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小林37岁;
春芳:36岁;
白霞:29岁装修房子邻居;
邻居:甲、乙、大姐;
陶叶:36岁小林旧情人;
小林妈:60余岁
徐主任:40余岁,物业管理
周日午后,小林客厅,下午阳光透进,窗明几净。
春芳弯腰吭哧吭哧擦地,她出现的时候总是手中不是拖把就是抹布,忙个不停,她的意象就是得了新房喜不自胜“穷汉得了毛驴,半夜三更数驴毛”的那种,设置成永远弯着腰。
电钻嗞嗞,空气锤轰鸣,射钉枪咔咔,大锤隆隆,电锯锯瓷瓦声牙瘆刺耳,充斥空间,又不知来自何方。春芳不时四处张望又茫然。
轰隆一巨响。
小林:(穿睡衣冲出卧室)地震了,地震了,快躲躲。(钻茶几下)
春芳:(哭笑不得)汶川离凤城太远,危及不到你,日本福岛隔着大海大洋,震到这里还早哩。(拖把打小林腚)
小林:(顾头不顾腚)有备而无患。(惊魂未定)谁搞的地震演习,事先也不通知一声本官。
春芳:谁?还能谁?咱的好邻居拜。
小林:本想星期天恶补一下被耽误的觉,合着在自己家也不自由,也要“被不让睡”呵,我说好了让他们中午开工时间往后延迟延迟,给我们这个上班一族一点喘息的空儿,这才几点就又下手干了,让不让人活啊。
春芳:打从搬过来,基本没消停过,不是东邻打眼就是西邻砸墙,楼下折腾一个多月才尘埃落定,这不楼上又兴师动众大兴土木。这年把,简直就是生活在一个大工地上。
小林:(哈欠连天)应该下个红头文件,某年某月至某月某日一齐开进装修,过期不侯。不在规定的期限装修扰民者,严罚不贷。所罚款项,做为干扰四邻耳朵的补偿费,按被干扰的分贝度大小,距离远近,有计划地发放。
春芳:好创意,头回听说。做梦,美的你。
小林:统一装修的红头文件不可行,为自己的耳朵争取个清静环境的权力总可以吧?
春芳:邻舍百家的,你就忍着点吧,咱也是从砸墙掏洞,钻眼打枪,尘土飞扬搅的四邻不宁过来的,别才扔了要饭棍就笑话叫花子。
小林:哎,这个美好的星期天下午算是断送在装修者的手中了,我的大富大贵的南柯一梦啊。
春芳:我发现,你这个人特自私,就不想想他装修的尘土从门缝窗边钻进咱家,我得不停打扫。就不想想咱没出世的宝宝,可怜他在娘胎中还要被噪声影响。
小林:是啊,我们老了好说,下一代是祖国的花朵,在此环境中锻炼孕育成长,堪为抗干扰能力强。
春芳:唉(叹气)。
小林:(优委肚上听)肃然起敬,肃然起敬,胎儿面对噪音波澜不惊,我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能繁衍生出这么一个好种子来,身处闹处,心如枯水,大将相大机用之材啊。
春芳:(跟进)什么叫恬不知耻,今天才领会的透。小林凭你这浮躁样,也配和未来的孩子谈处闹不惊。
又有大响动传来,妈上场,跟没听到似地,表情漠然,二人诧异。
小林:妈,妈(妈不动)。
春芳:妈,你怎么不说话?(妈兀自端个盆走)
小林:莫不是被震聋了,吓傻了,妈,妈……
妈:你怎么光张嘴不说话。
小林上前晃动妈,妈回头,茫然看小林,继尔拨下耳塞棉球。
装修声又至。
小林:我道妈怎么有山崩于前而色应不变的大将风度,原来秘密在这里。
妈:这算什么秘密,带个棉花套省了影的慌把心闹。
小林:在最朴素的问题上,念书的不如没念书的,解决装修扰民纠纷最佳途径,原来就在一棉花套上。
春芳:(以手抚略显凸肚子)可怜的孩子,从小就直面这个社会严酷的现状。
妈:棉花套一堵,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四周是静悄悄的。
小林:辨证法,朴素的辨证法,相对论,小树的相对论。正如老和尚打坐,一旦入静,万籁俱寂,大音无声。
春芳:朴素的道理我们怎么想不到呢?
妈:我叫棉花球叫“不心烦”,又叫“不好斗”。
小林:是,这应该是和谐邻里的一个大法宝,一堵去心烦;再堵耳不染;三堵成神仙,声色犬马皆不见。
春芳:世人皆学堵耳法,世界将成为和谐美好的明天。
妈:怕就怕堵得住耳朵,堵不住心。
小林:是呵,可耳好堵,心难疏。得此堵耳法就让装修噪音的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春芳:你嫌吵的不够,干脆就到楼上去听吧。
小林:哎,春芳,我发现咱搬新家后,逐渐适应并抗击了噪音的干扰,你说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春芳:什么精神?
小林:嘿,是逆境中奋起,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的精神。
妈:你们再这么说酸溜溜的话,我可要使用棉花球了。
小林:悲哀,我的话这不和装修噪音为一丘之貉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了吗。
妈:有时候是,有的时候不,不过你的噪音小些。
春芳:我们在未出世的孩子面前应该认真汲取装修噪音的教训,胎教和孩子交流要以身作则有礼有节别拿着噪音当小夜曲。
小林:嗯,我们的耳朵可以堵,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堵?
春:那只好顺其自然,让未来的宝宝在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了。
小林:妈,我要吃炉包。
妈:我这就去买韭菜。
小林:我说春芳,咱这耳朵都出上叫他糟蹋半月了,楼上1002单元的业主还没见面呢。
春芳:怎么,你想见见这个芳邻,听说是个单身女性,事业有成。
小林:噢,白骨精级的。
春芳:打住打住,你们这些男人,在家里假腥腥损人家女性,标榜自己不沾花惹草,一旦见了漂亮女性,眼珠子都绿了。
小林:懂不懂,什么损人家,白骨精不是妖精,是夸奖女强人的简称,是指白领阶层,骨干分子,精英人物的白—骨—精。
春芳:有这么夸人的吗,一说白骨精,就联想到金箍棒孙、孙悟空和三打。
小林:(感兴趣地)1002的白骨精在哪里发财,是离婚还是没结婚。
春芳:看吧看吧,不出三句话,狼的本性就暴露无遗。
小林:别抬举我,咱顶多算一只家狗子,看家护院保卫家园。我前去打探是知己知彼,为了保卫咱美好家园侦察一下装修扰民的敌情不对吗?
春芳:对,对。你呀,墨索里尼总是有理,过去有理,现在有理,将来也一定有理,不过,我不知道。(转身去擦地)
小林:这人,一点不配合。还是我亲自前往摸清情况吧。
春芳:你那个芳邻是没出现,可是我善意的告诫你,脖子挂条小指粗的金链子,胳膊上刺青的汉子倒是有几个去关照1002。还一个大胡子,一看就江湖人士。
小林:(兴致顿减)你怎么知道?
春芳:看见过,指挥工人抬高档装饰材料,大木料这么粗(比划),装饰板材,都辉煌家居的。
小林:(笑)你真疑神疑鬼,那个大胡子是不一米七的个,长的挺有特点的。
春芳:不错。
小林:那是徐辉老总,辉煌家居总经理,我初中的同学,你把人看成江湖中人黑社会了。
春芳:反正你别惹这位芳邻。
小林:我还没怎么着呢,你先不自在了。
春芳:去吧去吧,去知己去吧,去知彼去吧。你小林就心怀鬼胎吧。
小林:看看,看看又来了不是。他装修没错,可我们应充分掌握,装修的是不是在限定范围内,看看破坏楼房整个框架结构没有,危及我们四邻的利益没有。
春芳:你好像说的是物业管理职权范围内的事。
小林:那就近一点,和咱直接关联的,比如说,那个“白骨精”家里地面防水处理的不好,一旦跑水,就会殃及池鱼,咱家的天花板可就泡汤了,你说我该不该上去侦察一番。
春芳:我又没说不让你去,看你心虚的。
小琳:那我就不客气了。
【切换(注此镜头若不便在1002室可布置为大家一起在小林家商议,对付1002的策略)1002室,乌烟瘴气,走廊楼梯也尘土飞扬】
小林:(自语)这象什么话,不是闹地震就施放烟雾弹,还叫不叫人活了。呦,各位高邻都来了,挺齐刷的。
邻居甲:星期天,上来看看。
邻居乙:燥死人了。
邻居甲:见过装修的,没见过这么野蛮装修的。不懂规矩啊。
邻居乙:是这1002室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够级大纲规定的套路全叫他搅黄了。
邻居甲: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够级套路,不是凤城人吧。
邻居乙:玄,大概连中国人也不一定是。
小林:对,火星人。外星人喜欢宇宙尘。这尘土飞扬正合宇宙混沌的理论。
白骨精:不待这么夸人的吗,我亲爱的邻居们。(尘雾中走出白骨精)
小林、甲、乙:噢,你是……?
白骨精:(八面玲珑)未来的邻里百家,是你们强似远亲的近邻。
小林、甲、乙:(向亭亭玉立的白)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白骨精:有幸结识各位高邻,三生有幸,装修期间惊扰四邻多有得罪。还请四邻多多担待,改日小女子设宴宴请各位高邻,亲自陪礼道歉。
众:哪里哪里,应该应该。
白骨精:到时候还请各位赏光,近邻胜远亲吗?
小林:客气了客气了。你肯定有大动作,刚才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的,我以为闹地震了,惊了一身汗。
白骨精:就冲着这份惊吓,我也要为你摆酒压惊。别紧张,我放倒了一面墙。(轻描淡写)
小林:你的墙一面倒,吹响了邻居们的集结号。
邻居甲:墙一倒,大家一齐来报到。
邻居乙:声响就是命令,我们听召唤出动。
白:看来真惊了高邻们了,不然我就是请也请不来这么齐。
小林:你放倒的不是承重墙吧?
白骨精:我也不知道什么承重不承重的,障事障眼的一律放倒。
小林:(向甲乙)我的天,这话比地震还吓人。
邻居甲:粉墙刮腻子也不会象你家这样放烟雾弹似的。
白骨精:(轻松地)那是我让他们把墙皮全铲掉,重来一遍。
邻居甲:(一伸舌头)遭贱东西啊。
邻居乙:怎么一天到晚总听到钻声不断,钻井啊。
白骨精:那是我在卫生间钻透墙壁,开了一个明窗,卫生间没窗有味排不出,我不习惯。
邻居乙:(一扭脸)还不如钻井呢。
小林:这位芳邻,请问怎么称号你,贵姓大名啊。
白骨精:姓白名霞。
小林:你还真姓白呀。
白骨精:怎么,你知道我姓白,你怎么认识我,我没见过你呀。
小林:这不赶巧猜中了。
白骨精:你小神仙啊,真幽默。
邻居甲:是应该姓白。
邻居乙:(转头)白霞白霞,真是个“白瞎”。
小林:白女士,你对新居采取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革命行动,和物业沟通过吗?
白骨精:干嘛和物业沟通,谁是物业,我是业主我做主。
小林:够强势。我们装修前都交了三千元的保证金。
白:钱不是问题,没人收呵。
邻居甲:真算你狠。什么墙都敢放倒,够狠够大胆。
白:怎么,对邻居有影响吗?
邻居乙:真不白瞎。越不懂越大胆,你就没找人参谋参谋?
白:装修方案没出,我先下手开拓空间。
小林:白女士,你这番装修的钱,我看可以再买一套房子,得多少钱?
白骨精:没多少钱,都小钱。自己住嘛,决心就要大一点,下手就要狠一点。
邻居甲:水岸西方凯宇尚品、状元府第的别墅档次高,你这钱完全可以在那地角置一套。
白骨精:到那里去还能结识你们这帮亲爱的邻居,再说了,王八瞅绿豆,我就看中咱龙都花园这疙瘩了。有人气。
众:这么说咱来这里置房算对了。
白骨精:这叫桃李不——言,下自成什么来着……
邻居甲:下有落叶呀,落叶归根呀,
白骨精:不是这茬。
邻居乙:下自成,成,桃李树下能成什么……
小林:成蹊
白骨精:是成蹊,不过成蹊是什么意思?
小林:(眉飞色舞)就是成小路。桃李不会说话,结出果实好吃,想吃果子的人不招自来,你来我来,就成蹊了不是。
白骨精:有学问,精辟。没白住你这邻居。我就是冲着龙都花园的名气来成蹊的。
邻居甲:照这么说,咱状元名邸的开发商单老板要给你最佳业主勋章呢。
邻居乙:冲你这话,咱小区的单老板也会奖你。
小林:有点乱,有点乱,白女士这话的广告色彩较严重,你该不会是“托”吧。
白骨精:要不邻居们,你三人组团到我家考察考察吧,我发现人们都挺关心我的,这里我发出衷心的邀请。
邻居甲:还是叫物业的去吧,他们专业,也内行,我家里还要辅导孩子作业,就不奉陪各位高邻了。
邻居乙:要不叫小林同志代表去吧,热心人,关心国人总比关心自己为重。他最有代表性,我家里锅里还给丈母娘炖着鸡呢,别靠上水,我先回了。拜拜。
小林:合着叫我去堵枪眼,去听锤砸锯切,去吸呼尘灰爆土,看来不去也不行,舍我其谁也!那就上吧。
1002装修现场尘雾弥漫,只见人影幢幢,不辨头脸。一地狼籍。
小林:饶了我吧,三十六计走为上。
(切换,龙都花园小区内,绿草如茵阳光正好,众邻居聚一起。只小林灰头土脸。)(注:若此地不便拍外景,可改换为下一层楼都在小林家集合)
小林:甲,你不是在家辅导孩子吗?完成任务了。
邻居甲:我儿子辅导我还差不多,三元一次方程,看看就头痛。
小林:那你是……
邻居甲:我把和白瞎在一块的机会留给你们呀,我这个人,向来是把困难留给自己把好事送给别人。
小林:乙,才这么会你的老丈母娘的老母鸡就炖好了?
邻居乙:老母鸡?小鸽子也没炖,我就讨厌鸡身上的鸡粪味。
小林:他也扯谎。
邻居乙:不借故走开,怎么提供你和白瞎的二人空间!啊
小林:合着你俩算计我,叫我去撞一头灰。
甲乙:错,是关心你
小林:大星期天的,不在家呆着出来卖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