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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想......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确实是很有道理。如果以那些书里常说的所谓流年似水,那么我以前的流年是城外那条快要枯竭的护城河,缓慢浊重,而今它却成了江水滔滔,带着做梦一般的恍惚滚滚东去迅疾如电。

江一念。

呵。

幸福,是一种玄奥的东西,常常让人生出困惑感慨--这个世界天天照常日升月落,但因了一人,怎会如此截然不同?

以前总抱怨生活乏味无聊,到如今却觉分分秒可贵分分钟精彩。

秋凉菊花开,与江一念在游船上吃大闸蟹,他教会我怎么吃完后还能保留一个完整的蝴蝶样蟹壳。

周末的时候,去附近的清凉寺听老禅师讲经文,听完后并肩看松涛如海听晚钟悠长,天地静默辽阔,顿觉地老天荒也不过就是如此。

夜风清凉的晚上,把江一念的T-SHIRT当裙子穿,赤脚踩在他家绵密厚软的地毯上,和着低低的音乐跳舞至天明,恨不能一夜就白头。

有时偷得午后闲暇,与江一念一起穿白衬衫蓝布裤去大学看实验话剧,黑呼呼的阁楼上,一群人随意地席地而坐,用力鼓掌大吹口哨,非常尽兴,又时常会遇到搭讪:"同学,你大几的?"自我感觉依然年轻,不由春风得意。

需要加班的时候,带了工作去江一念处,放一支苏州评弹,边听边坐在明亮的落地长窗前埋头做事,江一念则在旁边安静地看书,累了就拍拍我的头,听我雷霆万钧地控诉老板如何压榨良民的鲜血。

有了江一念的引领,许许多多我从不知道的特色别具的餐厅食坊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处一惊喜。虽然江一念每次吃饭时的兴致阑珊让我头疼,但他实在是很懂得吃的人--蔬菜沙律上的芝士粉得用意大利五年陈的芝士刨成薄片做成,法国歌德列安宝祖利村红要喝上半年份的,鲥鱼的清蒸必须带鳞方得精髓......

他亦懂得穿--表现为以随心所欲的态度将价格不菲的衣服穿得漫不经心,且毫不爱惜。

与他去任何热闹喧嚣的场所,他总是一直握住我的手,让我总是忍不住笑话他:"难道是我相貌过于大众,你怕一松手就找不出来了?"

是--我依然是我,依然是相貌平凡举止笨拙唱歌跑调跳舞总会踩错拍子,但他的爱惜善待,让我一日比一日明白自己的独一无二--我从未听过他明白地说爱我,可是他让我更爱自己。

一日深夜,我与江一念告别后轻手轻脚地摸回家,门一开只见客厅里幽幽亮着一盏灯,灯下是水草横眉冷对的面孔。

"哈哈,水草你怎么还没睡觉?你在等人是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嘿嘿干笑飞快地往房间里溜。

"你给我站住!"水草很有气势地一声大喝,我啪地就差没来个立正姿势。

"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每天我一回来就觉得这屋子都安静得要闹鬼了。"水草愤愤地说。

"那岂不是好,你正好可以为所欲为。"我大笑。

"为所欲为的是你好不好,过来,坦白从宽。"水草一把拉我坐下。

我忍不住抱抱水草:"我想我是恋爱了。"

"恋爱?!"水草张大嘴巴。

"是!"我快乐地点头。

"与过去的老同学旧情复燃?"

"不是。"

"办公室恋情?"

"不是。"

"难道是新认识的?"

我点头。

水草呻吟:"也不过短短几个星期,那棵葱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不是葱。"我立刻反驳,但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没敢说出那就是江一念。

"好吧,管他是不是葱,你不觉得你也太过神速?"水草伸手做状要摸我的额头。

我挥开她的手:"又不是十七八岁了,难不成还欲迎还据你来我往地耍花枪闹别扭?我才不要浪费时间。"

"好吧......他是做什么的?"水草开始好奇心大盛地盘查。

"不知道。"--确实,江一念闲暇甚多,我不知道他从事何种工作。

"不知道?"水草抚额:"你自己说了我们不比十七八岁,可以跟着飞车党闯天涯,以我们的年纪,谈恋爱至少得找个身家清白有正当职业的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做什么,但我知道我爱他。"我双目灼灼,抵死肉麻的话说得铿锵流利,一个疙瘩都不打。

"你完了你完了!"水草到处乱转,抓狂地问到:"你爱他什么?"

"我目之所及的男人,只得他举手投足略具美感且趣味高雅,令我觉得生活美好。"我捧着头。

"你怎么可以比我更好色......"水草跌足。

我呵呵笑:"你好象忘了恭喜我。"

水草抱住我的肩:"我知道我应该说你快乐就好,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不要担心,他......他很好。以前总是想,为什么我就是遇不上那个人呢,认定了自己没有那样的运气,可是现在,我觉得再没有遗憾。"--太知道得来不易,不免幸福得心生凄凉。

水草一笑:"亲爱的,我得承认我真嫉妒。"

第二天和江一念见面的时候,我问:"还记得我那个好朋友水草吗?"

江一念点头。

"有空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我想都没想到江一念竟然面露犹豫神色,心一沉:"你不愿意和我的朋友吃饭?"

"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在想水草她应该会更喜欢吃西餐吧,我们去吃意大利菜好了。"江一念牵出微笑,揉揉我的头发,但他的眼睛里,根本一点笑容都没有。

我心中不安却问不出情由,只得放弃。

晚餐听江一念的,订在一家意大利餐厅。

水草在电话里兴奋地吹口哨,语无伦次:"上帝,眼看着你长这么大,终于可以看到你的MRRIGHT......真是不容易......"

我转头对江一念傻笑。

那一晚大家都早到。

性急的水草在我俩也才找到地方的时候就蝴蝶一样飞来,给我一个明媚的BIGSMILE。

江一念淡淡微笑,转身看向水草。

时间在那一瞬间奇怪地顿住。

水草的笑容怪异地僵在脸上,异常尴尬。

"水草,怎么了?就是他,江一念。"我不知所以,只能干笑:"大家都认识,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水草转过神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拉起我的手:"我们走!"

"你做什么?"我不明所以,用力挣脱她的手。

"你跟我走啊!你跟他在一起做什么?!"水草着急。

"水草,我与你十多年朋友,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你不要这样莫名其妙地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也气急。

水草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还说我莫名其妙,你,你......"

"水草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我隐隐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大声问道。

水草狠狠盯住江一念,想说什么终又顿住,废然长叹:"也难怪......难怪了。"

"难怪什么?水草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叠声问,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拼命乞求她不要回答,永永远远不要回答。

那边江一念刷白着面孔,竟然径自拖出一张椅子独自坐下,静默了几分钟对水草道:"对不起,请你先带席艾回家。"

"江,为什么要让席小姐先回家,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一把柔媚的声音,长裙袅娜的顾子嫣款款而至。

江一念看着笑容可掬的顾子嫣,面色已白得透青,水色泛紫的削薄嘴唇无意识地抿成一线,一双漆黑眼眸乌沉沉幽黯一片。

"江,你自己最明白,有的事,还是你自己对席小姐说明比较好。"顾子嫣手搭在江一念肩上,温柔说道。

"既然是我自己说清楚比较好,那你为什么要来?"江一念的声音一点温度也无。

我呆呆看着他们,如泥塑木偶。

江一念抬眸看我,那样的目光让我胸口一窒。

"席,对不起,我--"江一念艰涩地吐出几个字,话未说完猝然站起身,勉强地道了声:"对不起。"径直往外走去。

眼见他脚步虚浮,我唤了一声:"江--"直觉就要跟去,水草一把拽住我,愤然道:"那种人,你还跟去做什么?"

"那种人,你说,水草,你说他是哪种人?"我仿佛一脚踩进宿命布下的幽深陷阱。

顾子嫣点了支烟,轻轻吐出一个烟圈:"他那种人古今中外有很多种称呼,你要听雅致点的还是直接点的?"

我傻瓜一样看着她。

顾子嫣看我的眼神掠过怜悯,选择了一句很斯文的描述:"他的职业就是让富有的女士可以用钱买来快乐。"

以前常常看书上说大脑一片空白,总觉太过夸张,真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我茫然看着顾子嫣和水草,脑袋里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听到齿间磕出碎碎的声响,我才知道自己在发抖。

水草伸手抱住我:"席,我们回家。"

"不,嫣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我不相信,我不......"我拉下水草的手定定看住顾子嫣,声音软弱。

顾子嫣吁出一口气道:"他进入这个圈子不过一年多,但早就盛名远播,不知多少欧洲贵妇远道而来为他一掷千金。对了,或许你已经感受到了,他可是以前戏的缠绵著称的一人......"

我疯了般扑上去想掩她的口。

顾子嫣利落地挡开我,声音一冷:"你掩我的口有什么用,还有更难听的你没有听到罢了!"

"席,我们回家!你还要胡闹到什么地步!怎么也不能再让旁的人看了笑话!"水草面色煞白,硬拖了我出去把我扔到车上,绷着一张脸把车开得横冲直撞。

回到家,水草一把把我推进门,烦乱地揉头发:"席,你想哭就哭一场。那个姓顾的,都怪她拉着我们往坑里跳,这笔帐我是记上了!"

我心里发苦但眼睛干涩,呆了半晌冒出滑稽的一句:"卿本佳人。"

"奈何做贼。"水草拍拍我的肩:"难得你还这么幽默,是,他专事偷盗寂寞的心。"

寂寞的心。

是,我依稀看见自己这颗寂寞的老心,如同那种青色的瓷器,悄无声息布满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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