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时期,黄洋界上流传的故事很多,《朱德的扁担》是我小学时在课文里读过的,至今记忆犹新。在大荷树下,讲解员给我们讲起当年井冈山军民挑粮的故事。井冈山五大哨口之内,当年人口不满两千,产谷不足万担。红军为了备足粮食给养,必须从宁冈、永新和隧川等地挑运粮食和物资。这里是必经之路,红军每次挑粮走到这里,就在大荷树一下歇脚。深受军民爱戴的朱德时年已过四十,在军务繁忙的情况下,也和军民一起,行走在挑粮队伍中。红军战士怕累坏了朱军长,就把他的扁担藏了起来想以此劝阻他去挑粮。朱德找不到扁担,就吩咐军需处长范树德重新给他修理了一条扁担,并在扁担上刻着:“朱德扁担扩不准乱拿”一八个字。战士们再也不好意思藏他的扁担了。可笑的是这个世人皆知的故事,在“文革”期间改成了林彪的扁担。引起国内外人士的怀疑。直到林彪出事后,义把这根“扁担”还给了朱德。这棵大荷树至今枝繁叶茂,它是红军历尽千辛万苦攀山挑粮活的见证物。1961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加以保护。我们踏着当年红军走过那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行走在郁郁葱葱的茂林秀竹之中,仰望云雾缭绕的崇山峻岭,俯察刀削斧凿的悬崖绝壁,耳听涓涓流淌的山泉,身披滚滚的历史风尘,几多崇敬,几多感慨,几多情丝,几多缅怀。大家动情地朗诵起毛泽东的《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久有凌云志,
重上井冈山。
千里来寻故地,
旧貌变新颜。
到处莺歌燕舞,
更有潺潺流水,
高路入云端,
过了黄洋界,
险处不须看。
……
象山庵里忆巾帼
象山庵是一座古庵,处于深山密林之中,清幽隐秘,寂寥肃静。相传此庵建于清康熙癸巳年(1713)。原有庵房前、中、后三排九栋,当年曾经香火旺盛,湘赣边界香客来往不绝。后来匪患祸罹,战争频仍,尼姑出走,古庵倾圮。解放后又修复三栋,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妪日夜看守。
登上石阶,进入庵内。庵中神像保存完好,只是香火清冷。墙上挂满了井冈山时期的黑白照片。这些照片中,有毛委员当年指挥红军战斗的场面,有组织农民打土豪分田地的场面,有朱毛会师和彭德怀会师井冈的场面,也介绍了袁文才、王佐被错杀的经过。这是一副纪录着红军在井冈山斗争中栉风沐雨的历史画卷。象山庵离茅坪只有十余华里,红军在这里召开过多次会议。1927年11月上旬,毛泽东初上井冈山,就在象山庵里召集永新、宁岗、莲花三县的原党组织负责人开会研究,恢复和发挥大革命失败后处于地下工作状态的各县党组织的作用。鼓励各党组织负责人坚定信心和勇气,发动群众配合红军和革命武装开展斗争。十七岁的贺子珍作为永新县县委委员参加了这次会议。这位井冈山上唯一的女战士那天与袁文才、王佐一同迎接毛泽东上山时,毛泽东眼前一亮,心里想,在这艰难困苦、危险恶劣的环境下,在这深山密林的地方武装中,还有这么一位漂亮年轻而又英武飒爽的姑娘,真不简单。她的快言快语敢说敢干的形象,深深地留在了毛泽东的印象中。
贺子珍是井冈山的一位传奇式人物。刚强、漂亮、聪明,称为“永新一枝花”。井冈山的泉水滋润出她白皙清秀的面容;井冈山的翠竹冶化出她那宁折不弯的风骨;井冈山的岩石峭壁磨练出她那刚强倔犟的性格;井冈山淳厚的民风民俗养育出她那善良的胸襟。她自小追求进步,主持正义,爱憎分明。为了追求自尊自强自立,索性把她的名字贺桂圆改为贺子珍。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敝帚更要自珍。她组织学生与蔑视中国人的外国女教士做斗争,争回了中国人的尊严。冒着被学校开除的风险,带领学生参加了孙中山先生的追悼会。她是在大革命烈火锤炼中早熟的革命者。十五岁秘密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十六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能独立地为党工作。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时,党组织委派她加人国民党,以跨党分子的身分,参加了县党部的领导工作,担任永新县第一任妇女部长和共青团县委副书记。带领全县青年妇女反封建、反压迫,开展革命活动,支持北伐战争。十六岁啊,十六岁的贺子珍竟担起如此重任,多么令人敬佩。我们现在那些十六岁的女中学生们不是还时常在母亲怀里撒娇吗?1927年4月,永新成立中国共产党临时县委时,贺子珍和哥哥贺敏学、妹妹贺怡(后为毛泽覃之妻)都当选为永新县委委员。三兄妹并肩战斗,被称为“永新三贺”。17岁的贺子珍由文转武,背起了枪与袁文才、王佐、贺敏学一起组织暴动。她手握双枪,带领和指挥赤卫队与敌人展开激烈的战斗,人们称她为“双枪女将军”。暴动胜利后,随队伍上了井冈山,与“占山为王”的袁文才王佐共同铁马干戈,行军打仗。她头戴八角帽,身穿灰军装,绑腿及膝,宽带系腰,腰带上别着两支手枪。话语干脆,雷厉风行。严然是一位威武飒爽,英姿勃发的女将军。毛泽东就是看上她这种机智、敏锐、勇敢、泼辣的性格。在跟随毛泽东创建和巩固井冈山根据地的斗争中,凭着对井冈山地理情况熟悉的优势,帮毛泽东搜集情报,调查研究;组织发动群众,开展对敌斗争;深人敌穴,侦探敌情;战斗中奔赴前线,査地形送情报,转移伤员。出生人死,毫不畏惧。出色地完成了毛泽东和前委交给她的任务。她敬仰毛泽东那广博的学识,天才的军事指挥能力,智勇双全的远见和胸怀天下的雄心壮志。她与毛泽东一样,对革命有着必胜的信念。担任前委秘书后,帮助毛泽东抄写修改整理文件,在干中学,在学中干,虚心认真,刻苦思考,努力当好毛泽东的助手。由敬仰到爱慕,在血与火的洗礼中,两个年龄、学识、职务不相称的男女,终于焰起了灿烂的爱情之火。1928年5月下旬,毛泽东与贺子珍由袁文才介绍,在象山庵举行了婚礼。举行婚礼的这间小屋,再现着当年简朴的婚宴场面;一张古式四方桌,四条长板凳,桌子四边摆着十二个粗瓷茶碗,简单的酒菜。这就是伟人的婚宴。我想即便那时井冈山的条件再艰苦,婚宴的规格高一点也是有能力办得到的。毛泽东贺子珍始终以简朴的方式对待个人生活。这与现在某些领导干部的大操大办追求热烈场面是没有可比性的。
结婚后的贺子珍,担负起革命家庭多重重担,艰苦而劳累。既要随部队行军打仗,又要照顾毛泽东的饮食起居还要帮毛泽东抄写整理文稿资料。她象普通女人样,拖着虚弱的身体,忍受着怀孕、生育之苦,象蜗牛样在革命中爬行。她为毛泽东生育了六个孩子,除了李敏之外,其他几个都在行军打仗途中或者送人寄养,或者夭折,后来皆无音信。最令她和毛泽东痛爱的毛毛,已经两岁的儿子,在离开井冈山参加长征时,含泪送给一户农民寄养。战后派人查找,已杳无踪迹。
为了革命,她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当年她走向井冈山追求革命道路时,很多人对她不理解,就象宋庆龄跟随孙中山闹革命也被有些人不理解一样。她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父母就想给她找个有钱人家,当个贵夫人,过那种富裕舒适的生活。与她一起闹革命的同学、伙伴在革命低潮时纷纷离开了革命队伍,过起了平安舒适的生活。假如她不是共产党员,假如她不去追求革命,不去追求毛泽东,凭着她那出众的容貌,超人的学识和能力,她可能成为坐享其成的官太太。至少是一位生活富足儿女满堂的贵夫人。可是,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革命,选择了共产党,选择了毛泽东。为广大劳苦大众的幸福和共和国的建立,吃苦受难,流血牺牲。这是她的世界观、人生观所决定的。当今那些以漂亮的躯壳换取金钱享受的女人更是难以理解的。
在党内“左倾”思潮影响下,毛泽东受到撤职和党内纪律处分。他的正确意见受到排斥,眼看着根据地失守,红军遭受损失,革命处于危急关头。毛泽东忧党忧军,在极度苦闷和孤独中,贺子珍以中国妇女特有的温柔,贤惠给予毛泽东生活的体贴和精神的安慰,伴着毛泽东度过那段艰难黒暗的岁月。红军时期,这对患难夫妻结下了真挚的深厚的情谊,直到生命之终。应当说,贺子珍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和巩固中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她为早期毛泽东革命思想的形成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有人称她是井冈山的红杜鹃,美丽而高尚,有人称呼她是井冈山翠竹,虚怀若谷,高风亮节。她是新时代的花木兰、穆桂英,是中国革命中少有的巾帼英雄。由于她的特殊身分,媒体很少宣传报道。她的英雄事迹鲜为人知。她是中国妇女的骄做,更是当代青年自尊自立自强的楷模,在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的进程中,不是更应该去宣传她纪念她学习她吗?
当然,由于学识、性格、精神境界的差异及种种原因,毛泽东与贺子珍只相伴了十年。虽已“执子之手”,却难“与子偕老”,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回忆贺子珍的风雨人生,令人敬佩而惋惜。我们端起她当年婚宴上的酒碗,举过头顶,’向她表示深深的哀思,并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象在井冈山一样,幸福地伴随在伟人身边。
八角楼中瞻油灯
天上的北斗亮晶晶,八角楼里的灯光通通明,毛委员就是那掌灯人,照亮中国革命万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