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真是够复杂的,但最大的压力还是在高剑他们这边。
由于与周伯林联络的中断,使得高剑他们又一次开始面临巨大的心理压力。
是的,尽管他们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士兵,他们都具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可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他们在执行任务时,他们的心里总装着自己的祖国,他们懂得这是在为谁而战斗。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理想,这是一种完全忠诚于祖国的信念。
似乎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种心理,让他们对祖国充满了心理上的依靠。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聆听到来自祖国的任何声音,哪怕是一道命令,对于他们都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啊!一旦失去了这种联系,那种心理上的压力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失去联系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做为一名特种部队的指挥员,高剑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些什么。这位坚强的汉子,他的心里现在还承受着亲人失踪的打击呢!可是在战友们面前,他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想到,目前已经与周司令员失去了联系,那下一步该做什么样的准备呢? N国可是一个不肯善罢甘休的国家啊!他们想通过谈判来解决这件事情,可是他们显然是找错谈判的对象了。谈判没有成功,他们还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是的,他们肯定还会采取行动的,他心里似乎有这样的预感。
不错,他心里真是有一些预感的,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要精心地准备一下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星空,无穷的天空中夜色很是晴朗,一条银白色的带子自东北向西南斜拉在半空中,天空中群星璀灿,其中有很多为他所熟知的星座,这真是难得的好天气啊!
为了防止意外,他现在不能够再犹豫了,于是他立即通过单兵送话器呼唤吴强:“吴强,吴强,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高队,我们这边一切正常。”
“你们吃的东西还有吗?”
“幸亏是在大海上,现在一天到晚都可以吃到海鲜呢!我们这几天可是饱了口福啦!”吴强开了句玩笑。
高剑笑了笑,这些乐观的战友,他们向来是不把困难和危险当做一回事的。
“吴强,一号首长让我们放弃油轮和核艇准备撤退,你觉得呢?”
“什么?上级要我们放弃核艇?我不同意。队长,我们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同胞和战友的血就白流了?况且我们不应该这样从N军眼前莫名地消失,我们得堂堂正正地回去。”
“你说得没错,我也不同意放弃油轮和核艇。不过,不过我们现在跟一号又失去联络了。”
“是咱们的卫星出事了吗?”
“没有办法,数百年的太空和平已经使人们忽略了在它其中可能发生的一切问题。所以一到战时这种弊端肯定就会暴露出来了。”
未来要是两个太空大国发生了战争,那太空中一定会是战火连连啊!高剑心想。
“那你们几个人一定要做好轮流值班,千万要提高警惕,要防止来自于空中,还有,还有从海底发起的攻击,我觉得今天晚上他们一定会有动作的。”
“高队我明白,我会安排好这边的防卫。”
安排完这一切,高剑决定在核艇外边也放上警戒哨,以保持和油轮的互相呼应。
这时的季节已经在春夏之交,夜里在艇外值勤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当他把自己的意思跟韩天雷、孙继涛说过之后,韩天雷主动说:“高队,还是由我来值第一班吧!”
对于韩天雷的素质,高剑是十分放心的。“那行,要注意隐蔽,另外要特别注意安全,这黑天瞎火的可千万别掉到海里去。”
“我明白,这你就放心吧!”韩天雷回答道。
虽然只是聊聊几句话,但韩天雷能够感受到高剑对他的那一份关心和体贴。这就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员所应该具有的素质呵!他的确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而且在细小的生活方面能够提醒战友,关心和爱护战友,使他的心和战友的心跳动到一起,在这血与水的互相浇溶中形成一种铁一般的友情,从而使战友们能够和他一起生死与共!
“高队,说句实话我是真佩服你。一句话,跟着你干事儿有劲。不过高队你也得小心点儿,毕竟在核艇里还有一百多个N国士兵呢!”韩天雷说。
高剑点点头,目送着韩天雷顺着梯子朝核艇外爬去。
现在,核艇之内只剩下他和孙继涛、杜伟三个人了。
高剑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紧张的冲突已经不能使他正常的休息。他现在似乎很疲惫。他很需要稍稍放松一下,可时当他看到孙继涛和杜伟同样疲惫的神情,他又有些心疼了。他从肩上摘下自己的突击步枪握在手中,却对孙继涛和杜伟道:“喂!你们两个先到这边来,你们俩先休息吧!”
“不,”孙继涛和杜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他们太了解自己的队长了。多少年来,无论是他们在一起训练执勤,还是在生活上,他从来没有先考虑过自己的需要呵!如今,在这特殊的关键时期,到处都潜伏着巨大的危机,一切都还依靠他指挥呢!可不能让他太疲劳了。
“队长我现在还不困,还是您先休息吧!”孙继涛诚恳地说。
“你们就服从命令吧!”高剑微笑着摇摇头道。
“不,这个命令我们可以不服从。”
被手铐铐在指挥室一角的威尔斯看到这样一幕,简直有些目瞪口呆,这就是G国军队中的官兵关系吗?在N国军队中,这样的情形不能说没有,可是却是极少见到的。因为他们的等级制度实在太明显了,士兵们要做所有事情都是他们本分中的事情,在官兵之间一般是不会有这种推让的。
“队长,请您听我们一回吧!我们所有的行动都需要您保持充沛的精力呢!”
“我真的没问题,还是你们先休息吧!对了,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认真地考虑一下呢!”
孙继涛和杜伟知道无法说服他了,他俩交换了一个眼色,只好无奈地靠到了指挥室一角的地板上。他们现在在那里坐下来,就呈盘腿姿势,他们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枪。他们显然也困极了,不一时,他们便进入了梦乡……
望着战友们疲惫的形象,高剑真是有些心痛。其实,原先他也是从战士过来的,他当然知道当战士的不容易。他当然知道,每一个战士的心都是纯洁无私的,就怕那些军官不会用心去带兵,一旦你能够用自己的真诚和理解获得战士们的信任,那你就会与他们结成一个共同体,同样获得他们的理解和尊重,可以与他们出生入死。能够建立起这样的感情,才是带兵的至高法宝呵!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许多年前在家乡时的一些情形。
刚当兵时他的文化程度在全连是最低的吧?他仅仅才是初中文化。这样的事情在他们老家是很普遍的。而新兵连其他的战友最低的才是高中、中专,而且大专和本科学历的居然也有几个。
其实他的文化素质太低并不是他的错,他们所在的山区真的是太偏远太贫穷了,虽说国家每年扶持他们资金发展生产,但山高路远坑深,要想让山里的东西走出来是极不容易的。
本来每年生产的粮食能够弄一个温饱也就满足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他上完初中那一年,他本来已经考上了县高中,但他的爷爷却得了癌症,为了治病,家中能够卖钱的东西全卖光了,而这还是不够。那时爹和娘再也束手无策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在家中痛苦地挣扎。
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吧?他在家中目睹了这一幕,他还能做什么样的选择呢?那可是最疼他最亲他的爷爷啊!他对高剑的痛爱,有时候真是连爹娘都比不上呢!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爷爷在痛苦中死去呢?他只有选择辍学外出打工挣钱为爷爷治病呵!
可是,当他把自己的意思说给爹和娘听的时候,却遭到了爹和娘的反对。“山里的娃儿想要出息,只有念书一条道啊!”爹对他说。“不用你去打工挣钱,娘一家一家去磕头,先把给您爷爷治病的钱给借来,娃儿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了书不念了呵!”娘说。
娘真的拖着病秧秧的身子去在秋风中一家一家去借钱了。娘并没有给乡亲们磕头,乡亲们却还是借了一些钱给她。其实娘也知道,这村里的乡亲们一家一家都是这样,谁家里有多余的闲钱啊?就是这点钱也是乡亲们一片善良的心呢!
可是,娘费了一天功夫借来的钱,仅仅两天功夫就给爷爷花上了。爷爷当时疼得受不了呵!没有钱住不上医院,只有到医院买来那种止疼针回来找村里医生给他打上他才能暂时抵抗病痛的折磨。
爷爷在疼痛稍轻的时候,眼看着这个家家徒四壁,却流着泪说孩他娘你们就不要给我治了,就让我一个人走吧!可是高剑他爹和娘却是异口同声,说爹您不要这么想,您好歹就这一辈子,让俺们尽心地服侍您过几天平稳日子吧!
那时他眼看着家里的这一幕,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他不再跟爹和娘商议,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大山。半个月后,他从远方寄回来一封信,信上说:“爹,娘,我真的不能再上学了,我得打工挣钱帮爷爷治病,请你们原谅我吧!”
他就这样辍学并来到了南方一座大城市里。可他想不到像他这么小的年纪在社会上找一份工作是很不容易的。国家法律有明确规定,未满十八周岁是不允许随便用工的。无法参加正式的打工,他只有打黑工了。所幸的是能够打黑工的地方还是有不少的。
在那三年多的时间里,他曾在建筑工地推砖和灰当过小工,也曾在餐馆里当过端盘子洗碗的服务员,还曾在批发市场替人蹬过三轮。后来再换工作时却被一个到商场批发劳动服的山里老板给骗了,那个老板说他们那儿的矿工一天能挣八十多块。一天八十多,一个月就能挣两千四百多,一年就是将近三万块啊!
于是他把辛辛苦苦攒钱挣来的那辆脚踏三轮车廉价卖了跟着那位老板进了山。
山里的路好远好远,那一次他坐在车上觉得连骨头架儿都给颠散了。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等进了矿上办完手续下了矿,听那些在黑洞洞里挖煤的大哥哥们一说,他才知道上了当。什么一天八十多块呀?他们外出招工时总是这么说的。不错,等到工人们到了矿上,一个月的活儿干下来,他们便开始给工人们算帐了,什么这儿生活费一天二十,每个人每月要扣缴两百块钱的风险金,每个人每月住宿洗澡电视电费要扣掉一百八十块,这样算到最后,统共发到手也不过一千多块钱。这还算是正常的,要是在干活时稍微出点岔子还要倒扣工钱,到时候真是连这一千块钱都发不到呢!
就是这些钱矿区里还不是按月发,大概每月只发给四百块钱吧!剩下的矿主说要给攒到年底让工友们拿个囫囵钱回家。天知道他们能不能拿到现钱回家呢?
听他们如此一说,小高剑的心真是凉透了,现在家里还等着他寄钱回去给爷爷治病呢!这样下去怎么成呢?
“既然这儿不好,那咱们不干了走不行吗?”小高剑当时曾天真地对那些工友说。
“走?能走哪儿去?从这儿出山要走八十多里山路呢!况且他们还有黑打手在路上拦着,咱们进来了他们就不想让咱们离开这里呵!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有多黑呢!上一次一个高校的大学生也是被他们骗进来的,他们跟他说是招收业务主管。谁想到真来了之后却让他下煤洞子。他吃不了这个苦趁黑自己跑了,他知道山路跑不得,只好爬山翻梁跑,结果到第二天早上一共才跑出二十来里吧!他愣被人家给追上当场给打断了腿,抬回来后没几天眼看着就不行了,后来他们说要给他治病,一汽车给拉走了。当天下午那些人就回来了,那个大学生却再也没看见。大家都猜测说,那个大学生肯定被他们给打死扔到山沟沟里了。”
听到这儿时小高剑真是有些害怕了。千不该万不该,怎么会错了眼跟了这么一个主儿来了?要不就先在这儿干干试试,总归一个月还能剩个千儿八的,到时候跟矿主把家里的困难说说,人家兴许就发个善心把钱给他吧?
于是就跟着那些下矿的人一样带顶安全帽提了安全灯下矿刨那些所谓的“黑金子”,那些刨下来的煤块激起无数煤尘,呛得人嗓子眼儿都喘不上气来。眼看着拼死拼活干满了有一个月,等到该发钱了,小高剑便去找矿主。可是矿主听了高剑的诉苦脸上却没有一点善心的人儿所拥有的同情。
“哟!听你这么一说你这家里还真是挺困难呵!可是说句实话,这谁在我这儿干也得押一个月的工钱,不然你们不想干了都跑了我找谁去啊?还有,这谁家里不困难啊?我要单独照顾了你那其他的工人找我要钱我咋办啊?”
“矿长我家里真是急等着用钱呢!我爷爷快不行了,他真的需要钱去治病,您看我这么小就出来干活我愿意吗?俺们家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矿长我求求您了!”
从内心里小高剑还真是不愿意说出这样告饶的话来,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打了这两年工,他早就知道“在人屋椽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了。
兴许是矿主真的发了善心,他想了想,却笑道:“也成,就看在你家里实在困难的情况下,那我就先发你五百吧!这已经是照顾你了,现在总成了吧?”
“矿长您就多给点吧?”
“不行,就这我还破了规矩呢!最多就这个数儿,绝对不能再多了。”
小高剑看人家说的斩钉截铁,便只好答应了。
到会计那儿算了帐,小高剑手里攒着这五百块钱,回头想想这一个月在黑煤洞子里受的苦,心里真不是个啥滋味。不过钱虽然少了点,但寄回家去还是能帮爹娘一个忙的。于是他想请假出山去寄钱,可是这一次矿主却不允许了。
“你说什么?你还要请假出去?我说,我这已经给你照顾了你还要请一天假?咱矿上可从来没这个规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