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强一觉醒来,房内已经不见了琳琳的踪迹。
志强拿鼻子凑到身边的被子上嗅嗅,琳琳的体香犹在,只是已无半点温热。
志强知道,他在无意中又惹她生气了。
志强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总那么爱生气呢?他有时候就想问个明白,琳琳你懂不懂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呢?你为什么老是跟我没完没了呢?
是的,他曾无数次在心里对琳琳说;琳琳虽然我不能给予你太多,其实我知道自己也无法给予你太多。但是我已经给予了你所有的感情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够满意呢?
志强拉开窗,急切地向窗户外张望,可是除了这座县城的宾馆傍依着风景优美的层叠的山坡、满目秋草和高粱,还有那隐逸缥渺红红的朝日云霞之外,见不到琳琳的任何身影。
他跑回床头,又试着打琳琳的手机,手机里却提示她的手机已关机。志强有些慌了。他又跑去问吧台,吧台的服务员却说根本没注意。大概值班的当夜她也睡着了吧?
无奈,他只得以极快的速度跑出宾馆,并在大街上狂奔着。
他不知道能够在哪里找到她。他只是想,我能够找到你的,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要找到你的!
他一路跑过去,一路打听过去,却没有一个人看见过像他描述的那种服饰打扮的人。
失望开始一点点凝上他的心头。
他有些后怕了,为什么非要拉着她一起出来呢?没有办法的,他和她现在只能这样。她已经与丈夫离婚了,他现在也与自己的妻子离了。他们把双方的家庭情况都处理得悄无声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现状。
他们都似乎已无羁绊,但是他们仍然畏惧同在一个单位的同事或者来自于亲朋好友的世俗目光。
直到走到这一步,他们才感到了真实的无奈。
是的,要迈出这一步实在是太难了。当初两个人好的时候,怎么就考虑不到这些繁杂头痛的事儿呢?
志强一边跑着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想着。难道这就是我和琳琳未来的命运吗?难道我们真的没有一个幸福的未来吗?
不不,话虽然是琳琳说的,可是志强却不肯相信。
真的,未来的幸福不都是依靠每个人的努力才创造出来的吗?为什么不去努力地实现呢?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他可是自认为有意志的人呵!
直以来,他在他所在的太阳能热水器公司勤奋地工作着,他现在已经干到了公司的销售部部长,年薪已经有二十多万了。他似乎已经成为成功的人士。难道她对他的未来没有一点儿希望吗?
路之上,志强一直不停地在拷问自己。
再往前,志强遇见了一位早晨出来散步的老人。
志强强打起精神拦住人家:“大爷,麻烦问一下,今天早晨您有没有看见一个上身穿红色条纹衣服、下身着青色牛仔裤、脚穿白色旅游鞋的女人?她个头不高的,人也不胖……”
“个子不高吗?是穿红色衣服的?裤子倒不清楚是什么样的,鞋子的确是白的。刚才在那边路上自己走着走着,好像被一辆汽车下来人给拉到车上去了,是往那个方向去了,不过那边很少有人住的,似乎那边的山上只有一处路边饭店……”
老人指了指大概方位。
琳琳是被人家给拉上汽车的?
志强慌了。虽然前段时间政府有对涉黒事件的严打。可是敢顶风作案的人还是有的。
“不是说过不要你管我了吗?你就过你的日子,我就过我的日子,我们谁也不欠谁的。难道我的要求高吗?难道你非得缠死我不可吗?”
就在昨天的夜里,他们在享受了那段疯狂但却美妙的时光之后,琳琳睑色瞬间又变,半是哀怨地对他这样说。
“我有缠你了吗?我难道有这么无聊吗?”志强当时就反问琳琳。
可是志强说完了又自问:既然自己不是在纠缠她,那又是什么原因不愿意远离她呢?是爱吗?是的,应该是爱吧?可是他的爱是负责任的吗?显然不是。虽然离了,但是他觉得依然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呢!
是的,那是一种压力很大的载荷。他曾经试图摆脱那些载荷,可是他始终摆脱不掉。虽然他对那个女人已不再抱有什么希望,可是他觉得他跟她之间的孩子是无辜的。对的,孩子是无辜的,难道这是他良心中仅有的一点忏悔吗?
“要不就结婚好吗?琳琳,对不起,我不想再等了。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怕什么呢……”他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紧紧抱住了琳琳想要向她要求什么。只是他觉得怀中的琳琳似乎在向外挣扎着。
“不不,又跟我说结婚?你不是诚意的,你又拿话来骗我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说真的啊……”
“你放手,你开我呀!不许你再碰我。”
“你叫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呢……?琳琳,你就听我一句行不?啊!?”
志强真是想不到,琳琳居然会狠狠地咬住他的肩头。她的尖利的牙齿似乎很锋利,志强当时疼得浑身冒汗了,他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你弄痛我了,你知不知道很痛的……”琳琳松了口,奇怪地看着他,却先说道。
到底是谁弄疼谁了?志强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
志强不得不放手了。琳琳终于挣脱了束缚。志强只觉得眼前一道白白光洁的身影一跃下了床,并跃上另外一张床。这房间本来就有两张床位的。
琳琳在昨晚睡觉前就警告过他,说她不喜欢两个人睡一张床的。
志疆果果地摸摸肩头,那儿现在好痛。不错,那儿就是她才刚刚咬的牙印儿。她咬得可真狠啊!她就这么恨他吗?他就那么可很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琳琳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尽我的全力了?志强在想着。
非得要娶她吗?非得走这一步吗?为什么非得走这一步呢?除此之外,就没有第二种解决的办法了吗?
志强记得琳琳说过结不了婚就要他把她放弃的。这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心里只有她了,他已经放不下她了。从某种程度上说,她算得上是他在这世界上精神的一个完全的依托吧!失去了她,他还能在这世上做什么呢?
他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于是,意料不到的琳琳一大清早居然开始了自己另外一种选择。就在志强还在熟睡之际,琳琳竟会悄然而去。
真是的,她不知道这社会上并不是很太平吗?志强气愤地想。
志强按照晨练老者的提醒一路急匆匆往前小跑着。跑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家酒店。
是的,那只是公路边上的一座孤零零的酒店,酒店的后面傍依着低矮的山峦。那半山坡上的林子很密实,藏个几百上千人怕也难以看出来呢!
他们是哪一年认识的呢?大概是六年以前吧?志强第一次认识了琳琳。
当时她是从社会上被招聘来的,算是外插队吧?
琳琳的个子实在说不上有优越感,她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小巧的个子加上朴素的穿着,显得平淡无奇毫无特色。
是的,她真是太不出色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平淡主奇的女人,却在工作和生活中,用她的责任心和犀利的言谈举止抓住了志强的心。
“你话真是不多呀!是不是才来不熟的缘故?”
刚开始的时候一起参加过几次场合,志强便看出些什么来了。琳琳一般不多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那儿静静地听别人发表着演讲。一般常上酒桌的人都有体会的,不管男人女人,只要在酒桌上喝了酒,便会三国西游西亚风云世界战事海阔天空地乱吹。
再单独在一起坐的时候,志强便向琳琳提出疑问。
“一个人在场合上喜欢多说话好吗?你喜欢碎嘴的女人吗?”琳琳眯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志强二本正经的脸,笑嘻嘻地反问他。
“我是觉得,有些时候该说的一定要说,不然这酒场上就要冷场了。”
“冷不冷场,那得看主持酒局的人是谁。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话也不算多。不过我觉得话不多并不是坏事。古人不是有句名言,叫做‘沉默是金吗?我以为,还是少说一些的好,尤其是男人。话多了就是废话了,而且显得男人琐碎。”
“你感觉是这样的啊?”
志强听在心里,便感叹。谁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人家琳琳就不是这样的嘛!
自此,便对琳琳多了几分好感,同时也多了几分额外的关注……
奇怪,那家酒店看起来怎么就有点儿怪匿的感觉呢?如果琳琳的失踪踉这儿有关系的话,那么这儿就是一家黑店了。
黑店?
志强想到这儿,头“嗡”地一声大了。
是的,这种可能是极大的。前些年不都嚷嚷着有些路边店黑之无比吗?看这家酒店所开的位置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月黑风高,杀人放火。没有一点儿背景的人敢在这儿开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个人进去能找到琳琳吗?可是不找又怎么样呢了他必须得找到琳琳呀?
咬咬牙,便进了酒店。看里面的布置,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小的吧台,而在厅堂中间则摆着几张桌子,环境不高档也不高雅,想来只是摆个架子并不以酒菜饭来谋生吧?
有个当着柜台站着的女人,三十多岁年纪,脸上化着很浓艳的妆,眼睫毛似乎是假的,乍一看很像一个服装的模特儿,只是脸没有模特儿俊秀。
女人一张嘴说话,牙齿儿倒挺白,但话腔儿却是一口东北高粱味。
“先生你找谁?”
“我不找谁,你们这儿现在可以吃饭吗?”
开饭店嘛不吃饭还叫饭店?瞧你这人说的。说吧!想吃点儿啥我让厨师给你做去?”
“我不想吃啥,我是想来……”
志强犹豫了一下,心想,咋跟人家说呢?我不来吃饭那到人家这儿来干啥呢?直说找人吗?可是人家能让找吗?这才是真正的笑话呢!
忽然心生一机,便随口说:“有早点吗?要不来碗面条吧!随便啥面都行,我早饭还没吃呢!”
“肉丝面行吗?我们这儿早上只有肉丝面。”
“肉丝面?行吧!”
志强一边说着,一边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说起来,志强还是比较喜欢吃肉丝面的。其实吃面只是他的一个借口,要不怎么瞅到空进里面找人呢?
那女人给志强倒了一碗水在桌上,便进厨房里安排去了。
志强瞅到了空,立马起身,他早瞅着那房子另有一个后门了。他跑过去,从门口向后望,见那里面有个后院,后院里却又有一正两偏三座房子,有一座房子里隐隐堆着些红色的东西。志强心抖了一下,想起琳琳穿着的红色衣服。
志强动一动身,正要去看。身后突然就有人语气冷冷地:‘“你看啥呢?”
志强回身,却看到正是刚进门时接待他的女服务员满脸疑惑地站在身后。志强却也镇静,早想好了回应词,道:“我想上厕所呢!以为在这后院里,所以就过来了。”
“噢!上厕所啊?是在后院里。瞧见那墙角了吗?可不要乱窜,这儿养着狗呢!”
那女服务员一边指给他看,一边瞄了瞄墙角,那儿却摆着两个大铁笼子,里面各有一条黑黄毛皮的狼狗一声不吭正瞪着眼睛往这儿看。
志强怔了一下,说声:“谢谢!”
志强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志强回头,却见店外进来一个微胖的男人,似乎有四十多岁年纪,脑门儿光光的,嗓门儿不大,声音沉稳宏亮。
“荷叶,来客了?”
“嗯!一个过路的,想吃碗面条儿。”
“过路的?咋没有车呢?是步行来的?”那男人好警觉,强扫了好几遍。目光上下把志强扫过了好几遍。
“来吃面条的啊?真没开车吗?”
“嗯,我没有车,我只是随便出来转转。”志强老老实实地回答。
“到后院干啥?”
“尿尿呗!”那个被称做“荷叶”的服务员笑嘻嘻地抢着回答。
“尿尿?可别尿到别的地方去啊!”男人目光冷冷地在志强脸上划了一刀。志强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这个男人不简单呢!
志强不敢再和那个男人搭话了,他径直走进了后院。
“荷叶,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给我看好门,啊?”
男人似乎从志强身上没有发现什么,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狼哥,你不留下来陪我一会儿人家有些想你了嘛!”
“昨晚不才想了吗?咋现在又想了?”
“人家还想要嘛!人家就是想要,人家是怕你想别人嘛!”
“我想别人?咋可能呢?我要是那样在你眼里我还是个人吗?”
“你要不想,咋一大清早就弄回来个女人来……”
“嘘”那个叫“狼哥”的男人制止了她,却回身观察志强的动静。
志强却装听不见,头也不回。
其实他早已听见了。瘦彆的男人一大清早弄回一个女人来?不会是琳琳吧?怎么有这么巧呢?
“不要乱说话,那是仲哥要的东西,仲哥吩咐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办呢!”
“那就快把人弄走吧?人家不愿意看到她嘛……”
“这不管你的事,我要出去办点事,等会回来再说。那个人你必须得注意着点儿。步行来的?跑那么远的路过来的?怎么可能呢……?”
男人说完便走了。
志强只能听到个大概。可就是这大概,他似乎已经知道琳琳的下落了。琳琳真是落人他们手中了?听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把琳琳送给秦一个人享用呢!这到底是咋回事呢?大白天就敢抢人?这帮畜生还有没有王法了‘?
志强慢吞吞进了厕所。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是不是该报案呢!如果现在报案,万一琳琳不在店里那不打草惊蛇了吗?所以现在还是要先找到琳琳再说。
可是,他们真的会把琳琳放在偏房里吗?
不由得,便又想起来刚才隐隐见到的红色。偷偷回了一下身,发现那女服务员始终盯着自己。不动声色,就在厕所里解裤子小便。出来时,顺手摸了摸裤袋里的小水果刀,心说关键时候这可能还是一件武器呢!
店外面有汽车声,似乎又有人来了。
那个叫荷叶的女人听见外面有人叫喊,犹豫了一下,便出去了。
志强心想机会终于来了。
志强疾步跑到左偏房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