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胤朝的人不流行夜生活,待南宫环回到自己家中,梳理完毕已是亥时,等鸢尾离开一阵,南宫环便进入结界,开始一天的修炼日常。
万福宫,太后正靠在美人榻上享受着宫女们的按摩,她已卸下妆容,虽然没有白天看上去的那样华丽艳姿,但也是面容妍丽,皮肤白皙。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信阳王妃服着身子向太后行礼道。
太后缓缓睁开双眸,见是信阳王妃,便挥退左右,待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太后才站起身来,对信阳王妃说道:“雪容,今天哀家见到一个孩子,好生灵秀,一看就是个好引子,你想想办法替哀家弄来可好?”
信阳王妃一听便知道太后是看上了官家的孩子,可这样的孩子身份可不低,哪能随便说丢就丢,“太后,这可是大臣们的孩子,可不比得那些孤儿。”
太后自然知道这个孩子身份不低,若是丢了,定然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一想到那个孩子一生的仙灵之气,她就好想占有,那样的气息,简直就像蜂蜜一样吸引着她。要是用了那个孩子作引子,一定能让她更加美貌年轻,因此她想铤而走险,试上一试。
“哀家知道,可是雪容,你的女儿破了相,要找一门好亲事,可就有点难了。”太后适时的点道她的女儿楚云罗,她破相的这件事整个郢都的上层人家都知道了,想要说门好亲事确实是难,而且最近上门提亲的竟然还有缺胳膊少腿的,简直膈应得她心头发紧。
左右不过是一个孩子,换她女儿的终生幸福,还是划算的,“太后,不知是哪位臣子的孩子?”
“南宫家的姑娘,南宫环。”
“她?不行!”信阳王妃刚刚动摇的心立刻沉了下来,“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太后见信阳王妃如此反应,略感惊诧道:“为什么?”
信阳王妃眯了眯眼,“太后,这个孩子可是那位大人看上的,臣妾劝太后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为好。”
“大人看上的。”太后嘀咕了一句,她自然是不敢和那位大人抢人,只好收了心思,真是可惜了,那么仙灵的孩子,也不知道过几年是何等的美貌,如果能将她的脸安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苍箕隐在暗处,就连呼吸都融入了风声,不多时一只黑色,两翼带着微黄羽毛的小鸟朝他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肩头。
苍箕抚了抚它的羽毛,又从兜里抓了一小把粟米喂给了它。
“走了,小咕,咱们回府跟公子汇报去。”
九连府,子时。
“公子,消息打探到了。”苍箕闪身进入九连玦的房间,赶紧从头顶上放下小咕。
“小咕快给公子说说,你都听到了啥。”苍箕一脸兴奋的盯着小咕,小咕黑漆漆的圆眼睛看了他一下,就扑扇着翅膀跳到桌子上,开始叙述了起来。
小咕张着嘴,它一开口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咕叽,太后,这可是大臣们的孩子,可不比得那些孤儿。。”
待小咕和苍箕汇报完,九连玦便挥退了左右,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
果然,他猜的没错,不过好在南宫环暂时还是安全的,信阳王妃不可能威胁到她的性命,甚至会让她好好长大。
他还有几年的时间成长,一定能够守护住她的。
九连玦心念一动,闪身出了房间,他的修为已经恢复了一半,再过半年应该就能恢复完全了。
月光清冷凝成了霜,夜风拂过,只见得树影婆娑,枝摇叶晃。
九连玦站在朔月阁二楼的房门外,抬着手又放下,盯着紧闭的房门竟然踌躇了起来。他就想看看她还在不在,就只看一眼,九连玦耳根发红,没想到如此良好教养的他,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终于下定决心,九连玦如玉的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门栓便被推了过去,九连玦按捺着紧张的心情跨过门槛,玉色的衣摆轻轻滑过干净的原木地板。这是他第二次来她的闺房,只是这一次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九连玦转头看着那架小紫檀木千工拔步床,那床有里外三道,每一道都挂着鲛纱,九连玦伸手将鲛纱一一撩开,当撩开最后一层时,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怎么会?九连玦只觉得心头一团乱麻,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是被太后抓走了,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他的人一直盯着信阳王府,如果是信阳王妃干的,他早就收到通知了。
难道是自己出去了?九连玦看了眼床上的锦被,铺得整整齐齐的,干脆靠在床沿上等她回来。
结界中。
“看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子萋依然如往常一样盘坐在树下,摆出一幅讲道的模样。
南宫环才从温泉里出来,给自己施了个净身术,说道:“今天有烟火表演,还有变戏法的,挺有意思的,自然就开心了些。”
子萋看着她愣愣的样子,淡笑不语。
“师父,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快过生辰了,你说我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子萋隔着面具睨了她一眼,“随便送点什么金呀银的不就行了,尔等凡人不就喜欢这些?”
南宫环听着师父这句尔等凡人,也是不禁咂了咂舌,“师父,可是人家上次送了我这么大一块鸽血红,而且他平时什么金银珠宝都见过,我要是送普通了,怕他笑我。”
子萋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礼轻情意重,送礼关键得是情到位,你只要情到位了,他自然就开心了。”
南宫环若有所思的消化着子萋的这番话,好像明白了什么,“师父,我好像知道送什么了。”
子萋看着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还没明白,但也不急得点拨她,这种事得慢慢来嘛,急不得的。
南宫环很快又放下话题,抛开一切杂思,开始今日子萋安排的训练课程,直到寅时,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南宫环借着月光撩开鲛纱,却发现九连玦竟然靠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你去哪了?”九连玦本就是浅眠,发现她回来了,自然就醒了。
南宫环蹲下身子,借着月光看着他的面容,他的五官精致完美,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深邃诱惑。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吧。”南宫环伸出食指,戳了戳九连玦的手臂。
九连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去哪了?”
南宫环看着他严厉的表情,立刻就怂了,“自然是练功去了,我的功法要晚上修炼。”
九连玦长舒一气,原来是出去练功了,他将南宫环打横抱在自己怀里,温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我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呢?”南宫环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明明刚才凶巴巴的人是他,结果现在又温柔得像水一样。
九连玦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将苍箕打探到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
南宫环听完九连玦的叙述,也是一阵沉默,没想到堕仙宗的宗主竟然从自己出生开始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么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他们那么早就开始谋划了?南宫环想不明白,除了自己的这一身际遇,她还真没发现自己哪里特别了,不过事情已然发生了,缘由倒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
九连玦看着她深思的小脸,又拢着她的发丝说道:“不过还有几年的时间,足够我们成长了,到时候再杀了他便是。”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明明是件阴狠的事,但他说出来,却给人一种如同喝茶下棋般恬淡的感觉,南宫环看着他温柔的凤眸,有那么一瞬间她分明看见他眼底有一圈银紫色的涟漪,隐而不见,似是月光下的错觉。
他微垂着头看着她的眼眸,窗外的月光透过拔步床的镂空窗格,给他挺直的鼻梁镀了一层淡淡的光影。
该死,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魅惑是你的天赋技能吗?你一生下来就把魅惑点满了,所以没点体质吧?
南宫环看着他既清贵又妖孽的五官,就想到了白天下午那群小姐侃的八卦,什么她们的九连公子,真是个惑人的妖精。
“你话说完了,还不快回去。”南宫环恨恨的踹了他一脚,当然她这一脚只是象征性的蹬了他一下,她哪敢真用力啊,除非她活腻歪了。
九连玦眉头轻蹙,他向来冷傲,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更不要说拿脚踹他,上一个对他不敬的人,已经死了。
九连玦凤眸微眯,心下一横,干脆躺下身来,拉过一角薄被盖在自己身上。
南宫环看着他的架势,立马朝床里面挪,讨好的说道:“那个,九连公子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我计较了。”
“九连公子?”九连玦侧着身子看着她,一手将她捞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环环上次叫玦哥哥不是叫得很好听么?”
南宫环听着他能把空气都冻成冰碴子的语调,一秒就变成怂包了,明明言词有些暧昧,但就是让人生不出半点旖旎之心来,“我上次也是玩大了,下次不敢了。”
“原来你还想有下次。”九连玦微勾着唇角浅笑,令人见之目炫神迷。
南宫环身子朝后缩去,却奈何被他控得紧紧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优美的脖颈。
“我哪敢有下次啊。”南宫环抬头看着他,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下颌,突然觉得这个轮廓和师父的好像。他记得上次师父抱着她去树梢感悟风的时候,也从这个角度看到过师父的下颌。
南宫环还来不及细想,又听到九连玦说道:“有没有下次可不是你说了算。”
南宫环皱着眉头盯着他的下颌,突然伸手摸着他的下颌骨,心不在焉的说道:“我知道都是你说了算。”
“你这是干什么?”九连玦伸手想要拨开她的手。
“别动。”南宫环严肃的说了一声,反倒让九连玦顺了她的意。
南宫环摸着他的下颌骨,她始终觉得每个人的骨骼都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她没有摸过师父的下颌骨,但是九连玦的下颌和师父的真的好像,只是九连玦更稚嫩一些。
“既然这样也能发现?”结界中的子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头想着编什么谎话来忽悠她。
师父和九连玦到底是什么关系?南宫环心头想着,突然回忆道,师父说他认识九连宇阳,难道师父是九连玦的祖先?
“祖先?”子萋坐在树枝上看着一弯明月笑着,看来自己也不用编什么谎话了,这个解释也挺完美的。
人的认知通常局限于自己获得的知识上,除了遗传,南宫环这个刚刚修炼不久的人自然想不出其他可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觉得师父和九连玦会伤害她,在她心里师父是一个她敬爱的人,而九连玦也是她喜欢的人,虽然她只是单纯的抱着喜欢的心情,但她还不想捅破窗户纸,她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毕竟这身体的年龄还太小了,九连玦的年龄也小,她怕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所以就只到喜欢就可以了吧。
“摸够了?”九连玦看着她一双莹洁的小手,还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南宫环自知闯祸,收了手一脸痞笑的说道:“摸够了,刚才小的使的一手我们南宫家的独门秘术,摸骨相命,九连公子果然是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相。”
九连玦凤眸中寒光微闪,捏着她的下巴,又抵着她的额头,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伶牙俐齿。”半晌,九连玦才吐出四个字,放开她的下巴,起身离开了南宫环的房间。
哼!简直恃宠而骄,南宫环红着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抽出枕头扔了出去,小声嘟囔了一句,“别以为宠着你就是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