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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帕金斯盲校(1)

1888年5月,海伦在莎莉文老师和母亲的带领下,远行到波士顿去。

波士顿在美国的东北部,是个著名的海港,由欧洲用船舶运来的货物都在这里卸货,1773年在这里发生的“波士顿茶船事件”,成了独立战争的导火线。波士顿是纺织工业中心,食品加工工业也很发达。波士顿又是文化中心,隔河的坎布里奇有著名的哈佛大学。海伦要去的帕金斯盲校也在波士顿。

要从阿拉巴马州达到波士顿,必须坐火车走很长的距离,经过亚特兰大、华盛顿、费城、纽约等大城市,几乎是从南到北贯穿美国整个东部。这次长途火车旅行,海伦一直安静地坐在老师身边,听老师说话。莎莉文老师告诉她许多事情,例如:田纳西河的美丽风光、广阔的棉花田、远方的丘陵,以及森林的形状;总之,这一路上的景致,老师都详详细细地告诉她。莎莉文老师还带海伦走到火车头,请求司机让海伦拿些煤炭丢进火中,培养海伦的感性认识。

火车终于到达波士顿,这一座十分繁华的都市,海伦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童话中的世界。

她们来到了设在这儿的帕金斯盲校,海伦很快就与一些盲目少女成了好朋友。在这儿,最令她高兴的是她们都能了解她的手语。以前她与别人交谈时,总觉得是对外国人说话,还必须经过莎莉文老师的翻译,很不自然。然而,在这里,她可以用她的手语自如地与她的朋友们交谈,真是太痛快了!几天后,海伦知道这些少女都跟她一样看不见,并且都活得又快乐又幸福,因此,她心中的伤感也就逐渐消失了。

在盲校期间,莎莉文老师还带海伦去参观邦卡丘陵,这是独立战争的纪念地。在这里,海伦第一次接触到历史。她听完老师的解释,得知她们所站的地方,就是以前独立战争的战士们前仆后继,奋勇作战之地,不由得热血沸腾,兴奋异常。

她们又搭汽船到朴次茅斯去玩。这是海伦第一次坐汽船,她觉得分外有趣。她开始把汽船的引擎声当做雷声,以为要下雨了,居然哭了起来。经过老师一番解释,她才知道这是引擎的声音,从此她又懂得了一些机械原理。

到了朴次茅斯后,最引起海伦注意的是一块大岩石。据说很久以前,一批英国的清教徒,为了逃避宗教迫害,历经千难万险,坐着设备简陋的海船,渡过大西洋,就在这块大岩石的附近登陆,这些清教徒在北美的荒滩上建立起自己的家园,开创了新大陆的历史。

海伦的心中深受这些人伟大行为的感动,以后只要一有空闲,她就会拿出清教徒纪念馆中所买来的那块朴次茅斯岩石模型来把玩,用手摸岩石上的裂缝,以及上面所刻的1620年的字迹,一边回忆着这些先驱们的辉煌事迹。在她幼小的心里,她把这些清教徒们当做神来敬爱。

逗留波士顿期间,海伦曾与各种不同的人亲密交往,其中最令她难以忘怀的是威廉·安第考特先生和他的女儿。

安第考特先生是位慈祥的长者,他对待海伦非常和蔼,有如慈父一般。

有一天,海伦跟着莎莉文老师,到安第考特先生的农场去玩,她们经过一片繁花盛开的玫瑰园,看到一条好大的狗名叫雷诺;还有一只全身卷毛,长着一双长耳朵的小狗弗利兹;还有一匹叫尼姆的马,它闻到海伦手中砂糖的味道,一点也不畏生地伸过头来舔。

安第考特先生的农场就在海边,海上有些什么景致,海伦看不见。但有时安第考特先生会亲切地告诉她,由波士顿港口开往欧洲的船,正航行在远方的海面,船身仍清晰可见。

海伦正式进入波士顿的帕金斯盲校就读的日期是这年的5月26日,莎莉文老师陪着她读书,寸步不离。

在帕金斯盲校经历的一切,都给海伦留下了亲切的难忘的回忆。

海的梦

转眼就放暑假了,这个漫长的暑假怎样度过呢?她与莎莉文老师商量好,决定到盲校的创办人帕金斯夫人家里去度暑假。

帕金斯夫人的家在卡布海角的布利斯塔,就在海边。过去海伦居住的地方,距离海岸有900公里远,因此,她从来没有闻过带着海洋气息的海风。但是,她曾经读过一本《我们的世界》,书里面有对海洋的详细描述,所以,她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到大海边,去享受海洋的气息。这个暑假,令她韵美梦成真。

当她一换上游泳衣,踏上海滩时,毫不考虑地就跳进了水中。她觉察到有一股巨浪如山的潮水向她冲过来,但一下子又落了下去。当巨浪来时,她的身体被高高地托起,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然而,一转眼,巨浪就越过了她的头,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抓浪潮,但是,她所抓到的只是一些海水及水中的水草,她像疯子一样地挣扎,却一点用处都没有。海浪好像在嘲笑她的无能,一下子把她托得高高的,然后又把她拉下来,这种感受令她兴奋,又令她害怕,好像她已脱离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任凭它来摆布。

不久,海洋似乎已对她这个新玩具感到腻烦似的,把她抛回沙滩上。就在这一刹那,一双温暖的手臂抱起了她,啊!原来是莎莉文老师,她内心中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有过这次经验之后,她时常穿着泳衣,坐在波浪打得到的岩石上,让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啪打着她的身体,享受着浪花的冲击,而沉浸于喜悦中。

终于,她也觉察到每当海浪用很大的冲力,拍打着沙滩时;摊上的小石予会发出声音,她甚奎还感到沙滩在这种巨浪的冲击下,痛苦地挣扎着,连空气都会震动。

海浪每打过来一次,就要退回去一次,然后,再集中全力,更猛烈地冲击过来,激起更大的浪花,每当海浪在突进的时候,都会发出一种类似咆哮的声音,她浑然忘我,只知用手紧紧地抱着岩石,在一种半恍惚半陶醉的心情下享受着这一切。

莎莉文老师不但教会海伦游泳,而且使她学会了骑脚踏车,划船,她甚至能驾驶帆船。凡是正常儿童做的事,她都让她去做。

山中乐趣

秋天来了,她带着美丽的回忆,回到她离开好久,异常想念的南方家中。回家不久,又和家人一起到距离塔斯堪比亚22公里的山中别墅,度过这一年的秋天。

在这别墅附近,有一大片采集石灰石的采掘场遗址,在那儿长了许多羊齿植物,因此,当地人都叫这一带做“羊齿采石场”。在这采石场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流过繁茂的羊齿叶下,有时遇到岩石,就弯弯曲曲地折转方向,在好几个地方形成小巧可爱的小瀑布。

此外,整座山中都是繁密的树木,许多葛藤蔓延的枝条,从高大的柏树上垂挂下来,还有几棵柿树,到处都飘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尤其是在黄昏时,在森林一带散步,可以令人忘掉所有的烦恼。

海伦家的别墅位于近山顶的地方。这是座木造的建筑,设计简单,只不过是几间小房间排在一起。而整栋建筑的四周都是广阔的庭院。她一家人就在这庭院中工作、嬉戏,以及用餐。

在后院中,还有很大的葡萄树,并且装置了可以爬上顶端的踏脚架。在正门口也有很多树,一直排列到屋檐下,海伦时常用手在这些树中摸索,享受在风中摇曳的树枝以圾被风吹落的树叶打在头上的滋味。

海伦的父亲常常和几个朋友蓟“羊齿采石场”来打猎。每到晚上,这些人就围着熊熊的火堆,打扑克牌,或者谈些当天打猎时所发生的趣事。常常一聊就聊到深夜,累了就睡在走廊上。每到天明时,人们又跳上马,带着猎犬,大声呼啸地冲了出去。中午,仆人们就开始准备户外大野餐,烧烤各种野味。

这里的山麓有条铁道,常有火车经过,海伦的妹妹蜜尔特蕾特常爱站在屋外去看火车经过。有时,火车发出很响的汽笛声。有一次,妹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告诉海伦说:“远处已传来汽笛声,可是铁轨上有只鸟在侵慢走,还不知道赶快飞走。”

距离她家别墅约两公里处有一个深谷,深谷上有一座小铁路桥。这座桥是用木板铺成的,桥面很窄,而且,木板与木板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隙,所以,海伦从来不敢走这座桥。

可是,有一天,莎莉文老师、海伦和妹妹蜜尔特蕾特三个人在森林中散步,结果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正在这个时候,海伦的妹妹突然举手大叫:“啊!你们看,小桥在那里。”

本来,她们是不想走这条桥的,可是,当时天色已晚,而这条桥又是通到她们的别墅的捷径,迫不得已,大家只好小心翼翼地走在桥上。

海伦每走一步,就先用脚尖去探索桥上的木板,提心吊胆,生怕跌进深谷里去。但就在此时,忽然远方传来火车驶动的声音,妹妹吓得大叫:“啊,不得了!火车来了!”

她们连忙紧贴着桥栏站着,躲开擦身而过的火车,差点就被火车碾死。

火车几乎是擦着她们的身子驶过去的,一股从火车头排出来的热气,迎面扑来;紧接着,火车所卷起的灰尘,几乎令海伦窒息。

同时,桥也因火车的驶过,而急遽地震动起来,她真担心会被震到谷底去。

好不容易她们才安全地走过这座桥,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7点多了。可是,走进大门,却一个人都没有,后来才知道大家都出动去找她们了。

从此以后,莎莉文老师极力培养海伦的勇敢精神,各种活动都让海伦参加,即使有危险的地方也不避开,经过莎莉文老师的悉心培养,海伦成长为一个十分勇敢,敢作敢为的女孩子,其大胆的程度连许多正常的女孩子都望尘奠及。

初学说话

一般听力正常的小孩,由家人或邻居的谈话中,轻轻松松地就学会了说话。一个耳朵听不见的孩子。学习说话十分困难,绝大多数成了哑巴,只能靠手语与别人交谈。如果一个孩子又聋又瞎,那么他不但不能学习说话,而且用手语与人交流也十分困难,因为他看不见别人的手势或指语。海伦就是一个又瞎又聋的孩子,但是,由于她的才能加上努力,她不但能用手语与别人交谈,而且更进一步,在她11岁的时候,她决心要学习发音,掌握正常人的语言本领,实现用口语与人交谈的宿愿。

这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正常儿童三四岁时已经会说话了,可海伦到1892年春天才开始学习用发音器官说话,这时她已ll岁了。学习语言的能力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递减,她到这个年龄才开始牙牙学语,何况又是个聋子,其困难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海伦虽然耳聋,可她的发音器官都是正常的。只要她有决心,还是可以与正常人一样说话。

她从小就一直想尽办法发出声音。她时常把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或者是摸摸嘴唇,认真地练习发声。

她很喜欢用手去摸会发出声音的东西,每当猫在叫或狗在吠时,她都会兴奋地用手摸它们的喉部;当别人唱歌或是弹钢琴时,她也会用手去摸他们的喉咙或是钢琴。

在她还没有生那场大病之前,她已会说些简单的单字,由于那场大病烧坏了她的耳朵,从此她就忘了说话。

变成聋子之后,她的声带仍然很正常,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她哭或笑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与正常人一样。她没有天生的语言障碍,只是忘记了如何说话,耳朵失聪,无法模仿说话。幼时,她常爬到母亲的膝上,把两手放在母亲的脸上,因为,她对母亲嘴唇的动作很感兴趣。

莎莉文老师来后,教会她用指语与别人交流思想。但用手势或指语说话,往往无法表达抽象的想法,因此,她时常觉得很尴尬。

后来,有人告诉海伦说,如果经过严格的训练,她照样可以说话,她听到这个说法,心里高兴极了,因为她自己一直在努力发声。

家里人怕她的努力失败,经常劝慰她说:

“你不要这么勉强去做,用现在这种手语,别人也会明白你的意思,所以……”

但她对这些安慰置若罔闻,继续努力地学习发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解决问题的良机来了。

这就是罗拉·布莉姬就读的学校里的一位老师拉姆逊夫人来看海伦。拉姆逊夫人刚从瑞典、挪威等地旅行回国。她告诉海伦说,有一位眼睛看不见,耳朵也聋了,而且不会说话的挪藏少女,在接受教育之后,居然会说话了。她说:“这位少女名叫朗希尔特·卡特。她所说韵话:我们都听得懂,而且说得非常好。”

海伦听了她这番话之后,兴奋得不得了,同时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像那位少女一样会说话。”

于是,莎莉文老师带海伦去拜访霍列斯曼学校的教师沙拉·郝拉先生。这位先生是个声学专家。

郝拉先生是位亲切、热心的人,他马上就开始教海伦。

这一天是1890年3月26日,从这天起,海伦在老师指导下正式练习发音。

郝拉先生的教法是让海伦的手轻轻地去摸他的嘴唇,让她知道在发音时,舌头与嘴唇的动作。海伦非常热心地边模仿边学习,居然在一小时内,她会发出M、P、A、S、T、l六个音。

郝拉先生反复教了海伦11次之后,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清楚地说出“Itiswarm”(“天气很暖和”)。

这是一句完整的句子。当然,她的发音仍然是断断续续,带点口吃,但这至少是一般人所说的话啊!海伦学说话的信心更足了。她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即使再笨拙,也要说话。

本来,她是一位连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聋哑儿童,现在虽然说得不好,但总算是会说话了,这种喜悦之情,可想而知。海伦兴奋之余,对着玩具、石头、树木、小鸟或是小狗,都结结巴巴地说起话来。

当她叫着妹妹时,蜜尔特蕾特会拿着食物走过来;当她叫小狗的名字时,小狗也会跑到她的身边,这时候她心中感到的喜慰,如果不是深受哑巴之痛的人,绝对无法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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