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染最近都没空了,她的葡萄终于全部成熟,经过法术加持后的葡萄成熟得很快,并且十分爽口,带着特有的清香。
为了她的发财大业,她还找了某天刻意隐匿身形跑出宫去,看了下四方内城的水果市场,发现葡萄还是属于贵族产品,普通百姓是买不起的。
跟越向晴他们讨论了半天,她们定了一个比普通葡萄要低一些的价格,这样普通百姓也能买上一些尝尝鲜。
反正她这个完全就是无本经营,最多是需要出去租赁一个铺子,作为一个没有娘家人支持的准皇后,吴悠染的月银还不足以支撑她买上一间铺子,不过由于她基本不出门,也不懂得应酬。
最重要的是,秋怜在忠国公府也养成了扣扣索索的习惯,从吴悠染进宫到现在,基本上秋怜就没怎么花过吴悠染的月钱。本来自家娘娘一没病,二没灾,三不出门,四不笼络人心。所以三个月下来,月钱和可以变卖的赏赐也有个两三百两银子了。
后宫妃嫔有的人一辈子都出不了宫,但对宫女太监的限制就小很多了,毕竟卖身契放在那儿的,就算是逃出去不回来,也只能去做个逃犯。
秋怜带着几宫娘娘的殷切希望出了宫,按照越向晴的提点,她找到了中间人,几经辗转租到了一家小铺子,然后就开始正式授权卖葡萄了。
秋怜出宫一趟,回来后还买了一大堆的种子,这是吴悠染要求的。缥缈境里那么多的土地,不拿来种东西简直就是浪费。
等到吴悠染把带回来的种子全都种上后,给太妃们的庆典活动也缓缓拉开了帷幕。
自从封后圣旨下来后,吴悠染的翠华宫从门可罗雀变成了门庭若市,就算她明言不愿意跟那些妃嫔们打交道,那些人也一个劲儿地往她那儿凑。
有羡慕嫉妒恨的,也有单纯想看热闹的,还有本身死板遵从规矩的,还有被好友生拉硬拽来的。总之庆典开始前一天,吴悠染还在跟后宫的莺莺燕燕打交道。
庆典交给了吴悠染全权处理,幸好跃给了她一份详尽的计划书,这才让她不至于手忙脚乱出洋相。太后也只是想顺便给吴悠染一个小教训,她私底下也已经准备好了备用的节目,她对那群往日对手今日伙伴,也是挺在意的。
吴悠染把计划书上交了之后,太后不知道为什么没再找她的麻烦。庆典一共要举办七日,在这七日里,吴悠染作为准皇后,连整日陪玩都不用,只需要早晨去露个脸,接下来就是太妃们的各种自我娱乐。
“咱们这位皇后,架子可真够大的啊。”眼见吴悠染又是来见了个礼后就走,宁太妃突然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庆典的第三日,搭好的台子上是要唱几处折子戏的,现在已经有戏子唱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吴悠染听着脑门疼。恰巧宁太妃的话她也不想搭理,干脆就当没听见。
庆典开始前,楚景还特意过来隐晦地告诉她,不用顾忌那些太妃们的看法,那群在后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女人,眼里除了下人就是仇人,没必要去因她们让自己不自在。
吴悠染不想去探究楚景为什么突然对她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也乐得听他的,反正这也算是圣上口谕,没事拿来用用也好。
这位宁太妃跟太后的关系最为要好,倒是生了个儿子,本来打算等到他年龄一到就出宫建府的,可惜在先皇驾崩第三年,就染病去了。太后和她姐妹一场,不愿她去皇家寺院受苦累,就把她留在了宫里。
转眼几年过去,这位太妃不争权逐利,楚景对她也格外关照,久而久之,就养出了很大的傲性,除了太后和楚景,谁的面子都不给。
而太后被楚景点了几次,对吴悠染的态度倒是好了些,到底还是看不上她的,因此也任由宁太妃在这儿放威风。
眼见太后也没拦着自己,宁太妃当即气焰大涨,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掷,杯碎的声音吓得旁边伺候的宫人个个伏地不起。台上的戏子也都停了下来,以为是自己哪句话唱得不对,也纷纷下跪。
一时周遭静的可怕,吴悠染在内心翻了个白银,不得不转身问道:“怎么了?宁母妃可是哪里不适?”她现在是准皇后,也能跟着楚景一起称呼太妃和太后了。
宁太妃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吴悠染:“本宫倒是没事,就怕皇后娘娘事务繁忙,没空搭理我们这些老婆子。”
吴悠染最不擅长这种交际,也听不懂弦外之音。因此老老实实地回答:“臣妾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国师刚刚让人来叫臣妾……既然宁母妃想要臣妾陪着,那臣妾便陪您看一会儿吧。”
按照宫里人说话三分真夹着七分假的性子,宁太妃自以为听出了吴悠染的弦外之音。认为她这是在讽刺自己面子居然敢比国师大人还大,而且还想因为个人私欲赖着一国皇后陪她看戏,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在场的不光是宁太妃,包括其他太妃和太后,都以为吴悠染是这么个意思,当即个个脸上青白交加,气得不轻。翠华宫的人自然懂得自家娘娘说话的意思,只是主子说话,他们也没有插嘴解释的份儿,只得生生憋着,眼看自家娘娘要吃亏也没办法。
太后是个急脾气,狠狠一拍桌子,狠狠瞪了吴悠染一眼,才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既然国师叫你,你就快去吧。”气死哀家了,赶紧滚赶紧滚!
自从跟吴悠染接触这些日子以来,荣嬷嬷深觉太后修身养性的功底越发弱了,她都看出来这个准皇后娘娘是直肠子,偏偏太后和其他太妃们都没看出来。
临走之前,宁太妃还是端了次太妃架子,非要让吴悠染给她敬茶。吴悠染对于老年人的容忍度一向都特别高,也不计较她刚刚的针对,当真端了茶过去。
宁太妃却道:“本宫不想喝了,皇后娘娘且去国师那儿吧。”
敬茶不喝,是对后辈很严厉的敲打,而且对象还是准皇后,在场的人都觉得宁太妃这次确实是做得太过了,要是吴悠染追究起来,受诟病的绝对是宁太妃。
太后也皱起眉头,自己的小姐妹真是越发张狂了,竟然当起自己的面儿这样给儿媳妇下脸。
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看吴悠染要怎样应对。
哪知吴悠染“哦”了一声,浑不在意地把茶杯放在一旁:“宁母妃不愿喝就算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
说着,吴悠染对着宁太妃盈盈一拜,只是俯身九十度,没跪下去。饶是这样,宁太妃也忽然觉得头脑发昏,精神恍惚不已,直嚷着要回宫休息。
吴悠染转身走了,走了老远,她才忍不住偷笑两声。宁太妃不喝茶的时候,她也看出来对方是要故意刁难自己了,因此她就悄悄坑了宁太妃一把,反正只要不下跪,宁太妃还是不会折寿的。只是她自己福泽太大,给她行大礼她当然受不住,想来得头晕眼花一整天了。
“我真是越来越坏了。”吴悠染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还是修炼不到家呀,晚上得好好入定才是。”
来到隐月楼后,秋怜照例被肃恒缠住,闻言而来的丘凤亲热地挽起吴悠染的胳膊:“早听说你要过来,我特意吩咐厨下做了些糕点,是拿你送来的葡萄做的,你要不要试试?”
跃也是修士,所以吴悠染送进隐月楼的都是缥缈境里的葡萄,修士能不吃凡食就不吃,也并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后来那些葡萄大半都进了丘凤的肚子里。
宫中各处说是福利很好,但其实除了奴仆成群之外,在吃食上的用度甚至还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家庭。之前吴悠染做悠妃的时候,一个月除了月银之外,肉食每月只有一斤不到,水果稍稍对一点,也不过几斤而已。所以后宫妃嫔以及住在宫内的官员们,也大多形成了少食的习惯,主食都吃得少,水果糕点就吃得更少了。
跃把葡萄给了丘凤之后,没想到因为葡萄的味道太美味,丘凤前两次忍不住多吃了几颗,那段时间天天闹肚子发烧流鼻血,要不是跃及时发现,丘凤可能会成为大楚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贪吃被大补而死的大祭司。
自从丘凤跟尹慧搭上线以后,性格完全互补的两个人就结成同盟,互相交流人生感悟等等,时间一久,丘凤也没以前那样故意端架子了。她发现塑造神秘感比故作严肃更能压服众人,在自家师傅面前,也没那么拘束了。不过跃对丘凤的要求一如既往地严格,从不曾放松。
不出所料,跃正在花园里的凉亭里,桌上一如既往放着糕点,那只白狐不知蹿到哪儿去了。见到吴悠染,跃起身行了一礼,请她坐下。
跃往丘凤那儿扫了一眼,丘凤这才想起自己手还挽着吴悠染的胳膊,慌忙放下告退:“师傅你们聊,我先下去了。”
看丘凤一副吓得不行的样子,吴悠染有些好笑:“丘凤似乎很怕你。”
跃随着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难道皇后娘娘不觉得跃可怕么?”
“怎么会。”吴悠染摇摇头,“对了,你找我来是什么事?”
最近吴悠染已经研究出了布置小型结界的方法,虽然她的阵法天赋实在有些弱,但结界的领悟力极其强。因此也不再需要每十日到跃这里补充玉髓的灵力了,她将玉髓掏了出来:“这个还给你吧。”
玉髓经过吴悠染的多次使用,并没有显出衰败的迹象,而是越发晶莹剔透,光泽也更加柔和。
跃没说什么,接了过来。两人一个品茶,一个吃糕点,吴悠染才发现摆上的糕点全都是放糖的,显然就是给她准备的。她也吃到了丘凤说的葡萄味甜糕,入口即化,比起一般凡食的不适感,反而有些引发食欲。
沉默了好一阵子后,跃才说:“封后大典后,我可能要出宫。”
修士从不在一个地方停顿太久,这是吴悠染在手札里看见的,为了所谓的机缘和天道,他们要不停歇地修炼攀登,以图与天同寿。
吴悠染问他:“那你还会回来吗?”
“可能会吧。”跃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我信守承诺在这里待了两百年,也是时候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我会找到人接替我的位置。”
“他知道吗?”吴悠染跟跃谈起楚景,一直都是用他来代替。
在吴悠染看来,皇帝的身份并不能给她带来太大的威胁,如果不是因为要救女祖先,她说不定也早就走了,反正守着缥缈境她也饿不死。等筑基后,不吃不喝也能活得很好了。
“不必告知。”对于吴悠染暂时看不清修为的跃来说,楚景更不能被他放在眼里了。
吴悠染有些伤感,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唯一让她有崇拜感的人,也就跃一个而已。而他还给自己指点了不少东西,虽然相处不过几个月时间,对于漫长的修真岁月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是吴悠染的表情太过低落,跃指尖一翻转,手上出现一道黄符:“这是传讯符,能用三次。只要我还在这片大陆上,你随时可以找我。口诀我现在教给你。”
跃今日的话格外多,给了吴悠染一张传讯符外,还送了她一把飞剑,说是等她筑基后就能用得上,还有个小储物袋,能装下半个房间的东西。吴悠染已经有了缥缈境,原不想要,跃一番好意也不好辜负,就当储物空间不嫌多,倒是收下了。
跃又说了些事情,无非是嘱咐她万事小心之类的,还有关于使龙跟她身上的凤凰虚弱的问题,他提了一些个人建议。
吴悠染注意到跃的眉间不经意露出的疲态,就起身告辞。
看见那抹淡色身影缓缓消失,跃忽然捏紧了拳头,一圈打在自己胸口,而后又狠狠深吸口气,表情阴晴不定。
白狐从旁边草丛窜了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被他一脚踢开,白狐吱吱惨叫,不敢再靠近。
跃眼睛忽然亮起红光又瞬间熄灭,脸上戾气一闪而过。
“快来不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