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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沁园春

题张许双庙

沁园春:词牌名。“张许双庙”:奉祀唐安史之乱时睢阳守将张巡、太守许远二公,庙非止一所。这首词极力颂扬了英勇不屈的张巡、许远二公,无情鞭挞了可耻的叛国投降者,流露了作者忠贞不贰的人格精神。

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睢阳,爱君许远,留得声名万古香。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炼之钢。人生翕云亡,好轰轰烈烈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受人唾骂,安得流芳!古庙幽沉,遗容俨雅,枯木寒鸦几夕阳?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

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这三句是说:为人子死于孝,为人臣死于忠,是尽忠尽孝,死又何妨呢?

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光岳:三光五岳,即天地。这两句是说: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士人很少有能保全节操的。

君臣义缺,谁负刚肠——负:具有。这两句是说:君臣之间的道德准则受到破坏,还有谁能始终怀抱忠心刚肠呢?

骂贼睢阳,爱君许远,留得声名万古香——睢阳:指唐代安史之乱时睢阳守将张巡。许远:字令威,唐杭州盐官(今浙江海宁)人。安史之乱时任睢阳太守,与张巡同守睢阳,城陷,被执送洛阳,不屈被杀。这三句是说:唐代张巡痛骂逆贼,许远忠君爱国,二公忠贞之名万古芳香。

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炼之钢——百炼之钢:比喻经过种种磨难、考验而不失节操的人。这两句是说:后来之人再也没有谁能像张、许二公那样,经历种种磨难而保全操守,真可谓百炼而成钢。

人生翕云亡,好轰轰烈烈做一场——翕:迅速的样子。云亡:烟消云散。这两句是说:人生短暂,如过眼烟云,真应该轰轰烈烈地做一番事业。

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受人唾骂,安得流芳——这四句是说:假如张、许二公当年不誓死守城,而是选择卖国投降,那么他们一定遭后人唾骂,怎能永垂史册呢?

古庙幽沉,遗容俨雅,枯木寒鸦几夕阳——遗容:张、许二公塑像的面容。俨雅:庄重典雅。这三句是说:张许双庙,幽静肃穆;二公塑像,容貌娴雅;寒来暑往,已经经历了多少岁月呢?

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奸雄:指当时弄权误国之人。这三句是说:往来于邮亭的人,其中如有奸诈之辈,不妨来张许双庙一拜,慢慢反省。

这首《沁园春》与前面所选《酹江月》及《满江红》相比,无论是在内容还是风格上都大不一样。《酹江月》两首更多的是身世困顿的哀叹、国破家亡的悲歌,使人深沉哀婉,而这首《沁园春》则是对杀身成仁的摇旗呐喊,大义凛然,理直气壮;也没有了《满江红》中借红颜薄命来委婉地表达“落花流水春去也”的失国之痛,而是对奸雄酣畅淋漓的痛骂与对从容取义者由衷的赞美。

文天祥生活在七百多年前的南宋,又是出生在理学气氛浓厚的江西,他跳不出时代的窠臼,他是基于封建伦理道德标准这个立场来伸张大义的。词首举“死孝”“死忠”,这只是封建制度下的最高伦理道德标准,有愚孝愚忠的成分,此不可不审;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宋亡之际,叛国投降者甚多,作者正是借张巡、许远二公遗烈来张扬民族精神,则此词又不可仅以封建伦理道德一端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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