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的时候,袁靖阳终因巨痛再次昏迷过去。
“阿绣,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给袁将军换上,还有两位将军,你们身上的伤也得赶紧处理一下。”一心护主的张副将和袁成,其实也受了很重的伤。
“不好,辽兵追过来了。”此时街上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有人高呼着:“辽兵杀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同一张张催命符,瞬间让安阳城陷入了地狱。
已经杀红眼的达宏怎可白白错过活捉袁靖阳的机会,正挨家挨户地搜查。他见人就杀,以达宏的性格,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会放走一人的。
如果此时被辽兵发现,他们所有人都难以活命。张副将没有任何犹豫,便拿过袁靖阳褪下的战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张将军,你要干什么?”袁成一惊,手扶在张副将的肩上,“把战袍给我。”
“袁成,我的武功在你之上,身形又和袁将军相像,只有我穿上袁将军的战袍,才不会引人怀疑。”
张副将看了袁靖阳一眼,突然眼眶微红,“袁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最后能为将军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辽兵人数众多,我和你也只能分两路走,尽可能多的分散辽兵。”
袁成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张副将的肩膀,生死兄弟,是为此也。
离开之前,他们对着苏绣的舅舅叩了一个头,“云大夫,我和袁成打算去引开辽军,袁将军就拜托先生了。此次靳州之役,宋军大败。只是,突觉事有蹊跷,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到大宋,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两位将军,你们放心,身为大宋的子民,这件事我责无旁贷,我一定尽全力保住袁将军。”
不容有片刻耽误,张副将和袁成先后从医馆离开,是生是死,全凭造化了。
靳州失守,全军覆没,活着的人恐怕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回到自己的国家了。但是为了袁将军,也为了自己,他们俩一定要想办法活着回去。
“舅舅,现在怎么办?”苏绣望着床上依然了无生息的袁靖阳,很担心地问道。
“如果那两位将军能引开辽军的话,也只是拖延一段时间,这里肯定还会有人来搜查。阿绣,舅舅有个办法,我们医馆后院有一个废弃的水井,里面没有水,可以安全地藏两个人。不如,你和袁将军藏到那里去。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就算辽兵寻到此处,也断断不会想到袁将军还会藏于医馆内。”
“好。”云大夫背起袁靖阳,苏绣抱了一床被子,拿了一些药、水和干粮便一起下到了井里。
“舅舅!”苏绣突然低呼出声,“我娘,我娘她还一个人在家里。”苏绣没想到辽军会这么快就杀进城来,娘还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想到这里,她的脸顿时惨白,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浸润全身。
“舅舅现在就去找你娘,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我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苏绣也一定会保全这位将军的性命。舅舅,你自己要小心。”
“好。”云大夫用柴垛掩盖了水井口,便离开了。
少顷,他又移开柴垛,扔下来一包东西。“阿绣,这些银子你收好,给袁将军做盘缠,否则也会被契丹狗抢走的。”
舅舅走后,水井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与沉寂。
在这个逼仄狭小的空间内,她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这是第一次。呼吸近在耳边,苏绣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突然,一声浅浅呓语声在这个寂静黑暗的空间内传出来,苏绣一惊,赶紧用手去贴了贴
袁靖阳的额头,舅舅说过,只要他不发烧,应该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还好,他没有发烧,苏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