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了她说杏儿是我的女人?我愣住了。我一时停了手呆呆地看着她。她居然就流泪了?她心里真是有我啊!她真是把我当成这一生的依靠了吗?
“不不由美,你误会了,那个女人只是我们家的吓人,我们只是打小在一块长大所以相熟罢了,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的,我们啥关系也没有,在我心里这辈子我救你一个,请你相信我由美。”
“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了?她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吗?可是我眼见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一些笑容来了。
“绍明,我现在终于知道我来对了,我真的离不开你啊!”
由美伸出了她的手,她的手温柔地触到了我的脸,我感觉到了,她的手似乎也好烫。我放下了她的脚,我站起来,一下子将由美拥在怀里。我嗅到了她发丝中那种久违的发香,我觉得我的思绪有些混乱了,我开始寻找着她的红唇,朦胧中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一个长久的吻似乎把我青春的爱情又给唤醒了。本来我已经打算彻底忘却与由美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命运却偏偏让我们又相遇了,那份可以超越生死的爱情又怎么能够回避呢?
我想这也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意外的礼物吧?
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响。我吓了一跳,我急忙松开由美跑出门外,我看到杏儿正站在门口。杏儿刚才来我们这儿了吗?她在偷听我们的谈话吗?这个杏儿,她真的以为她在我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吗?
其实我跟杏儿虽然相熟,但是我们只是隐隐有一点好感罢了,爱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很自私的,它所选择的,一般都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可以用生命来付出和托付的那一个人儿。如此说来,由美应该比杏儿更加重要吧了
“你啥时候过来的?”我有些不悦地对杏儿道。
“我才过来,太太喊你们过去吃饭呢!”杏儿一边说着,一边就呆呆地看着那屋内的脚盆和由美赤裸的脚。
“行,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说。我意外地看见,杏儿眼睛里分明藏着哀怨。
“行,少爷,我先走了。”杏儿只是淡淡地扔下这么一句,然后就默默地走了。
我分明看出杏儿的失落,但是又无法向她解释。
由美却起身到我背后,她一把从背后紧紧抱住我道:“绍明,你就跟她好好谈谈吧!虽然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我觉得男人是不应该让女人伤心的”
我真是想不到由美会有让样的胸怀。我回过身来感激地拥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我知道的,我会让她明白一切的。”
我独自一个人去了母亲那儿。母亲正和二叔坐在饭桌后等着我呢!我似乎不愿意跟她和二叔坐在一起,我犹豫了一下对母亲道:“娘我不在这儿吃了,由美腿伤了她不方便过来,我端些过去吃吧!”
“你就过来娘吃顿饭,让她自己吃不行吗?”娘哀怨地道。
我没有听娘的话,我还是坚持着分了一些饭菜端走了。
我陪由美吃过饭后,杏儿又来了。这一次她的态度依然冷淡。
杏儿说:“少爷,大管家找你呢,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二叔找我了他找我干什么?他不知道我不愿意见到他吗?
但二叔毕竟是这个家里的管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由美:“你先休息一下吧!等我去看看啥事儿我马上回来的。”
“行,你忙去吧!”
我跟着杏儿出了门。
真正到了杏儿身边,我却觉得有些愧疚。毕竟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互相之间心里还是藏有一些无法言述的情愫。我想跟她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跟她解释。我找了个话题想要跟她谈谈她爹陈铁牛,杏儿也懒得说。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去见二叔。
我到二叔房里时,二叔正在算账。他一看到我,立刻停了手中的笔起身道:“绍明你来了,回来住着还行吧”
“你找我有事啊?”我的语气并不热情。
二叔怔了一下,干咳一声道:“绍明,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其实我个想法,我想把这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你已经大了,你该撑起这个门户了。”
他的这一番话倒出乎我的意料。
说句实话,在我们家里,母亲虽然不出面,可她是名义上的掌家人,而二叔就扮演了大管家的角色。
但我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这个家中扮演什么角色,因此也从来没有过要把这家业接过来念头。其实就是要我接的话,也应该是母亲说话呀!二叔这是在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你看,这,这都是我和你娘商议好了的,你已经是大人了嘛!做点事是应该的。况且这份家业迟早都是你掌管的。”
“我,我能干点啥就干点啥,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图个啥呢?只要能有口热饭热菜吃就行了。”
那还是让我考虑一下吧!”不知为什么,我内心里始终不愿意呆在这个家庭里,虽然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太多的去处。
“还考虑什么呢?在事务有什么不妥我会帮你的,你要同意了就去见见你娘吧!”二叔很诚恳地说。
我忽然想起自己对于土地的一些看法。我就想,如果真让我掌握了陈家大院的权利,我会不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呢?对了,在接管这个家之前,我最好好使找陈铁牛谈一下。
为了找陈铁牛我去了杏儿家。杏儿其时正好回了家看她娘。杏儿见了我态度却极为冷淡。陈铁牛不在家,杏儿见了我又不爱说话。话不投机,我只好独自出了家门。
七月的天气从早晨开始就带股子暑气。现在才过了吃饭时间,那天儿正是热的时候。
我很想找到铁牛叔先了解一些情况。我想可能过不了多久这土地就不会只是我们家自己所有了。或者我会采取另外一种折衷的办法给他们减免一些租息?无论如何我总觉得他们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粮食却被我们家收上来一小半不太公平。
我打听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见到铁牛叔。后来听人说他到二毛家去了,二毛就是狗儿他爷爷。
二毛家比较靠村外,也是土打的墙,门很小,连窗户都开得很小。
我来到他家门口时,却见二毛正拿个板凳坐在院子向外面张望着,那时候二毛才二十多岁呢!他二见是我,似乎有意识地就干咳了两声。
我走过去问二毛:“叔,俺铁牛叔在这儿吧?”
二毛,由得便瞥瞥屋里。我心里明白了些,铁牛叔肯定在这儿呢!我推开了院门,就见铁牛叔蹲在院子中间正和二毛他爹对蹲着抽旱烟。
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铁牛叔你在这儿呢?”
铁牛叔起身道:“少爷您找我呢?”
我对铁牛叔说:“我找你想谈点儿事情。都跑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铁牛叔间:“咱就在这儿说吗?”
叫我看了一眼二毛他爹,却摇头道:“这儿说话不方便,咱就先回去吧!”
铁牛叔往脚底下磕了磕烟袋锅,倒背了手先出了院子。我紧紧跟随着他而去。
在院子外的小胡同里,我紧赶几步追上了铁牛叔。
“少爷你到底找我有啥事?”铁牛叔停了脚步问我。
“我是想,我是想问问你村里佃户交租子的事情。”
“你问这个干啥?”
“二叔想让我掌家,可是我觉得对啥事儿都不熟悉。所以这才找你了解一下情况。铁牛叔,这咱家的租子到底是咋收的啊?我咋听说这租子重了些呢?”
铁牛叔听我如此问,那脸上就带了些疑惑:“你看呢?这两年其实倒一直歉收,可咱这租子不一直这么收的吗?咋的了?你还真的要当家啊?”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话题可能让铁牛叔误会了,我想或许是我操之过急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当家了再跟他谈这些话题是不是会更合适一些?
我突然想起了二叔跟娘说过的事儿。我想我肯定有好奇心吧?要不然我也就不会傻到问他这些问题了。
“铁牛叔,有件事儿我想问司您,你跟共产党挺熟吧?”
铁牛叔愣了一下,却一瞪眼道:“瞎说,我活够了?”
我内心里其实是想提醒他的,所以就小声道:“不管是真是假,叔您最好提防着点儿,好像我二叔知道你一些事儿呢!”
“他知道我的事儿。他都知道啥了了他知道了又咋样呢”我根本就没做啥嘛?”铁牛叔挥动着他蒲扇似的大手道。
从跟他的谈话里,我知道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相信我了,我能告诉他我在洪山也参加过打日本人的队伍吗?当然不能!不过我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在暗地里给使绊子。
在家只三五日,由美便和我们家的人都熟了,由美和母亲,和那帮长工似乎都能谈得来,由美才十八岁,她本来和杏儿是同岁的有好几次,她都主动跟杏儿接近,但杏儿似乎一直对她抱有敌意,有一次吃饭时,杏儿居然把汤洒到了由美的裙子上,引得由美当众大叫。
杏儿对由美不友好我觉得很正常、毕竟杏儿在心里可能还在把我成他的什么。不过二叔的言行却让我很担心。
那一天由美就告诉我说二叔上她屋里来问她的家世了,她编了好大一通谎话才骗过去。
还有一天晚上,由美说她眼看着就要睡着了,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人在找她厢房的门栓。她一下子被吓醒了,于是就大喊了一声,门口那声音转瞬间就没了。后来她趴到窗口去望,发现那背影很像二叔。
由美面带忧色地对我说,绍明要不你晚上过来陪我吧!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我能过来陪她吗?我这样做的话不是要把一大家子人都给吓坏了吗?听到她的话我真是吓了一跳。我说那可不行,咱一男一女的白天说说话还行,可晚上有些事儿说不清呢!
由美听了便嘟了嘴,说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不陪我的?
我不喜欢她吗?开什么玩笑!虽然家里有个杏儿,但是我有对她动过心吗?现在由美已经完全地占据了我的心啊!
后来的几天里,似乎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在家住了几天之后,由美便有些耐不住,再说这些天她的腿伤了好了,她似乎在家里有些呆不住了。
听觅汉们说,明天是金华大集,我决定带由美到集上去散散心。
第二天,我和由美吃完早饭之后早早便去了金华镇上。
金华大集是平古县数一数二的大集,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儿真是很多。在大集上,由美显得很兴奋,她自己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她还特意买了两块玉饰佩件,并把其中的一块送给我,她说这两块是一模二样的,以后想让它们一辈子也不分开呢!
由美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但我心里却隐隐担忧。我总感觉到这世界上会有一些什么事情发生的。
我们走出镇子时,经过了日本人设在金华的据点门口。这据点四面巷一道护城河,里边有三排房子,再向里就是一个小操场,那小操场的角却坐落了一座炮楼。有一队日本兵和伪军正在操场上列队,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日本军官正在给他们训话。
奇怪,由美一见到远处的情景一下子竞怔住了。同时她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朝军营大门迈去。
可是,站岗的日本兵突然横过枪吼了一声。因为跟由美相处久了,我略能听一点日本话,他是叫我离远一点儿。
由美看到在门口站岗的日本兵,犹豫了一下,默默地跟着我离开了金华。
回到家里,我送由美到她住的房间里。杏儿跑过来喊我,说是门外有个说是我同学的人来找我。我跟着杏儿到院门外一看,我一下愣住了,站在门外的原来是范斌!
经历了那一场恶战,范斌的神色并没有消沉,相反,他的脸上现朗透露出一种干练和自信。
杏儿走了。
我惊奇地间范斌:“你咋过来了?”
范斌笑笑对我道:“你行啊!部队打散了,牺牲了那么多战友,你却带璐着日本小姑娘藏在家里过舒服日子啊!”
“你快别胡说,部队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了,咱的队伍现在咋样了?”
范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刘队长牺牲了,另外牺牲了十七名战友,现在队上活着的还剩七八个人吧!”
“啊……”怎么会这样呢?”我知道那场仗牺牲的人不会少,但决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一时就想起那位可敬的大胡子队长,我的心里瞬掠过一丝酸楚,差点有泪涌出眼眶。
可是,一个问题突然涌上我的心头,范斌怎么会到我这儿?准道他也脱离游击队了了要知道我当初完全是因为由美才带着她跑回家的啊!坏了,我这样算不算逃兵呢了我怎么自逃回来之后就再没想过跟那些队友联系呢?
“还能怎么办了继续组织起来打鬼子呗!”范斌小声地,但却是非常有力地握紧了拳头。
“那好,我们还一起干。你就先在我家住上几天吧!”
“那当然。现在鬼子隔三差五还到洪山那儿清剿呢!我正愁没地方躲着呢!所以你就是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范斌神秘地眨了一下眼道。
“绍明,来客人了吗?”院子里有人在问话,我听出是二叔的声音。
说话的工夫,二叔已经从院子里出来了。
“哟,先生打哪儿来啊?是来找俺家少爷玩哪?”二叔满脸堆笑地向。二叔在走出院门的二刹那,其实早已把范斌上上下下给看了个遍,似乎要从他的打扮上发现点什么。
平心而论,当时我是非常害怕的,怕范斌说错一句话让二叔犯疑。但范斌却从容应对,很轻松地回答了二叔的提问。二叔见问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只好悻悻地走了。
等二叔离去了,范斌却问我:“他是谁啊?咋事儿挺多啊!”
我回答道:“他是我二叔,在我们家是管家。”
范斌望着二叔的背影,很失望地摇了摇头。
范斌就这么在我家住下了。我让他和我住在一间房里。
夜里,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就着月光交流心事,一直谈到困得睁不开眼才算完。
但在这几天里,我隐约地感觉到,范斌这一次来是藏着一些心事。因为我从他的脸色中发现他总带有一些阴郁和沉重的东西,仿佛要从这个家中发现什么秘密似的。
不,我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是在由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