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才求助孙文淼只是因为相信云温的话,现在则是真正的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把脉紧靠面观,已经能知道她妹妹的病症。
她妹妹的命的确延续了不该有的几年,靠的是谢家祖先自创的功法。这功法名叫安上乾元法,谢家祖先创立功法的初衷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刚强霸道但又柔韧不摧,最高境界能摧刚为柔,也以柔转刚。只是后世族人资质浅薄,不能修其精髓,刚柔相斥,不能同时驾驭,反受其害,被其所吞噬,变成食人饮血的行尸走肉。后谢家族长立下家规,后世之人不得再修炼此恶功法,安上乾元法也成为了谢家禁传的功术。
谢蕴五岁那年,随母亲改嫁傅家,日子过的不能舒坦,还染上重病,以童颜之姿催生白发,不过半年恶病侵袭全身,相貌惨不忍睹。后母亲怀孕又被怀疑在母亲的汤药中投放堕胎药,意图毒害胞弟,被母亲送往祖籍灵州,由其告老还乡的伯父谢升霂代为照顾。
在祖居每日研读族史,无意中发现了这套被禁传的秘术。为了恢复容貌不惜铤而走险,违背了祖先之训擅自修行此功法。刚修行时,以残病之躯甚有奇效,病情有所抑制,容貌有所恢复,白发也不再蔓延。
六岁那年家族遭遇横祸,亲眼所见谢氏一脉的冤屈杀戮,被逼到走投无路,从阁楼跳下摔到气息全无,经过七日,竟也能保全她一命。
六年的时间里,谢蕴小心翼翼的往上层功法修习,病情好转,身体恢复如常,是个人见人喜欢的娇俏姑娘。
今年,病态突然如决堤一样不可控制,一夕之间头发皆白,不过一月的时间,娇嫩的姑娘变成了枯槁的老太。谢蕴为了控制病情,急功近利加快修行的步伐,始终无法突破第四层功法的修炼导致分寸大失,受其侵害,日不能寝,夜不能寐,哀叫哭嚎,不绝于耳。
“先生,天意之说权属虚妄,先生既然有救人之法,但求先生开恩。”谢束殷说完就不停的向孙文淼磕头,想要感动这位高人。殊不知掌握生死的大夫压根不喜欢这种把戏,孙文淼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悠然的看着。
谢束殷担心孙文淼还有顾虑,立即爬至孙文淼的面前,抓住孙文淼的衣角说:“如果先生有顾虑,担心天谴一说,我可以立下重誓,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绝不殃及到其他人。”
孙文淼缓缓的蹲下身,对谢束殷说:“有点感动了,你妹妹能活到现在,跟你们家人的悉心照料也有关系。我是个大夫,见惯了生死,有一半是因为亲人的漠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救妹妹肯屈尊下跪,看样子对妹妹是很重视。”
“先生是答应救人了?”谢束殷从孙文淼的话里听出了这个意思。
“不,我决定让你们好好告个别。”话音刚毕,右手从左袖上取出两根银针,在谢蕴的头顶左右穴位之处,各下一针,谢蕴缓缓睁开眼睛。
“哥哥。”谢蕴清晰的叫了一声,眼眸里有了一丝明亮。听人说,人将死之时,眼神会变得特别明亮透彻。
谢束殷听到叫声,已经泣不成声,立即将妹妹抱在怀里,他明白孙文淼这一针下去,是拒绝救治她了。
谢蕴醒了,还异常的清醒,声音较之前响亮,目光也有神,看起来精神不错。何禹若看见,立即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谢蕴的身边,他以为这两针就治好了谢蕴的病。
“阿颖,你好了。”
何禹若惊喜的拉着谢束殷的手说,感慨道:“孙文淼还真是个神医。”
“傻子,这叫回光返照。”孙文淼说完这句,就转身回了院子。手推开竹门,又转身对谢束殷一行人说道:“告别悄悄的告,别哭天抢地的。别打扰了我的雅兴,否则我立即就弄死她。”说完关上了竹门,哼着小曲进了院子。
谢蕴听到那一声竹门关闭的声音,才缓缓对谢束殷说:“哥哥,你闻见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其实他刚到达小院时就已经闻到这股特别的味道,沁人心脾的舒畅,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没想到妹妹也感觉到了。
“这个香味很特别,我在祖宅的时候见过这种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谢蕴离开哥哥的怀抱,强行坐了起来。
“哥哥,你听我说,那个花叫五莲竹,枝分五瓣,叶似莲叶,一尺高,分五节,节顶生花,花分五瓣,似莲花,可入药。根据《花录志》记载,是生长在临海绝壁之峭,白天受日光煎烤,晚上受水湿滋润,所生两性。一般地方根据存活不了,它不应该在这个地方的。”
“可是这个和你的病有什么关系?”谢束殷知道自己的妹妹喜好读书,平日除了练功,大半时间都在读书,比起博学,谢束殷自叹不如。
“哥哥,我还想再看看这花。”谢蕴虽然年幼,但此时她比谁都明白,她的生命该止于此。
“好。”反正孙文淼已经拒绝了他的要求,谢束殷也不在乎会因为不敬而因此得罪孙文淼。谢束殷几乎不用费力就将她抱起,从年初病发到现在七个月的时间,她的妹妹已经消瘦的没有人形。他想看看这花,能满足她的心愿也好。
谢束殷抱着妹妹悄悄进入院内,何禹若也跟在其后,发现前院空空如也,只能听到耳房传来细微的声音。谢束殷闻着花香,经过厅堂小门进入后院,瞬间就被惊住了,前后内院两重天,一院子的花海。
谢蕴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放在正中房间窗台上的五莲竹,她用手指了指花的方向。何禹若立即上前将花抱到她的面前,谢蕴把身子往前探了探,鼻子靠近五莲竹用力的嗅了嗅花的香气,这是如此熟悉的香味。
在谢家祖宅也有这么一盘花,曾经被伯父吩咐她照顾了大半年。
谢蕴将视线从五莲竹移开,环视了院子一周,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也许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机会。
爹爹给她取名叫谢蕴,去掉束字,意思就是不受天地约束。这么多年了,那么艰难的活过来的,她不想让自己白白死去,她要和孙文淼做一场生死交易。
她指着其中一株类似海棠的花说:“它叫含羞海棠,花开如荼,但是一碰到花瓣立即合闭,花心有剧毒。”
又指着另外一株通体黑色的花说:“它叫黑曼陀,那个叫紫昙花,还有赤炎凌霄、红藤云??????”
整个院子里,种满了奇形怪状的花草,有谢蕴认识的能叫出名字的,也有谢蕴从书上看过,但是忘记名字的。那是一本手抄《花录志》,放在伯父的书房里,谢蕴闲暇无事时总能翻看上几眼。
院中还有许多谢蕴根本从未见过,也不知道的名字的花草,他们都花开正盛,娇艳欲滴。
“这些花草都有不同的属性,既是药也是毒,有的只有独一无二的一株。他们生长在不同的地方,离开了原有的水土根本存活不了。可是你们看,他们现在全部盛开的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