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您能帮帮我吗?只要把我送到吕府就行了。我想,对方再嚣张,也不敢在当朝宰相面前耍横吧。”宋靖可怜兮兮的央求着。
不得不提一句,陈小雨天生生就一副楚楚可怜的相貌,男人见了就有伸出臂膀保护她的冲动,这两个多月以来,宋靖已经渐渐懂得利用这一点为自己挣好处了,而且越来越得心应手,崭新的体验让宋靖乐此不疲。
果然,白衣大汉没有犹豫,一伸手,“上车吧!”便把宋靖拉进车厢。
车厢内燃着小火炉,非常暖和,宋靖刚想说谢谢,白衣大汉又对车厢内另一个年轻人说了句什么,年轻人嗤嗤一笑,掀开车帘,灵活的跳下车,迎着杀手走去。
宋靖关心那边的情况,从车厢侧窗往外窥探。白衣大汉却很放心的向宋靖做起了自我介绍。
不出宋靖所料,他们果然是练家子,还是专业的那种。白衣大汉姓虞名维良,是京城里五大拳馆之一:锦火拳馆的馆主。外面的车把式是虞家的老家奴:柳老,刚才出去的年轻人叫徐盛,是虞维良的大弟子。
外面那两个,是城西厢流云拳馆的弟子,仗着会些功夫,经常接些黑活,替人做打手,黑道上颇有些名气。不过,就那样的,再来十个,也不是徐盛的对手。
眼前此人如此厉害,宋靖彻底放了心,开始有心思替魏仲春和刘大才两个担心,怕他俩吃亏。只是想也没用,自己自顾不暇,只能祈求吉人自有天相了。
马车掉了个头,开始往回走。宋靖逃命一路,现在乍一松弛下来,身体立刻疲惫的不行,再也没有了欣赏街景的心情,蜷缩在车厢的一脚,默默的低着头,看似在想东西,其实脑子里空空的。虞维良也不打扰,自己端坐一边,闭目养神。
车行没多久,外面又传来柳老头高亢的“吁——”,马车停下了。宋靖抬起头,虞维良早已下了车,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黑黝黝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奔出来一个跟宋靖年龄相仿的女孩,通身上下蓝绿相间,仿佛一朵灿烂盛开的鲜花。女孩眼睛里只有虞维良,张着双臂就扑过去,“爹!”趴在怀里就开始撒娇。
“青青,有人在呢,还跟小孩子一样。”虞维良显然极为宠溺女儿,嗔怪的话里却听不出半丝责备的意思。
虞青青这才扭头看到宋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从虞维良的怀里挣出来,爬到马车上掀开门帘往里瞧,结果里面空空的,青青立刻撅起了嘴,不高兴的跳下车,在虞维良的身后,不依的摇晃着他的衣袖。
虞维良也不去管她,客气的延请宋靖进院。锦火拳馆盛名在外,果然不虚,虞维良带着宋靖走在甬路上,穿过一排排的房屋,不知转了几个弯,然后进入二门,二门里一众黑衣劲装弟子在宽广的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练拳,几个拳师模样的看见虞维良,忙跟了过来,为他们引路。
又来到一座精致的圆月拱门,拳师们驻足相送,只有虞维良带着宋靖和虞青青跨国拱门,里面立即有三四个彩衣丫鬟迎上来,袅袅娜娜的左右引路。
宋靖嘴上不做声,心里却直咂舌:这等级、待遇可够分明的!柳老头不得入二门,门下弟子不得入三门。这三门内,只见丫鬟,不见小厮,显然就是这个虞维良起居的地方了。
宋靖正胡思乱想着,已经跟随着虞维良进入正堂大厅坐好,早有丫鬟们端上热茶、手炉和汤袋。虞维良伸手请宋靖用茶,宋靖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思意思。
“爹爹,大师兄怎么没见?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虞青青刚才一直撅着嘴不高兴,这时才发觉少了一个人。
“哈哈,好师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外面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二十岁上下,眉清目秀的白面小生走了进来,正是大师兄徐盛。
“大师兄!”虞青青一声欢呼,三两步奔过去,拉着徐盛的手,就开始小声的诉委屈:“爹爹出去,什么也没买,彩锻没有,年画没有,干果蜜饯也没一样,连花也没一枝,还不理我。”
徐盛嘿嘿笑着,小声的跟虞青青解释着,虞青青不时的扭头过来看宋靖几眼,一张俏脸笑开了花,跟徐盛说笑个不停。
宋靖看见徐盛,很想问问那两个杀手怎么样,但看他们亲亲我我的样子,索性闭嘴不问了。
虞维良显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不去管他俩,对宋靖说道:“吕宰执的府上,我倒是知道。小雨姑娘要去,我可以送一程。不过,别怪我多嘴,吕府可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这个,就恕我帮不上忙了。”
宋靖忙应道:“这个好说,只要到了吕府门前,如何进去,我自有办法。”说着话,宋靖心道:吕府警卫再严,能严过解放军总参吗?那里自己都出入几个来回了。现在这场面,毛毛雨啦。
由于一路逃命,宋靖身上衣服脏的不成样子,当初跳车逃命,慌张的连小包袱都没带。还好虞维良心细,看宋靖一身的狼狈,便让虞青青拿出自己的一套新衣服替宋靖换上。虞青青大宋靖两岁,个子也比她高半头,她的衣服,虽然大了些,倒也算合适。
时间在闲聊中慢慢过去了,晚上用过晚饭,虞维良带着徐盛和柳老头,陪着宋靖去吕端府。虞青青也跟着去了,挤在车厢里挨着徐盛,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往几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兴奋的光彩。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虞维良闭目养神,徐盛眼光一直聚焦在车厢左上角处一块突出的架子木,宋靖则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整个车厢里,只有虞青青一人的声音一直在响着,感叹这个,惊讶那个。原来,这大晚上的出门,于她来说,长这么大,竟是第一次!
车厢外面的世界,一会安静的可怕,只有车轮碾过石子沙沙的声音在响着,一会又人声鼎沸,吵得人一刻也不得安宁。如此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从城东厢到城北厢区域。宋靖坐的时间长了,起身掀开帘子,借着挂在车辕两边的灯笼发出的昏黄火光,欣赏夜景。这时候的虞青青,早已倦的如小猫般蜷在一起,紧紧的靠在虞维良的怀里取暖。
一路看来,宋靖渐渐发现,周边的建筑物开始多了官方的特征,如红漆大门、石狮子镇门等只有官家才有的,还有各家大门外,沿墙一溜大理石拴马桩,上头蹲着神态各异的小猴子,寓意“马上封侯”。
再过两个街区,一转弯,眼前顿时一亮!前面灯火通明,路上车轿一辆接着一辆,一眼望不到头,停在路上。旁边伺候着的车夫轿夫虽多,却不见喧哗,偶尔有人说话,也是互相咬耳朵,极小声,宽敞的大甬路上,竟是除了偶尔几声马嘶,再无其他声响。
柳老头被这气氛感染,也不敢大声吆喝,小心的将马车停靠在队伍的最后,自己下车去前面打听了一会,回来压低声音说,走不动了,前面这老鼻子人,都是去拜访吕相的!而且来头都不小,大小都顶着扇官帽。那些个麻布粗衣的马夫,嘴里都能时不时的蹦出几句文绉绉的话语,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今晚咱要是见吕相,没别的招,只有在这里慢慢的排队候着了。
虞维良、徐盛和宋靖都下的车来,前后张望了一下,前面望不到头,后面陆陆续续的,仍不断有车轿前来,排在自己的后面。再看人家那些人,一个个神色平静,没有半丝焦急的意思。
既然别人都能等得了,咱为什么不能?他们几人都是同样的想法,纷纷又爬回暖和的车厢里,这回干脆寻了个合适的姿势,和衣眯上一会。好在车厢够宽敞,特殊时刻,男女之防,只好放一边,养精蓄锐要紧,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呢。
如此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柳老头在外头拍打着车厢板壁,叫醒他们,说马上就要轮到我们了,快起来醒醒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