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南记忆中勾勒出的那个女孩,有着很苗条的身子,苗条到他把她背在背上半个时辰也不会觉得累,与她在社团里认识的时候已经是大四的开始,在那以前,他一直觉得相见恨晚的说法有些牵强,直到他们相识,至于是怎么认识的,他却是已经忘记了,因为故事的开端并没有让他联想到以后的事情,第一次见面,只是觉那个女孩的话很多,那时候的他猜测她一定对他有所好感,带有一些自恋性的猜测,可是又觉得女人在本质上是很复杂的,尽管他还在读书,对女人的了解仅仅局限于以往枯燥的生活和《第二性》,也不会很刻意去了解;某个黄昏,当他和她行走在黄河岸上,他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女孩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话要说,她突然停了下来,撇开了他的手,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瞪着他,双目触碰的那一刻,陆征南莫名的有些发慌,那个女孩对他说,因为总有一个人愿意听她就那么一直说下去。陆征南摇了摇头,装着很不解的样子,她不说话,弯下腰捡了一块石子,奋力地扔进了黄河里,然后独自跑了起来,只留下留下呆在原地的他看着她像风一样的身子,渐行渐远。
不可否认的是,那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女孩,有时候,陆征南更想用“女人”这个词去形容她,陆征南一直以为小说里的描述都是很夸张的,但是看到她之后,连他都不禁感慨自己的见识太短了,偶尔还会感慨在他所走过的岁月里,竟不曾遇到一个像她一样的人。
她应该是来自深圳,其实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她来自哪里,不过印象中的她那么讨厌深圳,他好像很自然的就把她当作深圳人士。
在读大学之前,陆征南一直以为大学在他眼里除了赤裸裸的女孩还是赤裸裸的女孩,这一观点好像是受到韩寒的影响,那个才学幽默的赛车手,曾一度让他忍不住鼓掌,有时候甚至会幻想和韩寒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或是拿出一支劣质的黄果树问道,嗨,老韩,抽烟不?尽管称呼人家为老韩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不过也只是些幻想;而与她在一起的时光里却发觉大学里除了她还是她,只是那样的感觉并未延续太久。
九月份的兰州,风将树上的叶子带到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太阳躲在被污染得已经发霉的乌云后面,外面看着还在很干燥,只是那风带来的寒气,叫人不想出门,那个女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大街上游荡,她说,出来吃饭。他问了地址,便走了过去,大概是有个十几分钟的样子,路上的行人很稀少,偶尔走过一些情侣,将大衣裹得紧紧的,将手牵得紧紧的,仿佛只要一放松,彼此就像是捏在手里的鱼鳅一样,便打脱了,只留下了一瞬间的拥有。
他看见她坐在餐馆的角落里,玩弄着戴着黄色外壳的手机,走了进去。
嗨!他说。
她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用手弄了弄细长的秀发,然后忽然抬头看着他,一丝充满柔情的笑很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嗨,不好意思,没注意。她说道。
没事,怎么会突然叫我出来吃饭?陆征南有些奇怪,因为在过去的岁月似乎并没有被这么待见过。
天气冷了,人显得无聊,想来想去,就找到你了,你不乐意吗?她开玩笑问道。
没有啊,只是有些意外,你也可以找你的室友啊。他有些心动,也有些惊慌,借着去倒杯开水来缓冲一下自己。
她们不好玩呢,你没听说过吗?天气冷的时候,不禁是人冷,连灵魂都有些颤抖呢!
那是那些伤感的人,或是有故事的人,还有那种神经病,才会有那样的感觉,像你这样的人,不像。他说道。
是吗?她眨着眼问他。
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像,我天生看人就不准的。陆征南耸耸肩说道。
我不伤感,所以,我只能是后者,你可以把自己当作是听故事的人哦。
没有吧!有故事的人要么成熟,要么伤感,据说一个成熟的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可惜我办不到。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成熟,是吧?
恩,我也不成熟。陆征南实话实说,说谎对他来说一直是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你先点菜吧!我请客,所以你不要客气。她倒是没有过多的在乎。
我来请吧,我没有点菜的习惯。
我说了我请客啊。她说道,语气显得很坚定。
好吧!很随便的点了一些,便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你点菜真快。
因为我是个很果断的人。陆征南笑着说道。
就像你写的字一样,干净利索又坚韧。
你不会也相信字如其人的谬论吧?
是谬论吗?我倒是没有相信,只是实事求是。
这世间的谬论太多了,只是我说的话没有人会信,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夸奖,虽然夸奖我写字写得挺好的人很多。
她轻声笑了出来,让得他感到有些得意和欣喜。
你的脸皮真够厚的。
因为我听说要追姑娘脸皮就得放厚一些。
你这才是谬论。
谬论也罢,只要有作用就行。
对我是没有作用的,不过,你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那个问题倒是让得陆征南有些愣神,因为那时候他突然对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产生了兴趣。
没有,不过快了。
轻声一笑,显得有些不敢相信。
人家都说到了大学是很容易谈恋爱的。
可能是我有些胆小罢了,不过,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那你笑什么呢?张杰唱的真好,我们都一样。
她却是没有再说话,接过了服务员端来的饭菜,慢慢地吃了起来,陆征南也不再说话,起身拿来了一瓶啤酒,也开始吃了起来。
你酒量很好吗?她抬头问道。
不好,只是增加点情调而已,顺便也壮壮胆。
这样啊!说完便沉默了下去,陆征南却是有些奇怪,吃完的时候她付了钱,和她走了出去,觉得天气寒冷了许多,想来大概是呆在温暖的地方太久了吧。
你陪我走走可好?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不冷吗?
人冷心也冷!所以就想去走走啊。
那就走吧!不过,心冷的人都很善良。陆征南轻笑着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心冷的人是不忍心伤害别人的。
你这又是谬论,我不仅不善良,还很心黑呢!
他不说话,只是点燃了一支烟。
我不像吗?她问道。
不像!不过我说过,我看人不准。
可是这一次你看得很准啊!
蒙的!
呵呵,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她说道,然后将手放在了衣服的荷包里,任凭寒风吹乱了她的黑发,任凭树上的落叶停在了她的肩上。
你真漂亮,不应该这样的。好像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只得胡乱拼凑一些靠谱的话语那样。
谢谢,虽然很多人都说过我长得很漂亮,不过你就不知道你这样直来直去的很不惹女生喜欢吗?还有,会哭的天使是最动人的哦。
你这又是谬论哦!这个世界,谁来同情你呢?没有谁会同情我们的吧,那还不如活的潇洒一点,戴着面具生活是很累的。
如果有人喜欢上这副面具,也没你说的那么糟吧?她那有些不太肯定地语调让得陆征南有些茫然,是啊,如果有人会喜欢那个面具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也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人,只不过我显得更加真实了一些。甩开脑袋里的东西,陆征南淡淡的说道。
你相信大学里有爱情吗?她突然问道。
哪里都有爱情,只是不知道你想要哪一种呢。
哪一种都行,只要是不让自己再那么孤单就好。
你这是在将就,将就是会害死人的。
我怎么总感觉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呢,只是,我不会去当你的听众,因为,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
他们每次开玩笑都会说,陆哥是个有故事的人,准确的说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你可以慢慢说,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请我吃饭,我随喊随到。说完,陆征南笑了起来。
不是只有你才能当我的观众。她说,言语里有着些许调皮。
他没有去理会,说道,故事不要太长,不要学那些写玄幻小说的人,一写就是几百万,你的故事若是那样,我断然是不会去听的。
故事太长,是因为故事太多,据说故事太多的女人不招人喜爱,是这个道理么?
因为故事太多的人拥有过的男人太多,男人都是很小心眼的,自然不会很舒服。
女孩沉默了下去,低着头缓缓前行,是很漂亮,他在心底想着,然后又点上一支烟,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满是垃圾的角落,竟突然有些感伤。
我说错话了吗?陆征南有些忍不住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偶尔的小情绪罢了,说不出来的的伤感,你懂吧?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她说完,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似懂非懂,男人是很难揣摩出女人的心思的。陆征南觉得自己有些愚笨。
也可以蒙啊。
又不是选择题,答案那么固定。
女人真的那么让人难以揣测么?
陆征南没有回答,她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走,转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宿舍,因为她说她不想再走了,再走下去会让她感觉到累。
谢谢你,我是说认真的。她对他说道。
我知道,做个好梦。
恩,拜拜。
拜拜。
目送着她走进了寝室,突然觉得天气更加寒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时候的陆征南还没有揣测出来。
那却是他与她第一次说了那么长的话,就像是曾经要到了一个女生的号码,然后第一次邀约,事情就那样开始往下发展,她并不适合陪着自己行走,陆征南知道,不过,也不一定要非要那样,那时候的他总是觉得,一切能让他感觉到有趣或是有吸引力的事,都不应该放过,不然日子该会是多么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