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很清楚心中的这份感觉,那和当时看见叶娜娜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后者虽也曾让他心驰神往,到底心中还是心存芥蒂和抵触,而当他破出巫术之后,那份感情反而明朗起来,目标直指吴悠染。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巫术,将他这个霸主国君的尊严玩弄股掌之中。一方面是跃临走前已经替他解决这部分的疑虑,另一方面是吴悠染对他的态度始终太过冷淡,捉摸不透。楚景不傻,相反他极其聪明,后宫中女人们的争斗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懒得搭理。
女人们自有她们自己的生存守则,他只需享受这份被追逐或者被仰视的感觉即可,这是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可早在登基之初,这份享受感他就完全摒弃掉。之所以后宫还会纳人,到底也是烦了文武百官们日日夜夜的明示暗示。吴悠染这段时间的态度反常,他略一思索就悟了——哪个后宫女人不想生活过得好一些呢?要真的过得不那么憋屈,也就那后位可提供了。
只是让楚景抑郁的是,吴悠染不走他这条路,偏偏选择去攻克他母后,天知道太后是有多讨厌她。这时候的楚景想当然以为那些对太后的讨好都出自吴悠染,很久后两人说起这段往事,才发现那都是几个小姐妹暗地里以她的名义送的礼物。若说这些东西有没有效用,估计只能从今后的生活当中来琢磨了。
对于后位,楚景一向是很冷淡的,作为帝王,他从不去想什么真爱不真爱的无聊事。之所以一直拖着不立后,心里也是不想立个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人在旁边,若不是跃临走时对他说的那番话,他或许还不会下定决定立吴悠染为后。
“她是天生的凤命,可归途却不一定是大楚国,若你上次没从中阻止,她就将成为大叶国的皇后……你们之间有百世姻缘,这一世却并非天定姻缘,未来如何,也端看你们的造化了……”
跃说了很长一番话,那是楚景自出生以来,听到跃说过的最多的话,字字句句他都牢记在心。夜里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趁着文武百官又一次请示,他干脆就定下了决心。
如果非要让他的身旁站立一个人,陪他看这万里江山,他只想这个人是吴悠染。
吴悠染走过几方大门的路途,并不知楚景心中已经走过万般情绪,她步履轻松地走向楚景,在对方的示意下伸出手去。
柔软的手掌捏在掌心,像是上好的锦棉,楚景忍不住好奇地揉了揉,引来吴悠染偏头斜视:“怎么了?”
楚景笑笑,认真地牵着吴悠染往祭祀的地方走,眼神在扫过众人的时候带着帝王的威仪,只是嘴角那份笑意无人敢窥视一二,自然也无人欣赏。
“祭天之后再给你授册金宝金印,过程稍繁杂耗时,这身服饰颇重,可会觉得疲累?”
吴悠染有些奇怪楚景的态度,不过文武百官面前,她还没有情商低到直接问楚景为什么会反常。而是稍微露出笑容,回道:“圣上勿须担忧,我能受得住。”
说来也是奇怪,她明明就是打着做皇后的主意,可是总不太愿意跟楚景更加亲密接触,与其说是反感,不如说是吴悠染从没见过这样男子气息爆棚的男人,这种带着无声侵略气息的人物,她的身体总是比心理更加保持警惕。所以在那些她想要勾搭楚景的日子里,其实她也没有多大的动作,无非心中并不太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罢了。
要让一个单身二十几年的女程序员突然脑子开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理论的方面她能够理解,实践却总是慢半拍的。
楚景像是没有感受到吴悠染话里不由自主透露出的冷淡,将她一路牵着走向祭台。
祭天在哪朝哪代都是大事,不过基本上是不会有女人参与其中的,在女性枷锁更加苛刻的大楚国更加如此,即便是太后也只有一次机会来到这个祭天台,也就是她封后那天。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吴悠染,放眼整个祭天台,除了吴悠染之外再见不到一个女子,那些个宫女皆都被驱逐出外,皇室女眷也都安排在另一个观礼的大殿中等候。
礼官见帝后二人站好之后,就仰头唱和道:“吉时已到,祭天!”
低沉的礼乐声从后方隐隐传来,亦有念经诵唱的附和,那些和尚和乐师们都被安排在了后殿当中,使得整个场面不会不伦不类,同时又带着隐隐的神秘感。这种帝王祭天的规律繁多,好在大部分都是底下的人在做,吴悠染只管和楚景一起站着,听着礼官宣读一篇又一篇的祭文祷词。
祭文写得很有水平,要是现代的吴悠染可能听不懂,在缥缈镜里看了不少书的她现在倒是能勉勉强强听懂一些。直听到一句:“风兮雷兮,得相授所……”这些句子的时候,她一时有点愣愣的。
这听起来很是熟悉,像是哪本书里面出现过的——咒语?
不过没来得及多想,礼官的宣读已经告一段落了,楚景将一束香递给吴悠染,道:“此乃敬神香,上香诉愿你正式成为我楚景皇室的一员,日后皇室宗谱当中,你便是正式的楚家人了。”
出家人?吴悠染抽了抽嘴角,祭祀的时候会脱去厚重的外裳,里头正是一喜领上绣了一圈玄色花纹的祭祀服。褪去最麻烦的一层后,吴悠染一身窈窕身姿就再也遮挡不住,手中握着敬神香,再加上她此刻略带笑意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个圣女一般。
楚景一时看得有点呆,这不染尘埃的圣洁模样,莫名让他心中痒得很,这和他的梦境没有丝毫关系,他现在是完完全全被吴悠染这个人所吸引了。
祭天进行到一半,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悍雷,而后便听到有龙吟和凤鸣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众人抬头望去,便见日头偏弱,云间隐隐可见龙凤翻腾。
众人真对着这道神迹看得心神胆颤的时候,突然就见那云上的凤影似乎被什么吸引了一般,迅疾俯冲而下。
吴悠染本还纳闷楚景身上的甜妞为什么突然飞上了天,听到声音后跟众人一起抬头,迎面就见黑影朝她直直扑来,而后便是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一道巨雷,就这样猝不及防砸向了吴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