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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四)

吴琴拉着小小转身就走,小小的手被妈妈紧紧的握着,很痛,却不敢出声,只是不时的回头,不明白大哥哥和妈妈之间怎么了。

晏小燕看着吴琴的背影,沉在内心深处那种久违的亲情上的温暖再一次轻轻的跃上来,他几次张口,话到嘴角又消散在空气中。

直到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内,晏小燕才鼓足了勇气开口,他的声音很激动也很忐忑,甚至是害怕,就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低着头在长辈面前认错,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原谅自己,他说:“吴姨,你会恨我吗?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

吴琴怔在了原地,过了很久后,她说:“不恨,不喜欢。”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说这句话的语速很慢,吐字很清晰。晏小燕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

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雷一样在耳边响起,晏小燕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打雷自己都很害怕,每次吴琴都会把自己拉到她怀里,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柔声说不怕不怕。

不恨。

不喜欢。

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晏小燕紧紧咬着苍白的嘴唇,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内,看着正在给自己换药水的护士,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姨,问你个事,医院里是不是有个叫晏小小的病人?”

“哦,你说那个可怜的孩子啊,是先天性心脏病,小小年纪的,说起来他跟你小时候长得还挺像呢。”

晏小燕的心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直往下坠,恐惧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灵,握紧拳头的手冰凉一片没有任何温度,他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脑海混沌一片。

眼泪不知不觉爬满了英俊苍白的脸庞。

转角的走廊内,晏小小低着头跟着妈妈向病房走去,他看起来很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妈妈从刚才和那个大哥哥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晏小小扯了扯妈妈的衣角,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和那个大哥哥是不是认识?”

吴琴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发现他眼中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猜到些什么,暗暗松了口气。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说话。

晏小小见妈妈依旧沉默,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向窗外,不一会就不耐烦起来,心想瘦湖有什么好看的。

方晨和纳兰辞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身上发生的事情,十几年来他们只是偶尔会看到晏小燕露出忧伤难过的表情,然后又在彼此的打闹中被遗忘。

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在被揭穿的那一天,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波澜。而在狂风暴雨之前,他们的生活就像微风不惊的湖面,只有平静。

美丽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四人站在瘦湖旁的柳树下,方晨两人早已见怪不怪,而两个女孩子却早已被眼前的美景征服,眼神贪婪的往四周掠去。

临溪的南边有座大山,大山脚下一片湖,湖水向四周蔓延形成多条河道,河道或曲或直,环绕着临溪小城。

而更奇妙的是,如果有人从空中俯视,那么这些环绕临溪的河道,刚好类似于中国汉字的“瘦”。这也是瘦湖的名称由来。

而作为源头,南山脚下的这片湖更是很多人休闲娱乐的场所。

瘦湖上有几帆小船,颜色各异,湖边摆着很多书摊,方晨总能在这些小书摊上找到自己喜欢的书。还有很多小玩意,泥人、糖果、风筝……琳琅满目。

黎黎兴奋的拉着方晨在这些小摊上搜刮着各种小东西,不一会方晨手里就提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手上,脖子上,一副口袋里。全部塞满了黎黎看中的东西。方晨萎顿的走在后面,黎黎手里摇着拨浪鼓,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兴趣不减。

走到里里的旁边,伸手拉过里里的胳膊,加入自己的“疯狂采购计划”。两个男生扮演着“沉默的跟随者”,内心却是欲语泪先流,非常深刻的认识了什么叫“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两只“脱兔”的疯狂采购持续了一个小时后终于结束了,倒不是她们的热情有所消减,而是方晨两人的身上实在是没有地方挂东西了。

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纳兰辞把从右肩上一直往下滑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重重的甩了回去,说:“现在可以去划船了吧,两位大小姐,我们也是需要休息的。”

黎黎瞥了方晨一眼,方晨顿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脑中一热就准备说“不用休息”,这时纳兰辞眼疾手快,慌乱的踢了他一脚,方晨恢复清醒,把头转向一边,无视黎黎的眼光。

黎黎见状哼了一声,拉着里里迈开脚步就往前走,口中说着:“小陈子小兰子,前面带路。”

纳兰辞心中郁闷极了,恨恨的想你那是什么称呼,再次抬了抬右肩,然后老老实实的跑到前面去带路。

两岸湖光山色,湖中小楫轻舟。

方晨枕着船尾,双手抱头,十分惬意的躺着,两个女孩子在船头伸出脑袋往湖里左瞧瞧右看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而纳兰辞正忙着解下背上的吉他。

纳兰辞的手在弦上拨了一下,没有任何预兆的,所有人一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方晨睁开眼睛,撑起身子,两个女孩子把手从冰凉舒爽的水中抽出来。

上一刻,还可以听见小船行驶划动水面的声音,女孩子的笑声就在耳边,他们拍打水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然而下一刻,世界上纳兰辞的身上投下一道光,整个世界以他为中心,只剩下吉他声汩汩地流淌在几人的心中。

烦闷的、迷茫的、害怕的、忐忑的。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

方晨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小船儿荡起双桨……”

黎黎和里里瞬间倾倒,身体向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后折,然后又想弹簧一样直起身来,学着方晨以往的样子无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方晨还真会破坏气氛,这种时候唱什么儿歌嘛。

然而当两人以为面前的这两个大男生又要幼稚地打一架的时候,纳兰辞却没有什么动作,依然自顾自地谈着吉他,片刻后竟然合着方晨的歌声,纳兰辞也开口轻轻唱了起来。

两个男生尚未完全成熟的嗓音混在一起,竟然格外的好听,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认真的样子震住了。

黎黎和里里也开心的唱了起来。歌声悠悠,回荡在湖上,四人忘我的唱着属于他们的歌。

忘却了所有烦恼,忘却了所有,抛开所有的顾虑和忐忑,开心的唱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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