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近山对独眼人道:“前番为兄曾遣护卫沙琨前往麻州亲近、亲近于正道,可于正道至今仍毫发未损,看来沙琨是凶多吉少了。”
独眼人沉思有顷:“表兄,于正道一事等小弟料理了姓钱的回来再说。只是,这乔仲……倒有些麻烦!”
史近山点头道:“是啊!他是皇上所遣,钦差身份。这迎又不能迎,杀又不敢杀,如何是好?”
独眼人灵机一动:“表兄,有了……”遂凑近史近山耳语。
史近山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好!好!好!既不露痕迹,又如愿以偿,好!好!”
独眼人怀中掏出一小瓷瓶递给史近山:“表兄珍重,小弟立刻上路!”
史近山狞笑着接过,嘿、嘿、嘿一阵奸笑:“无毒不丈夫!表弟路上小心,速去速回。”
夜,湖广布政司,廨房。
总护卫万虎与廨房当值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史近山进内,威严地干咳一声。
当值起身告辞:“大人有事,属下告辞!”
万虎惶惶不安地站在当地。
史近山掩上门,回头坐在太师椅上,示意万虎坐下。
万虎躬身:“大人,有何吩咐?”
史近山:“大牢里的人,恐是大有来头。你明早前去大牢验查一下,弄清他们的姓名、身份后,速速回衙报我,不准让任何人知道!”
万虎躬身道:“卑职明白!”
翌日上午。
布政司大牢“甲”字号牢房。
乔仲、王信正在叙话,忽牢外一阵大乱。
万虎率一群兵丁、护卫直冲“甲”字号监室而来。
“甲”字号监室外。
两个狱卒大惊,抽出腰刀迎上前:“何人大胆,敢闯大牢!”
万虎近前:“瞎了狗眼,奉大人钧旨公干,快点开门!”
二狱卒点头哈腰:“是万爷!不好意思!”说着话,掏钥匙打开门锁。
万虎对众人道:“你们都站得远远的,不见召唤,谁也不准过来!”
众人答应着,纷纷离开。
二狱卒仍站在当地。
万虎吼一声:“怎么,你们两个没听见是吗?”
二狱卒陪着小心地说:“万爷,俺们兄弟……”
万虎恼怒地问:“你们兄弟怎么啦?滚!快滚!”
喝退狱卒,万虎闪身进了监室。冲乔仲、王信道:“万爷我奉命公干,请把身上的牛黄狗宝统统拿出来,免得爷我动手!”
乔仲扫了万虎一眼没有吱声。
万虎:“吆嘿!看不出来,这架子还挺大的啊!”
王信气愤地骂道:“瞎了眼的狗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还不快快跪下。”
万虎惊惧地:“什么,什么?死到临头?快快跪下?谁死到临头,让谁跪下?”
乔仲站起身形,整整衣冠:“回去,让史近山速来接旨!”
万虎大吃一惊:“你是什么人?接旨?接什么旨?快说!你们是什么人?”
王信跨前一步:“这位是钦差正使,刑部尚书乔大人!”
乔仲亮出御赐金牌。
万虎吓得不知所措。
王信低喝一声:“大胆狗才,不懂规矩,见了御赐金牌还不跪下?”
万虎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身不由己的跪了下去。
布政司衙门,廨房。
史近山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
万虎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大人、大人……不好了……跪接,快去跪接!”
史近山头皮发麻,急转身双手抓住万虎的前胸:“什么不好了?什么跪接?”
万虎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说:“刑部……钦差正使……皇上金牌……圣旨!”
史近山放开手,象条被抽掉筋的癞皮狗,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欧阳伦误我,欧阳伦误我!皇上秘遣乔仲暗访,你竟不知,真的蠢才!混蛋!”自语毕,忽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皇上啊、皇上啊!你好刁、好狠啊!”
万虎吓得六神无主:“大人,这会儿该怎么办?”
史近山平静了一下情绪:“此事去的人里还有谁知道?”
万虎:“没人知道,跟去的人和狱卒让卑职轰得远远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史近山听罢嘿、嘿、嘿的奸笑了一阵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狠狠地点点头:“万总护卫,你立即去后衙将夫人、小姐护送到青石礁码头,若有人问起,就说夫人要回温州老家省亲,到了码头立即知会谢大人。你则速去大牢。”说着话,转身从壁柜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万虎。
万虎楞道:“大人,这……”
史近山:“这一万两银票你先拿着。记住!知会了谢大人,立马去大牢!”说着话示意万虎附耳上来,二人耳语良久。
万虎连连点头:“大人高明!实在是高明!”
史近山狞笑着拍拍万虎的肩膀:“此事办好后,立即回衙。本官还有重赏!”
万虎:“谢谢大人!卑职去了!”
正午时分,界牌口镇,酒店。
江中蛟进店。
店小二上前点头哈腰招呼道:“公子,里面请!请!”
店小二引江中蛟进店,安排好座位,边冲茶边问:“公子,用点什么?”
江中蛟猛地一把拨开店小二,两眼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一瞽目老者。
店小二不知所措的:“公子,您这是……”
江中蛟钢牙紧咬,双目圆睁,双手颤抖,眼仁充血。
店小二吓得不敢吱声,悄悄溜到一旁。
瞽目老者站起身,扔一块碎银酒桌上,抄起桌上用布包裹着的兵刃,昂首扬长而去。
江中蛟手搭剑柄,刚要拔剑,猛地一震……
乔仲画外音:江壮士,该说的都说了,下官就不说客气话了。今晚壮士一定出城,早早赶到麻州,将包袱交于于大人妥为保管。这可是史、谢一干贪官的犯罪证据,拜托了!
江中蛟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开剑柄,坐到桌旁,转头对店小二笑道:“小二哥,在下失礼了,还请多多包涵,随便上点什么,吃了还要赶路!”
店小二惊魂未定:“嗳!嗳!”
武昌,布政司大牢,午后。
牢外大街上。
女扮男装的曾雅芝腰挎宝剑,悠间雅儒地信步而行。
大牢门前,曾雅芝与匆匆而来的万虎不期而遇,二人相互打量了两眼,擦肩而过。
曾雅芝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万虎转头瞅一眼曾雅芝,见对方并未注意,瞅个空子,几个窜跳进了大牢门。
曾雅芝转回身沉吟道:“此人是谁?为何这般面熟?”
猛地一震:“啊!原来是他……
画面推出:
湖广布政司衙门,廨房。
柳如烟、曾雅芝秘密送回假信,故意弄出声响,史近山披衣而出,急进廨房点亮灯,大喊:“有贼!有贼!”总护卫万虎提刀赶来,指挥军兵把廨房围住,万虎面孔(特写)。
画面拉回:
曾雅芝画外音:光天化日,万虎慌里慌张窜进大牢,决无好事,我就在此等候,看看他耍的什么把戏!
大牢。
万虎急三火四地直奔“甲”字号监室。
监室外,万虎亮了亮令牌,对狱卒喝道:“开门,开门!”
狱卒打开门,万虎大声道:“你们听着,大人有令,将人犯押去衙门审讯!”
狱卒:“既有令牌,总护卫请便!”
万虎凶神恶煞地斥道:“你们回避了!”
二狱卒心存狐疑地离去。
“甲”字号监室。
万虎跪趴在地:“小的瞎眼,不知钦差大人驾到,冒犯虎威,请大人恕罪!”
乔仲不紧不慢地说:“总护卫请起吧!有道是不知者不怪!”
万虎:“谢大人!”
王信:“史近山遣你来干什么?为何他不亲来接旨?不来恭迎钦差大人?”
万虎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史近山听说乔大人持御赐金牌来此暗访,慌了手脚。小人见他面色不善,恐有不臣之心,就盗了令牌,前来大牢私放二位大人逃命,以赎小人之罪。小人说的全是实话,请二位大人斟酌!”
乔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多谢万护卫了!”
万虎谄媚地:“不敢当,不敢当!”
王信:“只是这大白天,如何能逃?”
万虎一副仗义的样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小人有布政司衙门的令牌,说什么也得把二位大人救出去!”
乔仲、王新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笑:“好!如此有劳总护卫了!”
乔仲站起来。
乔仲、王信随万虎步出监室,转弯抹角地出了大牢,风风火火向城外奔去!
大牢门外。
女扮男装的曾雅芝不露声色,暗暗尾随在后。
武昌城东,药王庙前。
万虎带乔仲、王信奔庙前而来。
万虎:“二位大人,请在此处候着,待小人回去把马匹弄出来!”
乔仲:“万总护卫,真是难为你了,去吧!”
万虎双手一拱:“大人可千万别挪地方!”
药王庙前不远处。
女扮男装的曾雅芝牵马信步而来,走到庙门前,扫了乔仲、王信一眼后,不声不响地牵马往西而去。
药王庙前,小路上。
万虎骑在马上,马后拴着乔仲、王信的坐骑,一人三骑如飞而至。
药王庙前。
万虎甩蹬下马:“让大人久等了!请二位大人速速上马,此处离城太近,不可久待,等行过三、五十里,再寻店打尖歇息。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乔仲看了看王信,笑嘿嘿地说:“好!就依总护卫!”
药王庙前。
乔仲、王信、万虎扳鞍认镫,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三匹马迈开碎步向前奔去。
远处。
女扮男装的曾雅芝一拍马,跟将下来。
麻州府,廨房,黄昏。
麻州知府领盐茶转运司知事于正道正在理事,案头书卷铺展,于正道手持狼毫刷刷点点,边阅边写。
差役进内禀报:“大人,衙门外有一个自称姓江的侠士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于正道一愣:“姓江的侠士?啊!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差役急下。
廨房门首。
于正道与随差役进来的江中蛟相见,二人亲切地打着招呼。
于正道:“江大侠光临敝衙,于正道有失远迎,还请江大侠海涵!”
江中蛟拱手道:“于大人太客气了,倒教在下汗颜!”
于正道:“请!请!”
江中蛟:“请!请!”
廨房里。
于正道、江中蛟分宾主而坐,差役敬茶毕。
于正道欠身问道:“江大侠光临敝衙,不知有何见教?”
江中蛟起身解下背上的包袱:“在下受乔仲、乔大人之托,将此物转交于大人!”
于正道:“敢问江大侠此是何物?”
江中蛟:“这是厘税司几年来的账目簿册,乔大人嘱托大人妥为保存。依在下看来,史近山、谢应声以权谋私,隐私颇多,这些簿册如不是王千户提前取出,早被史近山授意谢应声销毁了!”
于正道由衷地说:“乔大人、王千户为国为民,历难涉险;江大侠,侠肝义胆,以国事为己任。于正道感佩五内,敢不用心国事?”
于正道:“江大侠,请移步客厅。来人哪!”
差役应声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于正道:“禀报夫人、柳姑娘,江大侠光临,请去客厅一唔!”
差役躬身:“是!”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