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的顾虑太多,她爹爹不过是朝中一名无足轻重的小官,二姨太却身世显赫,若她真得罪了二姨太,只怕爹爹会仕途坎坷,如此她也只得默默忍耐。
??一想到自己那卑微的身世四姨太便忍不住叹气,她不是怨,只是有些愤懑,二姨太坏事做尽,为何上天还让她投胎到了一户好人家?
??提及身世聂青丝睫毛轻颤了颤,她的身世和四姨太一样卑微,不,甚至比四姨太还不如,至少四姨太在嫁进这白府之前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姐,而她自小便生活在青楼……
??正因为有了同样唏嘘的身世,四姨太和聂青丝不由惺惺相惜起来,彼此走得更近了。
??“发生了何事?”这日聂青丝和四姨太坐在厢房的榻上,身子半倚着窗棂,手中正刺绣着,聂青丝突然停了下来,对四姨太这般问道。
??四姨太听聂青丝这么问,便也停了下来,将绣花的式样放到了面前的桌上,神情疑惑:“什么怎么了?”
??聂青丝细细打量着她,眼睛里多了一抹促狭的笑意:“什么怎么了?你可曾问过自己绣花绣得是否专心致志?这么不大的一会儿工夫你已是走神了数次,还时不时的痴笑,这模样若是叫外人看去了,恐怕还以为你是着魔了呢。”
??听见聂青丝的揶揄四姨太也不恼,笑吟吟的抬头,轻声道:“再过几日便是七夕节了。”
??“七夕节?”聂青丝闻言也是微微一怔。传说许久以前王母的女儿织女私自下凡,和牛郎成了亲,还有了孩子。王母知道后大怒,将织女强行带回了天庭,活生生拆散了这对有情人。
??织女为此伤心欲绝,最后王母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便允许了织女和牛郎在每年七月七日之时在鹊桥上见上一面,这才有了七夕节。
??过去聂青丝并未过过七夕节,应该说七夕节这种美好的日子不适合她这种女子,彼时青楼都会趁机推出一些新颖的活动,以此来吸引客人。她连那些人都应付不来,又哪里有心情去谈那些情啊爱啊的东西?
??“青儿?青儿?”自两人熟悉过后四姨太对她便以青儿相称了,此刻看到聂青丝因她一番话陷入沉思,眼底雾蒙蒙的,不禁让她有些担忧:“青儿,你怎么了?”
??聂青丝回过神来,对上四姨太担忧的目光,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所以?”
??四姨太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她说这个,此刻说出来肯定是有事要她相助。
??四姨太清楚聂青丝聪颖,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对着聂青丝讨好的笑,语气也放得比平时更软:“听说到了那天街上很是热闹呢,你也知道一直待在这白府里要把人给憋出病来,老爷最疼你了……”
??聂青丝如何揣摩不出她的心思?哑然失笑道:“所以你想我去求老爷?”
??四姨太点点头,聂青丝想想确是很久没出白府了,借着这个由头出去倒也不错。便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四姨太顿时欣喜不已,脸色微红犹如怀春少女。然而高兴了没一会儿,四姨太又有些惆怅起来:“希望七夕节那天老天作美,不要下雨了才好。”
??聂青丝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四姨太哀怨的瞥她一眼:“据说若七夕节那天下了雨,便是织女留下了眼泪,因为不能与心爱之人相见的缘故。”
??还有这种说法?聂青丝挑起秀气的眉头,看到四姨太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模样,不禁乐了乐,将绣花的式样又重新塞回了四姨太手中:“好啦,专心绣吧,天气是好是坏谁又能看的清呢?姑且还是不要担心这个了吧?”
??四姨太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结于此事,和聂青丝专心绣起花来。此前冷清的小院如今到处是欢声笑语,充满了人气。
??几日后,正是炎热的午后,聂青丝小歇了片刻后想了想,便去小厨房亲自做了一碗酸梅汤端出来去了白老爷的书房。
??白老爷此刻果然正在书房内,正手执毛笔专心致志的作画。聂青丝来得凑巧,白老爷刚落下最后一笔,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是她,不由开怀大笑:“青丝,你来的正好,来看看这副画,怎么样?”
??这白府内除了他的那些个兄弟外也就聂青丝能跟他讨论一二,想当初白老爷欣赏的就是聂青丝的才气,和她那身处污沼却清高的气质。
??聂青丝端着酸梅汤上前,往那画上瞟了一眼。这画很是应景,画的正是那池塘里的荷花,十分写实,相当逼真,宽大的画纸上只有一点儿空白,足以见得荷花开得有多么盛,多么繁华。
??聂青丝轻轻放下酸梅汤,眼中多了抹化不开的雾气:“妾身以为甚好。”
??白老爷笑吟吟的:“我也这么认为。”
??许是最近诸事顺利的缘故,白老爷无论做起什么来都得心应手,这画可以说是他最得意的一副了。
??“让妾身想起了苏轼的一句词。”聂青丝轻声道。
??“哦?”白老爷立刻来了兴致:“是何句词?你且吟来听听。”
??聂青丝慢悠悠道:“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白老爷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由拊掌大笑:“好!好一副百姓安居乐业之图!”
??聂青丝依旧笑容得体,不见半分骄傲,柔柔道:“老爷,最近天热,妾身给您做了碗酸梅汤,酸甜可口,您尝尝罢。”
??说着殷切的将酸梅汤端到了白老爷面前,白老爷此刻心情愉悦,这又是聂青丝的一番心意,他又怎会拒绝?端过碗,拿起勺子,白老爷小口的喝起来。
??聂青丝看着他喝得差不多了,这才突兀开口道:“不过这画好是好,然而在妾身看来,有一处缺陷。”
??白老爷放下空碗,神情盎然:“什么缺陷?”
??聂青丝指了指画的空白处:“留白太少了,荷花虽好,然而太盛终是不行的。”
??白老爷略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很清楚聂青丝的来意不仅于此,聂青丝此刻更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据妾身所知,二姨太是最爱荷花不过了。”
??白老爷点了点头,聂青丝说得没错,当初二姨太正是因为喜欢荷花,才会央求他住到了离池塘不远的地方,这才给了她机会让其与四姨太“偶遇”,才会有先前的那一幕。
??见白老爷陷入了沉思,聂青丝了然,轻声道:“荷花虽美,可若太盛也会不利于其他花朵。天下美的花儿多了去,荷花并不是独一份。”
??白老爷点了点头,聂青丝说得没错,当初二姨太正是因为喜欢荷花,才会央求他住到了离池塘不远的地方,这才给了她机会让其与四姨太“偶遇”,才会有先前的那一幕。
??见白老爷陷入了沉思,聂青丝了然,轻声道:“荷花虽美,可若太盛也会不利于其他花朵。天下美的花儿多了去,荷花并不是独一份。”
??白老爷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伸手抚摸着聂青丝的脸颊,白老爷柔声道:“任何人,都不及你美。”
??“老爷。”聂青丝垂眸,耳朵一点点的染上了粉色,他知她是害羞了,顿时笑意更浓,却突兀的沉下脸来。
??“没错,荷花若开得太盛……那便拔去一些罢。”
??二姨太善妒,这白老爷都是知道的,只是念着两人多年的情分,二姨太又没有做得太出格,他才没有说什么。
??然而前阵子白子夜却无意告诉他二姨太看聂青丝不爽已久,日常时不时的找茬也就罢了,那一日竟还让聂青丝跪在烈日底下许久,若不是白子夜及时出现,或许聂青丝会没了命也说不定。
??每每想到这儿白老爷总是庆幸又后怕,庆幸聂青丝没事,庆幸那一日白子夜及时出现。后怕聂青丝若当时真就那么死去,他还不知道要后悔成什么样。
??他的一再容忍,竟让二姨太得寸进尺,看来不好好惩戒一下二姨太是不行的了。
??很快白老爷便传令下去,二姨太被禁足,所有服侍的婢女也被撤走,没有白老爷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望,二姨太也不能出来。
??二姨太开始还咒骂聂青丝,然而几天下来发现没人搭理自己她便有些绝望了,半个月后被放出来之后便收敛了许多,起码不再明目张胆的找四姨太和聂青丝的麻烦了。
??“好了,不提她了。”如今白老爷只要一提起二姨太便忍不住的头疼,看到聂青丝额头上一层薄汗,白老爷拿手绢给其擦汗,语气心疼:“酸梅汤可以叫下人送来,你又何必亲自跑来?”
??聂青丝抬头看他,眼中带着情意:“旁人所送又哪里比得上妾身亲自前来?”
??白老爷也有些情动,将聂青丝搂得更紧了些,聂青丝依偎在白老爷怀中,道:“老爷,青丝想请求您一件事。”
??白老爷笑:“有事便说,不必吞吞吐吐。”
??聂青丝便提了自己想跟四姨太七夕节去街上走走的想法,原以为白老爷会反对,却没想到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聂青丝还有些发蒙,白老爷又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情:“不过,你不能跟她两个人去,得有个人保护你们我才放心。”
??然而让谁来保护她们两个弱女子呢?这个人不但武功要高,还必须要是白老爷能够信任的。想着想着,白老爷突然眼前一亮。
??“让五弟陪你们去吧,这样我也放心。”
??白老爷的五弟?那不就是白子夜吗?聂青丝陷入了微微的迷茫,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上次白子夜为她解围的时候,他将她抱在怀里,她滚烫的脸贴着他宽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