敏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她决定起身来到院子里走走。
夏天的月亮又大又亮,几丛竹影在月色中浸泡着,不时随着晚风摇晃。岳敏蹲在花坛边抓知了,她决定要给这些扰人清梦的逗逼们一些颜色看看,正翻开一蓬乱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声:“那个……”
“呜哇哇啊好鬼饶命!”
流香哭笑不得地扶起一屁股栽倒花坛里的岳敏,问道:“娘娘,三更半夜不就寝却是意欲何为啊?”没想到被问的那个人比她还激动:“流香才是吧!那你不也一样不睡觉溜出来了吗?我还没问你你想要干嘛呢。”
本来岳敏只是为掩饰尴尬随口说说,没想到面前的女子却在一瞬间露出了沾染了清愁的哀伤眼神。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流香的情绪。
“那个,香香,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被你吓到了,你,你别生我气哦……”
真是一个笨拙的主子啊,身为宸妃,却毫无嫔妃的架子,反而拥有这么一副纯善如稚子的心肠,自己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受伤的情绪,她就立刻把责难抛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
婢子似乎有点了解了呢。皇帝陛下会对娘娘另眼相看的原因
岳敏只见流香轻轻地笑了,终于放下心来,她以为自己刚才吼声太大把这位美人吓破胆了……
“娘娘您不是好奇婢子为何会深夜外出吗,其实是今天巧遇了一位故人,和他的相遇,让婢子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一时心中郁气难解,出来透透气罢了。”
岳敏一眼看破了她的故作轻松,只是不好发问,便沉默下来。
风突然大了,摇碎了一地竹影。
在一片静寂无声中,流香淡然的声音显得特别孤独:“娘娘……愿意听听婢子的故事么……”
……
曾经有一座小山村,村里只有几口人家。家家鸡犬相闻,睦邻友好,民风淳朴。这几户人家中,有一对儿是年轻的夫妇。丈夫是开小杂货铺的老板,母亲自然就是美丽的老板娘啦。因为村子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他们这家杂货铺的生意也是不咸不淡的,这样平淡的日子再有一天迎来了终结——美丽的老板娘怀孕了,生下来一个可爱的女婴,就是流香。
夫妇将这个女婴视为掌上明珠,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怕家里只是经营小本生意,他们还是一咬牙将她送去了女塾开蒙。每天天没亮,阿娘就爬起来洗菜,做饭,伴着第一声鸡鸣送她的小宝贝出门;这时阿爹已早早地守在了门口,她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架上了肩头。而她则迷迷糊糊地揽住阿爹的脖子,流着哈喇子,睡个回笼觉。
她有时候觉得日子真长啊,夫子的话总也说不完;她有时候又觉得日子太短了,玩耍的时光特别短暂,太阳总是忙着下山。
村里人都喊她香妹儿,谁叫她是这个小小村庄里最小的娃娃呢。她生的玉雪可爱,一张小嘴儿抹了蜜似地,叔叔婶婶喊得勤快,于是家家户户都疼爱她,随着年岁见长,她俨然成了村中一霸,实打实的孩子王,整日统领一帮甩着鼻涕提着开裆裤的小弟在这个世外桃源里横行无忌,呼风喝雨,叱咤天下。
“姐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那是一个血色黄昏,十二岁的流香孤独地伫立在高高的小山坡上,纵然她可以感受到坡下小弟们那懵懂又崇拜的眼神,但他们中没有一人能够理解她伟大的情怀,就像他们不懂她为何要把床单,哦不披风披在肩上的原因,就像他们无法感觉到她的王八之气。
没错其实流香小时候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来着不服你来咬我呀……
“我决定成立一个帮派,名为幻觉旅团。”
“我是这个旅团的头……”
“你们是我的四肢……
“……唉唉,姐讲话呢,你丫怎么在随地大小便呢?喂,别装作四处看风景了,说的就是你。”
竹子每长成一段就会结一个节,流香常常会想,她一生的节,就该是结在了十二岁八月初五那一天。那天没有地震没有海啸没有天崩地裂,流香出门和小伙伴去钓鱼,就顺手捡了个小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