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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为或人赋

此诗为作者在燕京狱中所作。或人:某人。这里泛指那些投降元朝的宋朝权贵。赋:作诗。“为或人赋”即为某人题诗画像的意思。

悠悠成败百年中,笑看柯山局未终。

金马胜游成旧雨,铜驼遗恨付西风。

黑头尔自夸江总,冷齿人能说褚公。

龙首黄扉真一梦,梦回何面见江东!

悠悠成败百年中,笑看柯山局未终——悠悠:长久的样子。百年:指人的一生。柯山局未终: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载:“晋时,樵夫王质入山砍柴,见桥下二童子对弈,质以所持斧置地,坐而观之。局终,童子指示之曰:‘汝斧柯(斧柄)烂(朽烂)矣。’王质归,见乡里中人(中年人)已及百岁。后人名此山为烂柯山。”这两句是说:人生匆匆,世事恍惚,就像柯山对弈,一局未终而百年已尽。

金马胜游成旧雨,铜驼遗恨付西风——金马:汉宫金马门。《汉书·扬雄传》:“历金马,上玉堂。”后以金马代称翰林院。旧雨:过去的朋友。铜驼遗恨:亡国之恨。见前选《求客》“眼看铜驼燕雀羞”句注释。这两句是说:那些当年在宋朝共事的朋友有的已经投降了元朝,他们早已把亡国之恨忘记得干干净净。

黑头尔自夸江总,冷齿人能说褚公——“黑头”句:江总,南朝人,初任梁为太子中书舍人,入陈,为太子詹事,后主即位,擢仆射尚书令;陈亡,入隋,拜上开府。江总年少便有才名,工文辞,梁亡入陈时才三十七岁。杜甫《晓行口号》:“远愧梁江总,还家尚黑头。”这句以江总年轻时在梁做官比喻那些投降元朝的权臣年轻时在宋朝做官,意思是说:宋亡了,那些投降元朝的人还在夸耀自己早年在宋朝的科弟官阶,以取得元人赏识。冷齿:讥笑的意思。褚(chǔ)公:南齐时褚渊。褚渊在南朝宋时为宋武帝女婿,官尚书右仆射。明帝终时顾命辅幼主。后来,褚渊帮助萧道成篡宋,封南康郡公,加尚书令。齐武帝时改授司空,骠骑将军。《南史·乐预传》:“人笑褚公,至今齿冷。”这里作者以褚渊比喻那些投降元朝的宋朝权贵,说人们在讥笑他们。这两句是说:他们夸赞江总在梁朝当官时年纪很轻;人们却讥笑褚渊的背叛刘宋。

龙首黄扉真一梦,梦回何面见江东——龙首:龙头。用来代称状元。黄扉:黄阁。古时宰相所居的地方。梦回:梦醒。何面见江东:《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乃欲东渡乌江。乌江亭长舣(yǐ)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这两句是写作者自己,叹息过去的一切已成旧梦,痛恨复兴大业未成,对不起江南故人。

诗歌感叹的是改朝换代时期不同人物的不同命运。头两句借传说入手,说明了人生虽然漫长,却恍如一梦,变幻无常。三、四两句说明旧日故友分道扬镳,各投新主,还有谁记着亡国之痛呢?五、六两句嘲笑了那些变节权贵。最后两句绾合首联,叹息自己过去的一切荣耀已经成为泡影,为自己不能完成复兴大业而惭愧。诗歌腾挪跌宕,很好地体现了作者其时人生、世事感悟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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