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阿姨今天穿着这套西装，仿佛是穿了一身盔甲，有些刀枪不入。她坐到我对面的沙发，摆出正经谈判的架势：你最好说得明确一些，我为你冒险挪用客户国库券，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我装傻：你要钱吗？
笑话她蹬我一眼。我要人！
我装着满不在乎：行，要钱要人我都给。只要你明天能把一亿元资金划人我的账户……然而，蔡阿姨所谓的要人，和我理解的完全不一样。她提出的要求，是我完全没想到的。她说：我要你和若云结婚，马上！
我吃惊地倒吸一口冷气：结婚干嘛7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我要一个确定的结果。否则，你这只鹰说飞就飞走了。蔡经理颇有心计地说。
我努力寻找理由：可是，我们的特殊关系想么办7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你以为我真么贱？真喜欢你所谓的特殊关系7告诉你，我所做的切都是为了若云。我希望女儿嫁个好丈夫，可她目前这种情况，以正常途径很难达到目的。我承认，我在你身上费尽心机，任何手段能使都使，目的只有一个，让你走进我家，成为若云的丈夫。
我真的晕了。这些卑鄙无耻的事情，只要是玩玩忽么都行。但赵月到婚姻，我实在无法接受。在我心中婚姻总还有些神圣，结婚的对象也薇这样的姑娘。叫我娶一个疯女人想么可能？
蔡阿姨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她十分激动，眼里闪动着汨光：你创嫌若云神志不健全，你可以把我和她当作一个女人。你娶我的理智，身体。刚才说过，她在性的方面不也是很能满足你吗？我的头脑、经验还本够你用吗？你来，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这房子、这花园价值上千万月瞄你说，我的个人存款也有上千万。将来所有这些都是你和若云的。顽应我，和若云结婚，现在就答应。我希望你理解我做母亲的一片心！
我被她话中某种力量撼动了，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别摇头。如果你拒绝我的要求，今后，我将拒绝你的一切要求！开弓四有回头箭，既然摊牌了，总要有个结局。要么你成为我的女婿，我们永不离，要么你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你也知道，世上本没有什么孤独鹰。材我，你就会从天上掉下来。你选择吧！
我颍上沁出汗珠。好吧，我艰难地说道，我答应你。
蔡阿姨笑了，她似乎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割弛地仰靠在沙发上。她也耗尽真气。
若云从阳台上进来，她换丁一身婚纱，头上还戴着一顶花冠，纯洁得创位天使她缓缓地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惶恐地站起来，吻吻她的手背，召却抱住我，将温柔的嘴唇贴到我的唇上……蔡阿姨双手梧着脸，竟失声哭了起来……
35.影子对手
我走出蔡阿姨家的绿色铁门，已经是半夜时分。沮丧、疲急掏空我的身心，我拖着绵软的双腿，醉汉似的沿着寂静街道跟跑前行。刚刚签了卖身协定，我把自己卖了。一亿两千万，卖了个好价钱！我的灵魂已经麻木，没有悲哀、没有痛苦，只想赶快睡觉。
我急急赶回公寓。穿过一条冷僻的小街，又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得承认，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刚来接替哥哥头几天，这种被跟踪的感觉特别强瓢不过，过敏总有道理，不久就发生了枪筒顶我脑门事件。这证明我的感觉相当敏锐。这个案子至今未破，虽说是玩具手枪，我也不能将它视之为一个玩笑！今晚，莫非又要上演一出恐怖剧？
先锋公寓灯光璀璨，离我只有几十米远。我加快脚步，几乎跑步前进。这一下，使跟踪者彻底暴露出来。他沉不住气，竟也奔跑起来，两只皮鞋笃笃笃响，越追越近。正当我心惊胆颠、不知所措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呼喊。我不由站住脚，回头观望——竟然是狼！
他一边咳嗽一边朝我挥手：老弟，等我一等，咳咳……
我有点儿恼羞成怒：你干嘛7鬼魂似的跟在我后面，吓死人了！
对不起……狼连连赔不是。他渐渐平定喘息，握着我的手不让进公寓。你听我说，从下午四点开始，我一直在这附近转悠。我等你，一直在等我问：等我干嘛？要问股票了。
狼摇摇头，目光炯炯，说道：不，我要请你客。今天我卖掉了天堂岛股票，获利不菲，准备好好庆祝一下。你是指路人，我想请你吃一顿晚饭。
我啼笑皆非。为请我吃晚饭，你等到现在？你也太认真了……我们找丁一家小店，随便吃点夜宵。老狼盛情难却，魏军能木给鞠他还要了一瓶酒，我不肯喝，他独斟独饮，喝得红光满面。
他把脸凑到我面前，自作聪明而又自鸣得意地说：我从盘面上看出了，这几天你正在出货。按照这一行的规矩，出货不能说，对再好的朋友不能说。所以，我不等你开口，就把股票全卖了……
我登他一眼：谁说我在出货了。
他一愣：她，她们都说，主力正在派发筹码……难道你还没走？我苦笑：连你都晓得抢先出货，我往哪里走？
狼一拍脑门，满脸悔很的表情：糟，我走得太早了明天一开盘，我划堂岛全买回来，赔点儿倒差价，也要全部买回……
我说冒别，我可没叫你买天堂岛啊，我什么也没说。
狼摆摆手：你哈都萧说。还是老办法，我说，你点头或者摇头。他蹦贴得更近，黑框眼镜几乎抵到我的鼻尖上，嗓音低哑地问：天堂岛这只股票，还要涨，还要涨很久，是吗？
我迟疑着。我真不想、也不应该和他玩这套把戏，可我又有些怜悯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我对这个号称狼的老家伙，有着一种亲近感。偃持卅儿，我终于点点头。
狼松了一口气，咕咚咕咚把瓶里的酒都喝光了。他指指桌上的几碟小菜，说：这个不算，回头我请你吃鱼翅宴！
分手时，我把一个放在心里很久的间题，当面提了出来：他们叫你狼，什么7你做事很狠、很毒吗？”
狼的目光十分怪异，道：你于嘛间这个？
他用手指梳理一下锃亮的头发，眼睛上翻，目光越过黑框眼镜的上梁，曜苕我这使他显得高深莫测。狼说，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吧。何必再岁我已经把所有的往事，统统忘记了……这个老家伏，古怪，好玩。我真有点喜欢上他了。
白天，股市一开盘，我就守在鹰巢里，愁眉苦脸地望着电脑荧屏。四十三元的防线岌岌可危，这个关键价位一旦被击穿，天堂岛股价肯定会一泻千里。我以残存的资金小心地防守着，等待援兵到来。
我邢个冤家对头，似乎看透了我的艰难处境，并不急于给我致命一击。抛盘又小又轻，一会儿挂出五百手，一会儿挂出一千手，逼着我一口一口吃进。他好镓在喂小孩子吃饭，一小勺又一小勺地往我口中递。我还不敢不接着，如果坐视不管，五百手股票就能把四十二元关键位打穿。
从图表上看，这个关键位一旦失守，整个大趋势就会发生逆转。多少手持天堂岛的投资者，一旦得到反转信号，就会一窝蜂地抛售手中的股票。这将是非常可怕的情景。我和对手心中都明白这一点，形势很微妙。
他似乎笑着说：乖乖地，把嘴巴张开。这样，我们的游戏还能多玩一会儿……
我喃喃道：这是猫玩老鼠哩，我可真被你玩死了……这样，一天居然熬过去了。收盘后，我给蔡经理打电话，急急地问：批国债搞得恙么样？明天资金再不到位，我可没法玩了。
蔡经理的声音很冷静：我正在办。你别急，不会有问题的。明天我先挪用一些客户保证金，打人你掌控的账户。你再坚持一下！
我心稍稍安定，这仗还能打下去。回家路上，我反复琢磨一个问题：个隐藏的对手究竟是谁？他恙么对我的状况了如指掌？
我些意外，怎么，你还不承认？
车光站起来正气凛然地道：车某在这一行千了十年整，从来没玩过你说的鬼把戏。我们这个行当，讲究二诺千金，否则许多交易无法进行。对人有利呢？信誉一旦破坏对谁也不利。辛遥，你也是行家，这点道理还不鄘你怀疑我，实在是找错人了！怎么样，要不要我对天发一个毒誓？”通灵秃馁了，但嘴上还硬：发誓有什么用？这年头谁还相信誓言？车光说：那么，这样行不行明天一上班，我领你去见丘老爷子。你可腎门以把旭日投资公司的总账调出来，一笔一笔地查，看看我车某是不是在十八哪里？勤元卖掉了全部的天堂岛股票。你可以再看一看，最近这一段日子，本公司有没有沾过天堂岛的边？
我羞愧了，打开门准备离开小木屋。我说：行了，我相信你的话。今晚桑拿，鼬上我买单，就算请你洗桑拿玩儿来了。具手枪，橱车光说：别介，谁请客无所谓。我只求你放宽心胸，今后我们还要合作。
这是丘老爷子特别交代的。
光见面麒我说：好吧，你看咱俩的光辉形象，今天也算坦诚相见了。今后我们重条的，槲新开始，建立真正的友谊！
天你础我离开洗浴城，脑子里一片空白。真见鬼，我怎么找不着北了？口袋里手机在响，我懒得接，让它响了许久……
是陶薇的电话。真希望她能帮我一把。
36.永不相见
陶薇约我见面，地点是卧佛寺：老地方，上次与那个作家较劲的茶室。
有点想他们呢！让我食物友陶薇摇摇头：不必了，昨晚上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我之间的关系结束了，彻底结束了。他们还真喜欢你，感到很意外，追问我为什么。我说结束就是坐轿子，我輛；结東，你们不必再问了。狗友，我结结巴巴地说：你可以，可以告诉我原因吗？究竟是为什么？陶薇望着窗外，沉默不语。北风刮得紧，吹出的碎叶、雪片团团打转。
我干笑～声：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的感情早已结束了，我不过在当一个幌子，给你开镏钍为你遮掩与那个作家的一段私情……
我一征，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上回是与作家分手，今天要和我快刀斩乱胖了。我说：你莫乱来，我可是你家的法定女婿，咱俩藕断丝连，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一刀两刀是砍不断的。我看，咱俩喝一会儿茶，还是回家看看爸爸妈。
我已经为此感谢过你，现在再一次地感谢你。但是，我希望你别再提这我把头扭的：件事了，行吗？她停顿一下，又把目光转向窗外，缓缓地说道：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十分复杂，一直复杂到现在……
我换上诚恳的语调，问：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使你做出最后的决断？
陶薇转过脸，直视我的眼睛：从天堂岛回来，我一直在思考，认真观察羊，你照样録
你。我很失望，你丝毫没有转变的意思。把话说重一些，你丝毫没有悬崖勒换，我可释移马、回头是岸的迹象。我隐约看见了未来：我们之间可能产生超出私人性质位的冲突，很严重、甚至很残酷……障销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我耸耸肩膀，做出不以为然的姿态：危言耸听了直打眵！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猴子的脸映在玻璃窗上。他可能冻坏了，挤眉弄眼向我暗示，他必须进陶薇缓缓地道：为了挽救你。辛遥，我告诉你，如果你仅仅是一名操盘？手问题还不是很大但你如果真的勾结外人、玩对敲出货这类把戏，干扰股我不希望看到这二点，所以才再三劝阻你。你不听，我也不得不在国家法律峰面前，与你划清界限。你自己认真想二想吧！鼬我对陶薇的话一时无法理解，坐着直发愣。她不愿和我多说，收拾起手袋准备走：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我们幻物蜘就此分手。我不想说再见，因为再见的时候就不会有好结局。让我们永不说：我为相见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永不相见！她，就不顾一切地喊起来：这不公平！难道因为你是警察我是小偷，你是猫把问题鞋我是老鼠，你就可以这样对待我的爱情吗？
陶薇站住脚，又回到我的面前。她眼里噙着泪花，一字一句地说：爱情。
有权利说出爱情这两个字吗？你身边从没断过女人，一次次伤害我的心。像其他事情一样，你不会承认这一点。你不承认，我也能看清事实。不里層用见面，我就能闻到那些女人的味道。告诉你，这也是我和你分手的原因！
再问你一句：除了欲望，你还有能力去爱吗？。。材我木然。我顿时想起蔡阿姨、若云，想起我昨晚上刚刚做出的许诺。陶薇走了，头也不回地走出茶室。她是对的，她以女人的直觉洞察一切。换猴子蹿到我身旁，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醒醒，他说，要不要我去把位她追回来？停衅”我推开他：你去，送她下山，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猴子走了，我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很快，我听见了哥哥的声音：是你吗？有急事我独自向山下走去。我走入被风雪搅得越发模糊不清的天地。
37.庄家心声
我伏在笔记本电脑前，盯着天堂岛股票的盘面变化。
一根长阳拔地而起，直接冲上五十元大关！我知道，弟弟的援兵到了，他从蔡经理手中得到宝贵的巨额资金，终于摆脱四十五元一带的盘整区域，发动新的攻势。他陷在这片沼泽地里已有一段时日，空头的火力压得他抬不起头来，肯定憋了一肚子火，现在他以凌厉的攻势对空头进行报复，强悍的操盘风格与我越来越相似。
涨停板！对，就这样干，要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向上拓展空间，你肯定会赢！
我关上电脑，匆匆往学校赶。我是利用课间操的时间，奔回家看盘。即使在学校里，我也利用一切空隙，用手机查询股市交易情况。我的心一直悬挂在天堂岛股票上，准确地说，是悬挂在弟弟身上。上岸难，难就难在回头，我何时才能真正从股海回头呢？我的同胞兄弟尚在惊涛骇浪中搏斗，我又怎能不看不顾、撇下他不管呢？好在辛远素质与我相近，水性渐强，最终可成为一名弄潮高手，我心稍安。弟弟的所做所为，越来越像真正的庄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