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下意识地认定,那画面里的人就是她,就是白冰鸾。
那些被她遗忘的画面之中,有红莲、风无痕、稼轩佑、白冰一、君墨阎、林远……甚至还有眼前的这位南天君。
他们都曾经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却被她遗忘了。
她终于记起来了一切,也知道了红莲隐瞒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更知道了自己和红莲再也过不了这样舒适的日子。因为他是神皇,肩负着这个世界的使命。
“红莲!”记起了一切,她自然亦记起了是谁抽去了自己的记忆,不由得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红莲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苦涩,这样的画面他已经在心中演练了许久了,知道终究有一天会在她和他之间上演。
“封印了你的仙力和你的记忆。”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是理所当然,“我不想让你再卷入那些纷争。”
白冰鸾一滞,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后终于恢复了正常,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送入了红莲的怀中,闷闷道了一句:“谢谢你,红莲。”
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白冰鸾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满。在这百年之中,她可以说是白冰鸾,却也可是说不是白冰鸾。因为她没有了白冰鸾该有的一切,只留下了一具躯壳,像是被灌入了截然不同的灵魂。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思来想去,她活的最快乐的时光,便是这一百年。
轻叩着她的被,目光不由得轻柔了下来,悠悠道:“这一百年,你还是你。”依然善良,依然未变。
她一滞,抬眸愕然地望着红莲,再说不出一句话,眼眶却有些红了。
吸了吸鼻子,白冰鸾这才惊觉这根本不会是最初的她会做的事,原来在潜移默化之中,这个她亦融入了她的性格之中,成为她真真正正的一部分。
目光瞥见正欲溜走的南天君,白冰鸾灿然一笑,打趣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有朝一日某些人一定会有事求我的来着?”
虽然不是对自己所说,但南天君心中明白,白冰鸾的话语就是对她说的,脸色不由得难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羞愧。
白冰鸾装作无谓的模样,不悦道:“红莲,我们还是不去了,这儿挺好。”
南天君一急,顿时道一声不好,练练叫苦,“姑奶奶,您就行行好。”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喜笑颜开。
南天君这才惊觉自己着了白冰鸾的道,顿时暗恼了一声,却亦是松了一口气。
百年光阴,容颜未变,世事未变,似乎改变的便只是身边的人。
踏云而来,才踏入蓬莱的便捷,入眼的便是满目的绿意。她的心中犹记得当年断壁残垣的模样,不过百年便又成了绿树成荫。
时隔百年,再踏入这个地方,她便又是一阵感慨。
若是非要数有什么变化,那便是她和红莲,她更加不厌烦地跟着红莲了。
才踏入这一方土地,眼前便闪过几道光弧,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她的跟前。
白冰鸾与红莲四目相对,皆是闪过一丝笑意,目光这才落在急急赶来的几人身上。这些人的眼中有惊喜,又复杂,但更多的还是祝福。
“一去就去这么久。”风无痕作势板着脸望着红莲,周身的气息更是沉稳,亦更是高深莫测。
红莲坦然地望着风无痕,两人相视一笑,双拳相撞,撞出的尽是理解。
众人亦都是一笑而过,丝毫没有提及这百年来的改变。
“白冰鸾,你快来看,我把蓬莱治理的不错吧。”流火一如往常的阳光,扯着一张笑脸在白冰鸾的眼前邀功。
她很想告诉流火蓬莱并不是她的,但是有人却先于自己一步,顶着嘴道:“你负责吃喝玩乐,我和风无痕负责走来跑去。”
稼轩佑没好气的语气逗笑了几人,白冰鸾倒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三人。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风无痕说出了事实。
原来流火和稼轩佑不打不相识,打了一架之后不知道是英雄惜英雄还是感同身受,居然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而流火生性热爱自由,身上却压着蓬莱这一座大山,稼轩佑和风无痕的到来恰好给了流火一个吃喝玩乐的理由。
谁知道眨眼之间,百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戏谑的目光落在流火的身上,流火终于被看得慎慎,挠着头落在了一边去。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最为真切的笑意,嘴角勾着最为灿烂的笑容。落在东南北三大天君的眼中,更是一阵莫名。
没有人将高高在上的他们放在眼中,没有人点头哈腰,没有人谄媚逢迎,一切都不是他们所想象的样子。
南天君是在蓬莱外面不远处找到东北两大天君的,找到的时候都好不到哪里去,都受着不算轻的伤。
不一会儿,蓬莱的宫殿之中,白冰鸾与红莲入座在主位之上,下方依次是流火、风无痕、稼轩佑,而后便是她也不认识的神仙。
右侧一排皆是空位,却无人落座。
东南北三大天君面面相觑,由最初的气愤道最后的认命,乖乖地落座在右侧的一排座位之上。
“神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红莲本就感应到神界的变故,此时正是直入主题。
东北两位天君时时沉默,只好由南天君讲述事情的经过。
“天下分为六界,分别为神、仙、魔、妖、鬼、人六界。神界有东南西北四大君王,分别操纵风雷水电四大元素。四大君王帐下分别有一军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协助君王掌管天下大势。”说到这儿,南天君顿了顿才继续道,“其实神界有一位王者,被我们尊称为神皇……”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红莲,红莲却摇了摇头示意。
不知道众人在卖什么关子,南天君只好继续:“万年前,神皇莫名失踪。我们一直都在紧张地寻找之中……”
听到这儿,白冰鸾不耐烦地打断南天君的话语,冷言道:“万年前神皇失踪,你们到如今才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人对你们造成了威胁,你们迫不得已,所以才来找回神皇为你们讨回公道。”
她的话语之中透着明显的责备,目光直视着几大天君,透着不容置疑。
几大天君皆是脸色一变,面色红了又白,但显然是默认了白冰鸾的猜测。
白冰鸾嗤笑一声,脱力般地背靠着椅背,轻闭着眼不去看那几人,风无痕几人的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像是要在他们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继续。”红莲低垂的眉眼之中闪过一丝冷沉,不过片刻又成了冷静。
轻轻执起他的手,紧了紧。被人这样背叛,红莲的心中怎么可能不难过?他只是不想让这些人难看罢了。
感觉到她的柔情,红莲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心中一片温热。
“就在百年之前,东方望突然叛变,带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下属控制了神界,还打伤了我们。”说起自己的血泪史,南天君不由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东方望碎尸万段,“因此我们怀疑,万年前的神皇的失踪亦是和东方望有关,可无奈一直没有神皇的消息。”
听完这个蔓延了上万年,却依旧极为短暂的故事,众人都是一阵无奈,目光齐齐地落在红莲的身上。
“你们想怎么样?”微微蹙着眉,身体疲惫地靠在椅背之上,轻闭着眼。
南天君询问般的目光望向白冰鸾,白冰鸾一愣,只微微点了点头。想来定然是红莲并未告诉南天君他的身份,否则南天君又怎么会以自己为上呢?
“合力将东方望绳之以法。”三大天君异口同声道,眼中透着坚定。
红莲的眼中闪现出丝丝的笑意,白冰鸾亦是嗤笑一声,不屑道:“无用的时候便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有用的时候便理所当然。我们好像并没有义务要祝你们一臂之力吧?”
三大天君皆是一怔,面面相觑着亦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分明她们已经答应了助他们一臂之力,为什么事到临头却又反悔了?
看三人疑惑的目光,白冰鸾心中已经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