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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皇上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太监大总管面色一松,麻利的出去安排小太监快速传热水进来,顺便交代可靠的小太监给贵妃宫里传话,说今晚皇上歇在御书房了。

月华宫。

贵妃娘娘的宫里,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玲珑璀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昭显出她在宫里的地位一般,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富丽堂皇,这份金堆玉砌,却也让这个宫里越发的显得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一般,只余下这些金属的冰寒,每到深夜,寒彻入骨。

一场风花雪月,几度心中凄然,痴心怨恋几人懂,任凭尘网肆虐重,片片纷飞彼岸晓风雨,不知何时终成歇。

遥想当年,十里红妆,天下女子谁能嫁得如她这般风光?只是临出门前,母亲交代的话里,却只说,太子妃,万事以忍为先。

一个忍字,那会韶华如她,恣意如她,家世强势如她,还不知道一个忍字要道尽的东西,那会儿,大婚之夜她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

身边的宫女都赞她美若天仙,只是在抬头看向自己要相守一生的良人时,她瞬间红了脸,知道了这个以后将要睨睥天下的男子,自己的夫君,大墉的太子,未来的皇帝,竟是这般的少年才俊,让她敬仰,心生爱慕。

洞房之夜,她破茧为蝶,那个男子没有心疼,面容也没有半分怜惜,只是快速的结束了这一切,然后就起身洗去了身上的痕迹,各自而眠,她以为,新婚夫妻,就该是这般。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该是何等的可笑,当她所期望的,变成了奢望,她即便住在这华丽的宫殿里,可换来的,还不是背后一堆笑柄。

岁月终于让她从一个无知莽撞的少女,退变成今日这般深负心机的女子,那一晚让她知道珍惜,也许只是男人的一月,但却是女人的一生。她也许只是他生命的一个过客,而他,却成为她一生无法抹去的回忆。

所以,华丽奢侈阔大幽深的内庭,要想在成千上万的佳丽队伍中脱颖而出,受到这宫中“唯一男人”的宠爱,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她,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是为了她的家族,还是为了她自己,都必须承受。

只是谁来告诉她,这背后,何以这般苦楚,何以这般辛酸。

“粉妆宜面玉搔头,深锁春光一院愁”,看着那些不受宠的宫妃,闲暇之际,只能对镜贴黄,调脂弄粉,或穿针引线,细绣荷包,或手揉核桃,养神入定,或围聚一桌,博弈打牌,或手持烟袋,喷云吐雾,或丹青绘事,怡情自乐,聊以打发寂寞漫长的时光。

霍贵妃坐在自己的寝殿里,守着这一室的孤寒。

眼角瞥见一双海棠初绽的绣鞋,待那双鞋的主人离自己五步远的时候,顿住脚步,屈膝行礼道:“娘娘,党总管传话过来,说是皇上今晚歇在御书房了。”

宫女微垂着头,并不敢看上头贵妃娘娘的脸色,因为她即便是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此刻,贵妃娘娘的脸色定是难看至极的。

“行了,下去吧。”

声音无力而冰冷,一瞬间的光华淹没在了失望的心绪后。

宫女是贵妃娘娘在娘家时候贴身伺候的丫头,平时很是得贵妃娘娘喜欢,这会儿也只有她敢到贵妃娘娘跟前来回话。

犹豫一会,才道:“娘娘,要不要给霍老将军传个话。”

前朝后宫,从来都是休戚相关,贵妃娘娘以太子妃之尊入主太子府,本以为太子即位,便是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只可惜,那个位子,似乎成了宫里女子的禁忌,就那般空悬着,宫女在太子府的时候就隐约听说过一些,其实有的时候也不必在太子府,只怕这京城里,最不乏的就是这样的事,皇亲贵胄的花边消息,从来传的都是甚嚣尘上。

听说当年太子爷与洛相的嫡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太子爷宠洛相嫡女比待自己还好。

听说,当年太子爷得了新玩意,总要送到洛相府里,供洛相嫡女挑选。

听说,当年太子府妾室、通房皆无,只因太子爷全部心思都放到了洛相嫡女身上。

听说……

听说……

宫女压下心理的思绪,她知道这些听说,贵妃娘娘都知道,虽然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变化,洛相嫡女突然失踪,太子性情大变,原本温和可亲的面容也变的沉默寡言,然后在不久之后,就迎娶了太子妃,太子良娣,还有各大家族的名门贵女占满了妾位。

那些听说,在这些女子的进驻以后就真的只变成了听说,每年,每天,每晚,似乎每一个女子都在想办法吸引皇上的注意,即便那个时候,太子还不是皇上,可是普天之下,谁都知道,太子府里的女人,身后强势的娘家,为太子赢来了无尽的筹码,太子之势,已如破竹,不可挡。

只是在太子登基以后,谁也不曾想到,太子强势的对那些后妃的娘家进行了大清洗,原本是有功之臣,却被查出了许多不利的罪状。

宫女也不知道这些里面真真假假,不过看着那些往日与贵妃娘娘做对的贵人、嫔妃一个个的敛去了光芒,不再张扬,小心做人,宫女到觉得这也是好事,至少贵妃娘娘的日子能清静些。

只可惜,小宫女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霍家,佣兵自重。

小宫女若真无心机,也不会被霍家安排随着贵妃娘娘进太子府,从而进宫,可小宫女若是心机太重,一样也得不到贵妃娘娘的重用,没有哪个主子身边想放一个比自己还要精明的人,这也是小宫女的求生之道。

宫中,从来都是说的少,听的多,把耳朵竖起来,把嘴巴闭紧了,这才是宫中的求生之道,小宫女显然是深谙这一点的,比如现在。

贵妃娘娘嘴角划过一丝讽刺,接着就变成了一丝无力。

摇头道:“烈火烹油,还是别给家里添乱了。”

宫女面色一顿,劝道:“娘娘早些歇了吧,夜深寒凉,娘娘前几日咳疾才愈,想来皇上也是心疼娘娘。”

“心疼?”贵妃娘娘突然间自嘲的笑了起来,开始还只是无声,只是越到后来声音越大,紧接着就像是收不住一般,等到缓过来时,眼角已不知何时被泪浸湿。

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小宫女无法,躬身后退,未等转身之际,就听贵妃娘娘道:“前朝的动静听着点,若是真有什么对霍家不利的,立马来告诉我。”

小宫女无声的退下了,一室清冷,即便是月晖,亦没有半分的暖意。

“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在我心中,你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贵妃娘娘低低的念着,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追忆。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暗哑的男声在室内的一角响起,谁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亦不会猜到这人什么时候会走。

贵妃娘娘却没有半分的心惊,似乎对于这个人的出现,半分意外都没有一般,微侧着眸,一双翦水秋瞳让人不想侧目,不知不觉就被吸引。

“东珠,你还不肯忘吗?”男子慢步上前,却没有停下步子,在男子走过之处,室内的烛火随之而灭,待来到贵妃娘娘身边的时候,室内已经一片黑暗,外面的人看进来,只以为屋里的主子歇下了。

男子上前直接拉起了那个有些怔愣的女子,道:“东珠,师兄不会负你。”

话音落,贵妃娘娘完美的妆容也随之裂开,因为身上的衣服正一件件的脱落,心中几多阻拦,可是最后手还是无力的垂着,为自己,亦是为家族,她需要一个孩子。

十月十九晚,颜家的大门口,一匹快马飞驰而来,落日的余辉将天空染成了一片彩霞,紫中透红,红中有紫,绚丽得好像姑娘的裙裾,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梦幻和旖旎。

“吁……”

接长的女声娇喝道:“喂,这里可是颜家。”

门口的小厮早就被这女子的容貌,还有那风采所折服,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女子在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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