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在元旦前一天晚上,终于把礼服改好送来,穿在身上既合身又时髦,礼服的下摆还是不规则图案,我穿上在镜子前狂照,比较脸皮厚地觉得自己虽然某个方面只有A,但整体还是线条很玲珑有致的嘛。
不过彩排的时候我没穿,只穿了便服,踩高跟鞋是因为要计算步伐和时间。
我和封湛被人指挥来指挥去,就跟两个群众演员似的,我在不停地来回走中暴躁,封湛却好像心情很好,嘴角总是挂着笑,还请元旦加班工作的勤劳工作者们吃点心。
彩排那天封妈也来坐镇了,拉着我的手只是慈祥地絮叨,“我们终于要亲上加亲了,我和封湛他爸爸都很欢喜。”
那天我没想到的是,夏明宇也来了,不过他没有出现,我是在很久之后才从封湛那里听到,我怪他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封湛沉着脸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什们要让你们见?我忙活了这么久费了多少心思,万一你一见他跟他跑了怎么办?”
我觉得封湛有点小心眼,不过后来想想,在感情问题上谁都一样,而且是夏明宇要求不要告诉我,不要分了我的心思,让我好好完成彩排,他说他是来打个样,看看订婚是个什么形式,因为,他离开的日子,恰好是我和封湛的正式订婚日期。
不过,在最后的关头,我还是跑了一回,封湛的说法没错,在那时的我,不能完全保证,我不会在关键时候临阵脱逃。
就在订婚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出去,穿过城市,跑到了夏明宇住的公寓的楼下,我躲在对面一排的树后,抬头看向门洞和他住的楼层。
我不想分析这种大晚上偷窥的行径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就想再看他一眼,在我还是现在这个身份的时候。
而我也终于是见到了他,以及另两个他生命中的女人——他妈妈和顾小梨。还有从不曾见过的,他的父亲,应该说,是顾小梨的父亲,他的继父。
四个人从隔壁一排的房子后拐了过来,顾小梨和夏明宇的妈妈走在前面,他和继父走在后面,四个人不知说到了什么,一齐大笑起来。
我想凑近一点看夏明宇妈妈的额头,那个被我用洗手液敲破了的地方,可惜有几盏路灯是灭着的,四周昏暗,连五官都不一定看得清,何况是那些细微的地方。
我没敢动,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听见顾小梨叫夏明宇“哥”。
那一声“哥”清脆动听,饱含了无限的娇羞,夏明宇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
他和继父的手上都提着几个袋子,像是外面吃了饭,把没有吃完的打包回家。
走到大门前时,夏明宇忽然站住了,另外三个都进去上楼之后,他并没有跟着进去。
我见到他拿出了手机,放在手心里看,看了有很久,仿佛整个人经历了风雨打磨变成了一座石雕,他还是低头盯着拿在手里的手机。
我的心突然鼓噪起来,急速蹦跳,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我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摸口袋里的手机。
然而,我的手机没有震动,自始至终没有,他仿佛下定决心般,突然把手机塞进口袋,打开大门,消失在铁门内。
后来才知道,这原来是他离开前最后一次见到他,原来是最后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明天过后,我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封家的准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