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玄呆呆地看着,心想这无崖子可真够狠得,直接就废了徐根。
徐根强势跋扈,由此结局也是咎由自取,可因为无崖子一句话,就要彻底成为废人,实在有些可惜。
“我们去哪?”洛玄问道,因为他一点也搞不清楚状况。
“天心阁!”无崖子说道,说时,他的脸色已变得十分可怕。
这是一座小型宫殿,正是无崖子清修之地,乃是无涯阁的禁地之一,寻常人等不得入内。
洛玄因为初来乍到,也未表现出什么惧怕之意,仅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满山的风景。
无涯阁位于双子峰左锋之上,据说双子峰的右峰是另一个门派,与无涯阁遥相对应,但行事十分低调,很少为世人所知。
天心阁则位于左锋的正中央悬崖处,这里地势高耸,自阁中看,几乎能将整个门派看得一清二楚。
洛玄忍不住惊呼起来,站立天心阁中,简直心旷神怡。
“呵,洛小子,看够了没?”无崖子和蔼笑着,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怎么?拿纸和笔作甚?”洛玄觉得迷糊。
无崖子笑了笑,道:“洛小子,你也不用瞒我了,蚕经你已经看过了吧?默写出来吧,这本来就是我无涯阁的东西!”
洛玄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头,原来无崖子并不相信他,道:“呵,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蚕经不蚕经的,难道很稀罕?”
“你说对了!”
无崖子也不动怒,将纸笔往桌上一搁,缓缓道:“蚕经乃是天下罕见的奇功,也是我无涯阁的镇派秘籍,非阁主不可学!两百年前,天下****,魔道猖獗,当年的无崖子为阻止魔道为祸人间,最后战死,也因此,蚕经一度失传!三十年前,洛师伯偶然得见蚕经,窥得其中奥妙,最终神功大成……但是,洛师伯并非阁主,修习蚕经已犯了大忌,按照戒律必须废去武功……可没想到,洛师伯不服教义,公然反出了无涯阁……”
洛玄一听,立刻为色老头打抱不平起来,就算蚕经是无涯阁的镇派秘籍,但若不是色老头,蚕经恐怕就此失传了,竟然还说他犯了大忌?
“若不是色老头,蚕经恐怕就此失传,你们这群人可真不讲理,别人机缘巧合习得,竟要废去武功?怎么的,难道非得只有阁主才能修习?”
“没错!这就是无涯阁的律法!”无崖子说道,一双老目火辣辣地盯着洛玄。
“那我无话可说!但我确实没有看过金谏内容,也从未习得什么所谓的蚕经,信不信由你!”洛玄摊了摊手,不过心中却将色老头骂了千万次。
但仔细想想也不能怪色老头,他都反出门派三十年了,估计他要将金谏交予的正是上一任阁主,而非今日的无崖子,阴差阳错之下,洛玄觉得已是羊入虎口。
“呵呵……”无崖子皮笑肉不笑,“洛小子,你也别耍花样了,洛师伯是你的老祖,你是他的后人,怎可能不将这门奇功教于你?”
“那你就错了,色老头又不是我祖宗,我小时候是被他捡回来的,所以你说的后人根本不成立!”洛玄反驳。
他自知在劫难逃,如今拖得一刻是一刻了。
“呵,别耍花样了,你到底写还是不写?”无崖子脸色业已阴沉了下来,一股无形的气息弥漫,可怕至极。
“我真不知道写什么,要不我把大罗功和金刚咒的心法默写出来?”
“哼!”
无崖子冷哼,一只手已按在洛玄肩头,寒声道:“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本座就帮你一把!”
“唔……”
一股钻心的刺痛自肩头传来,洛玄感觉自己的骨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老化、碎裂着。
“这、这是什么……”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感觉置身岩浆之中,整个人都要熔化了。
“呵,这是化骨功……想起经文了吗?”无崖子阴森森道。
“老不死的,你做梦!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默写给你!”洛玄疼得龇牙咧嘴,但他心中的傲气却如决堤的河水般漫了上来,心想大不了一死,难道还怕你个老哟子不成?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无崖子也彻底阴沉,手中的力道更是大了数倍。
“唔……”
洛玄咬紧牙关,牙根都要咬碎了,愣是不吭一声,以无声来抗衡无崖子所施加给他的一切疼痛。
他的骨骼发生了巨变,如同老人般,变得脆弱不堪,而他的身体却仿佛久埋的尸体,干枯的可怕,原本旺盛的精气神在瞬息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玄终是忍不住疼痛,晕死过去。
无崖子放开了洛玄,心中冷笑,但为了得到蚕经,哪怕有一丝机会,他也不想放弃,故而,无崖子并未将洛玄杀死,仅是化去了后者的精气神,让他形如干尸,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化骨功霸道无比,不仅能化去人的骨骼,还能化去精气神,此时此刻,洛玄就如一个枯迈的老人,半只脚已入了坟墓,而他曾经所修武功,也在化去精气神的瞬间被废。
……
洛玄昏昏沉沉,感觉身体被一股风载着,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倏地睁开眼睛,漫天星河,璀璨耀眼,远处近处又是无比深邃。
“这里是哪?”
他呆呆地站立着,忽然间,那些耀眼的星辰光芒更甚,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汇聚而来。
下一刻,他才看清,原来那些星辰并非星辰,而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文字,可说是文字,倒更像是符号。
“咻咻……”
星辰符号接二连三地没入他的身体,洛玄感觉十分舒畅,似徜徉在温暖的泉水中,几乎要忍不住呻吟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也不知怎么的,随着星辰符号越聚越多,他的身体却莫名的疼痛起来,就好似有一股硕大的力量在他体内乱窜。
“哼……”
他一声闷哼,身体颤抖的厉害,而后,竟不知不觉清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简陋的草庐,四周墙壁漏风漏地厉害,一缕清雅的月辉自那缝隙中照射进来,如同一道仙女的匹练,充满了仙意。
“这里是哪……”
洛玄的头疼痛的厉害,也晕得厉害,而且全身无力,根本连挪动一下都困难。
“阴曹地府吗?”
“吱嘎……”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草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衣着淳朴的少女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是谁?我这是在哪?”洛玄犹在犯迷糊。
“啊……啊呀呀呀……”
少女见洛玄醒转,咿呀呀叫个不停,显得很开心。她放下水盆,取来毛巾浸湿,而后轻轻为洛玄擦拭脸庞。
洛玄的脸庞褶皱的厉害,如同干尸似得,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然这少女却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擦拭着,细心呵护,生怕他出了意外。
“啊呀呀呀,呀呀呀……”
少女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洛玄一句也没听清,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睡着之后,漫天的星辰又再次浮现,又是接着前一次的痛楚,而后猛地转醒。
洛玄再次醒来已是正午,经过一夜的休息,力气总算恢复了些,便缓慢爬起来,他首先检查了一下己身,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竟差点又晕死过去。
“呵呵,我竟然……成了怪物……”洛玄本长得十分清秀,不能说花见花开,但人见人爱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
可如今,一切都成了过往烟云,他所有的骄傲也都不复存在了。
身体干枯的不像话,又干枯又褶皱,被人看到,不当成妖怪都对不起这个模样。
“呵呵,这可真是极好的……”洛玄深深地自嘲,心中对无崖子的怨恨更是如同海啸般狂猛,然而……
“色老头啊色老头,你可将我害惨了,想我洛玄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如今……”他又自嘲了一番,想运转所学功法,可一运转,全身就会传来一股子刺痛,这让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难道我此生都只是这个样子了吗?”洛玄懊恼无比,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可恶!”
他一拳捶在床上,然床却一动不动,他的手臂倒是差点折断,疼得他死去活来。
“呵呵呵呵……我这是糟的哪门子罪,老天啊……你为何要如此整我?”洛玄欲哭无泪,神情低落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