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如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王府的花园中,那时候王柳还留着鼻涕,手上拿着红菱在前面跑着。
“快来,快来,钰弟弟,瞧,多好看的花,真美。”王神爱手抚着牡丹花陶醉地说道。
王柳把红菱往脖子上一搭,站上旁边的石头,伸手就扯下那牡丹花插在自己胸前骄傲道:“看,牡丹花上俏公子,哈哈哈!”
王神爱眼看这么漂亮的花被摘下,眼泪刷地就流出来,小嘴一嘟道:“哥哥坏,哥哥坏,怎舍得摘下它。”
谢钰赶紧上前安慰。
王柳鼻子朝天道:“不就是朵花吗?哭什么鼻子,真不知羞,你看,满园子都是,随便看啊。”
谢钰伸手抓过花,插在哭泣的王家小姐头上,笑嘻嘻道:“别哭啊,姐姐比花还要好看,在哭,让这花儿都伤心啦,兄长,你说呢。”赶紧朝对方挤眉弄眼。
王柳也是讨厌这个妹妹哭泣,帮腔道:“好看,好看,比洛神都要好看呢!”
王神爱破涕为笑,女孩家心思,就喜欢别人夸她漂亮,玉手朝上,摆个姿势道:“钰弟弟,真好看吗?”
“好看,好看!”
“好看个屁啊,哈哈哈哈。”王柳跳下石头,舞动着红菱就跑远了。
眼看这丫头又要哭,谢钰赶紧哄道:“姐姐别跟兄长见识,他就是那样,你自己在水里照照,真的美极了。”
王神爱抽泣着往旁边的水塘边一站,看了半晌转过头,泪痕早就消失不见,笑道:“真的美~”
“呵呵呵”
他们一起练字,一起玩闹,跑遍王谢两府的院子花园,似乎那时候就是很快乐,没有忧愁,直到有一天姐姐被接进宫,让他好生难过了一段日子,这多年过去,这份儿时的回忆慢慢消散,慢慢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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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钰低着头听见屋内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直至消失,心里确有一丝尴尬,不知道这个曾经的姐姐招自己前来干嘛!
“钰弟弟!”声音悦耳至极,确有着一丝倦意。
“额~”这称呼显然是要以姐姐的身份叙叙旧了,可谢钰就有些不适应,你说叫姐姐吧,这不是没事找事么,你说叫皇后吧,人家那么亲切,放在别人,巴不得有这好事,寻思半晌,方才回道:“姐姐身体可好!”
王神爱有些欣喜地应了声,伸手把那白幔拉开轻声道:“来,让姐姐看看我这个才子弟弟。”
谢钰抬头,眼前就映入名宫装少女,只见那如雾的发髻上插着闪亮的凤簪,洁白如玉的耳朵上吊着绿莹莹的珍宝珠子,双目有如一泓清水,透亮动人,盘腿端坐那里宛如玉雕冰塑,趁映着雪白幔纱,似梦似幻,让人仿佛置身在云雾缭绕的妙境里。
真是太美了,可那双让人心醉的眼睛里为什么满是哀怨~让人生怜。
往前走几步,双膝跪在塌上,满含微笑地看着这个皇后。
“钰弟弟出仕了,满身的才情名动天下,岁月确是转瞬,几年不见你,长得如此沉稳大方。”王神爱幽幽地吐语如珠,看见自己小时的玩伴而带来的惊喜,片刻间笑容皆逝,满面忧愁,就好像快要凋谢的牡丹花,娇艳而黯淡!
“姐姐有何心事?”谢钰看这神色,暗想是不是这后宫真有如影视剧中那般与众嫔妃争风吃醋,斗的你死我活。
“你还有在练字吗?”答非所问,神色确明艳了很多,显然是怕这个弟弟担心自己,换上了轻松神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作,让他看的有些心酸。
谢钰带动着气氛笑道:“怎会不练,姐姐每日身居宫中,想必那字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啦,啥时候有空,替下.....弟弟书写几句,好叫人裱起来挂在谢府门前,好叫人瞻仰瞻仰这母仪天下的风姿!”
“呵呵”真是笑如花蕊绽放,举起宽大的凤袍掩嘴怕失了仪态,可心中还是被这放松的话语逗乐,神态更是轻松起来。
“怎会有父亲和祖父的神仙之力,每日闲情倒也写写,确是生疏了许多。”
王神爱显然心中装了很多事,哀怨而忧愁,他看的出来,可对方是皇后,又是少有的才女,自古有才之人就容易多愁善感,思多伤神,在外人想来,能嫁入皇家,坐上这天下女人皆羡慕的宝座,当时件多么光宗耀祖,荣耀门楣之事,而作为个人,便是得到人生中最高的殊荣,为何这么多光环的背后确是如此的让人不宁。
“姐姐憔悴了,没有从前那般快乐了。”谢钰实在不忍,可心中那份自小的情愫难以掩饰,张口就关切地问起来。
王神爱有些安慰地看看这个曾经在身旁保护她的小不点,惹她开心,惹她笑,一起卷着树叶当笛子吹,坐在假山上仰望圆月,可那些日子在也不会前来,自己十二岁嫁入皇家,本是懵懂少女,心花灿烂之时,确见到贵为天子的夫君每日只知道傻笑沉默,偶尔跟她在一起,也只是玩闹一番,根本没有幻想中浓情蜜意的天作之合,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会选择这条路,让她成为这高墙深宫里哀哀凄凄的怨女。
慢慢地长大,才渐渐明白,她就是行使在汪洋大海中定舟的矛具,让这艘庞大的船只安然无恙,让船只上的每个人都笼罩上她的光环,以她为荣,以她骄傲,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每一个人开心,每一个人雀跃。
没有夫妻之间的关怀,没有爱人之间的缠绵,没有夫君那殷切的眼神,没有族人们披上荣耀后的感恩,充满了寂寞,充满了心酸,充满了孤苦,充满了无尽的哀愁。
每个夜晚的到来,她都期盼着天子临幸,哪怕不能双栖双宿,好歹跟她说说话,她便会万分欣喜,每个白昼的轮回,她都期望着天子前来,哪怕不能园中小息,好歹能揽住她的肩膀,她便会无比高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没有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人间还有欢爱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没有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宫中有人惦记他,罢了,罢了,他只不过是活在自己心中的圣人,罢了罢了,他只不过是坐在龙塌上的无权者,罢了罢了,只要能每日看见他高兴地朝她笑,至少,他还活在无比欢乐的世界里,哪怕是被人欺凌,哪怕是被人羞辱。
渐渐地,她的心冷了,渐渐地,她感觉好累,他来了,这个恶魔,那丑恶的嘴脸不但侮辱着夫君,还想要侮辱她,没人知道,没人敢管,想伸手帮她一把的人都被恶魔带下了地狱,孤独的日子充满了恐惧,让她彻夜难眠,让她颤抖抽泣,让她无依无靠,让她孤苦伶仃,摆脱不了的噩梦缠绕,只得求助昔日的族中哥哥,希望他能看见自己的可怜,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害怕,希望他能看见自己的哀伤,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惊恐。
似乎每个人只眷恋她皇后的光环,日子还是那样,母仪天下的她确要时刻在袖中藏着利器,她不会屈服在那个人的身下,必要时,她真能去找那狠心把自己嫁入宫中的父亲,问他泉下有知可知女儿的清苦。
直到今天,他来了,她曾经的钰弟弟,直到今天,他来了,似乎又有了那么一丝希望,会不会抛去身份的束缚,像小时候那般喜欢她,保护她。
希望太渺小了,人人都在争功夺利,没人会愿意得罪狂风暴雨下的舞风者,恶魔高高在上,有大剑,有无尽的兵士,可他似乎并不怕,时时刻刻跟着这个舞风者做着搏斗,以他自己的力量,拿着木制的长矛刺向狂笑的恶魔,能赢吗?
如果输了,她就会死,没人会弄死她,是她自己弄死自己,如果输了,他会被家族抛弃,因为所有人都不喜欢有只老鼠在船上,他们会害怕,他们会胆怯,就怕这老鼠在船中咬出洞来,带着慢船的人葬身水里。
钰弟弟意气风发,带着少年人的冲劲似乎想改变眼前破烂不堪的局面,她不想害他,思索良久,终究突不出心中的那份枷锁,舒展了柳眉,似乎为自己的决定感到高兴,就让她独自承受吧。
“没有,还是那般快乐,只不过听闻你顶撞大将军,为你担心而已。”话风突然就转变了,谢钰确没有被迷惑,就像冯善人的微笑一样,他不会在出现那样的错误,可话到嘴边,确怎么都问不出来,皇后既然不想说出来,自是有她的苦衷,或许,过些日子,她便会说吧,本想着进入深宫为这个圣上看家护院是多么的无聊,但现在,似乎有了乐趣,自己常常能看到她了。
谢钰笑道:“姐姐放心,司马元显斗不过我。”
王神爱看着对方自信的神情,不由有了一丝迷惘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