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紫烟花,大有来头。青璇自幼体弱,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一次机缘巧合,姬玉良偶遇一位神僧,赠与他紫烟花苗。此花有治疗百病、增强体质的功效。说来也神了,自从青璇开始喝紫烟花茶后,只偶尔咳嗽感冒,虽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但再也没有生过大病。
青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蠢的可以,
远处观望的星目,愈发的冷。
对末魇来说,有些事,虽然知晓个中厉害,但身为局外人,他有心插手,却无能无力……
最近这几天,天还蒙蒙亮,可能是闲疯了,青璇没事总爱早起,在金銮殿附近溜达。
原因无他,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操碎了心。
受她所托,尹凝语曾传话给宰相,但宰相会被她催婚的态度给惊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翘首以盼多日的公主耐不住性子,干脆亲自出马,守株待兔了几天,终于将退朝后准备回家的任贺天堵在轿子旁。
一看见她,任贺天老脸上肥肉乱颤,下意识的就想躲。长得彪壮又不是他的错,可是若有人当面叫他肥猪,他一定会将此人大卸八块,除了劣迹斑斑的公主陛下。
当惹不起也躲不掉时,他只好挤着一脸横飞的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老臣见过公主陛下,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看着青璇皮笑肉不笑的负身背手,慢悠悠向这边走来,心里其实以猜到了几分,右眼皮不禁一阵乱跳。
“你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我哪敢吩咐你。”青璇悠悠然道:“我这次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家那位三公子,什么时候来娶我?”
任贺天庞大的身躯一抖,就连不疾不徐跟在后面的末魇,嘴角亦忍不住抽了抽。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冒,任贺天语无伦次:“这个,那个……”
青璇不耐烦了,小手一挥:“别这么那个的了,身为父皇的左膀右臂,宰相大人处理的了国中要事,反倒回答不了我一个小小的问题?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我,一个确切的迎娶时间就可以了!”
堂堂一国宰相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一阵训斥,任贺天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甚是尴尬。左思右想,既然对方态度如此明确,他今日怕是搪塞不过去了,再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心一横,双腿一屈:“没有日期!”
青璇懵了:“什么?”
“不瞒公主,犬子以前确是人中珠玉,可最近两年像是中了邪,性情大变,有家不回,整天游手好闲,他,他配不上公主啊!”
迷蒙晨色里,青璇偏着脑袋,犹自不信:“你不会骗我吧?”
任贺天猪肝色的老脸上,大有视死无归的气势:“公主若不信,自行处罚老臣罢!”
其余那些下早朝的臣子们,观望到这一幕,远远绕开,有对倒霉的宰相报以同情的,有的则幸灾乐祸,权当笑话来看。
青璇扫兴道:“罢了罢了,你回去吧。”
一整天她都是浑浑噩噩的,不在状态。她又不傻,知道自己恶名在外,又取笑过未来的公公为“肥猪”,他对此耿耿于怀,故意这么说,也有可能,他怕她过门后将宝贝儿子折磨得半死不活,护儿心切之下,才仗着皇上的倚重,斗胆撒谎。
这个狡猾的老家伙,他以为他这么说,她就会信了吗?配与不配,也得她说了算。
脑中灵光一闪,骤然止步,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末魇,欺身逼近。
末魇一怔,下意识的向后退,青璇不依不饶的跟进,他再退。长长走廊里,如此反复,两人间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两丈的距离。
青璇恼了:“站在那里别动!”
黑影立即像被钉住般纹丝不动。
近距离面对面,两人身高差异大,青璇的小脑袋只到对方的肩膀处,她不服气的踮起脚尖,盛气凌人的伸出食指戳戳末魇的胸膛,扬着脸:“喂,我问你,你除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外,听不听我的话?”
她问的底气全无,一直以来,他都是直接受皇上旨意行事,不像那些宫女太监们那般对她唯唯诺诺。
黑眸静静看着她,未置可否。
“呃,那个,”嚣张气焰略有收敛,她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然后冲末魇眨眨眼睛,心虚的像个偷人的小媳妇,迅速闪身钻进一间房,随即对紧跟而来的末魇娓娓善诱:“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青璇爽快的表明心意,“我不会亏待你的,嗯……你看这样这么样,事成之后,我给你娶一房媳妇,你看你,整天一个人,也没人跟你说话,多闷啊!”她心怀鬼胎,脸上的笑也变得热忱起来:“映影长得俊,手脚也利落,你觉得她怎么样?”
末魇不答,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青璇自顾自道:“映影不行,她还小,反正皇宫里好看的女人多的是,你看上了哪个,尽管跟我说,就算是外面哪家的千金小姐,我也说到做到,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称心如意?末魇不觉惆怅万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从未想过。
口干舌燥了半天,惜言如金的对方愣是一个字没有。青璇失望至极,后悔自己鲁莽行事。惺惺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最好是烂在肚子里,传到父皇的耳里,就惨了。她说不清楚,自己敢百无禁忌的给威严的父皇撂脸子,却又莫名忌惮他——
明知他宠她宠得怨声载道。
就像她逼婚一事,或许交由父皇做主更为妥当顺利,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她却打心眼里不愿他插手,偏要凭借一已之力横冲直撞。
眼前这个人,她虽不喜欢,有一点却很欣赏,他不会乱嚼舌根,不会把她的秘密抖到父皇那里。这种认知没有凭据,全凭感觉,或许就是所谓的信任。
只是这种信任,青璇还未察觉到,也不会承认。
“什么忙?”
带着魔力的声音,成功的挽救了一颗沉落谷底的心。
青璇喜笑颜开:“你同意了?”
原来,她想亲自去见见未来的夫婿,以此来印证宰相所言是否属实。
夜空般的眸子微微一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出去?”
兀自雀跃的青璇愣了。他惜言如金,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开口,而且都属于问答中的“答”,很被动,就像一个没有自我的人偶。像这样表达自己主观意识的提问,还是头一回。
青璇当然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她要的,不过是摆脱皇宫的权宜之计,头却点了下来:“可以这么说。”
深沉的眼眸里,一丝失落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