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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傻傻惹人爱(1)

星期天上午的阳光,似一张薄薄的透明的纱,带着几分凉意,温柔地扑在人的身上。

云沙广场是这个城市较为中心而热闹的地段,每天的人流量特别多,是个赚钱的好地方。于是,星橙将画架摆在广场入口的一角,在空旷的广场上很显眼。

她将画架及一些画具一一摆好之后,这才在自己的凳子上坐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开始赚钱了!

还没有客人来的时候,她就开始画漫画,给杂志社画漫画是她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她平时所有空余的时间,都会用来画漫画,有时候为了能够按时交稿子,她会连着几个晚上通宵不睡拼命地赶完稿子,她这样做,无非是为自己在漫画界赚一个信誉,让自己的漫画之路走得更长远。

但是,她更喜欢画肖像画,为一个陌生的人画出一张生动的肖像画,比画一些虚构出来的东西要有趣得多。

令星橙啼笑皆非的是,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客人竟然是北堂影。

北堂影有着白皙若瓷器的皮肤,长而微卷的眼睫毛下,一双像清晨荷叶上凝结着的露珠一般清澈的眼睛,英挺精致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诱人的嘴唇,嘴角时常停留着的那抹笑,比世界上任何一朵绽开的花还要美丽。

总之,这是一张能让女孩子嫉妒的脸,这是一张她非常熟悉却仍令她惊艳不已的脸。

但星橙最喜欢的还是他嘴角的那抹宛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察觉到星橙的目光,北堂影惊讶地眨着清澈如水的眼睛说:“橙橙,原来你也喜欢这样看着影哦!”

星橙微笑地凝视着他,柔声问:“影,你怎么来了?你家君君呢?”

“嘻嘻,我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北堂影微微地眯着眼睛笑,有点得意的样子。

听他这样说,她竟然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北堂影对她眨了眨眼睛,继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星橙。

被他这样一个劲盯着,星橙的脸颊又热起来,她故意严肃地说:“呆子,你这样站着不累?”

北堂影开心地笑着连连摇头,视线仍舍不得移开星橙。

“我知道你不怕累。”星橙突然分外严厉地说,“可是你挡着我做生意了,你这样站着,还有谁来找我画画?”

“嗯?”

“还不快站到一边去!”

“哦,哦!”被批评的北堂影恍然大悟,立即垂下脸移步到一旁,抿着嘴儿一点声也不敢再出。

他的乖巧,不禁令星橙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觉,同时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不过这样俊俏的一个男生,表情是这样的乖巧,着实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所以星橙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好。没过多久,客人越聚越多,到后来几乎排成了一条长龙。

不过星橙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客人来的目的,他们不过就是为了欣赏此时正站一旁的绝色美人--北堂影!

星橙只是默默地画着。但很快,美人的用处不仅仅在于欣赏了,一位十五六岁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走过来面带微笑,娇滴滴地说:“姐姐,我能和这位哥哥一起画一张像吗?”

星橙看了一眼身旁仍然不敢说话的北堂影,心底忍不住暗笑,然后将视线转回到少女的脸上说道:“好呀。”

“太好了!”少女顿时心花怒放。

星橙轻声对一旁的北堂影说:“影,你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声,也不许动哦!”

接到命令的北堂影立即点头,然后绽开一个迷人的笑容,向少女走去。

“我也要跟他合画!”

“我也要我也要!”

前两位画得相当顺利,但当星橙开始画第三张时,她犹豫了几秒,因为这次的客人是一位很胖的女孩子。既然是出来赚钱的,星橙找不到拒绝她的理由,于是依然和前两位一样,让她和北堂影并肩站着。

阳光静静地照耀着。当星橙宣布画完了第三张画像的时候,北堂影和那位胖胖的少女一起兴奋地跑到画架旁去观赏,画里胖胖的少女挽着北堂影的手臂,脸上的笑意颇甜,尽管星橙在画她时尽量地避丑扬美,但她庞大的体形与身旁俊秀如斯的北堂影一比较,怎么看都觉得很是别扭。

性子纯真直率的北堂影笑嘻嘻地说:“我不喜欢胖胖的女孩,我喜欢瘦瘦的橙橙!”

星橙愣住,人群里传来几声窃笑。

胖女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愤怒地瞪着北堂影说:“你说我胖?你再说一遍!”

北堂影似乎没有看出她眼底的愤怒,只是觉得很无辜,说道:“你胖胖的,刚刚抱我的手臂的时候,我的手好酸好酸,现在还酸酸的。影喜欢抱橙橙的手臂,橙橙好柔软好舒服!”

童言无忌啊!

星橙立即咳了一声,走到胖女孩的面前,露出抱歉的表情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对不起,我朋友他性格单纯,小孩子脾气,你别当真。”

胖女孩斜着眼睛看了看北堂影,似乎明白过来了,讽刺地说:“原来你朋友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瓜啊!”

星橙微微皱眉,刚刚对她的歉意不知不觉消失了。

听到有人说自己傻瓜,北堂影急得直跳说:“你说我是傻瓜,我讨厌你!你又胖又难看,你嘴巴也坏,我讨厌你、讨厌你!”

胖女孩丝毫不甘示弱地伸出一根手指来,直指着北堂影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白痴傻瓜!你就应该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好好待着,别出来像只疯狗一样乱咬人!”

一个巴掌干脆地落在女孩的脸上!

胖女孩尖叫出声,捂着被打的脸,扭过头来瞪着她。

星橙用一双冷漠如冰的眸子盯着她,似乎能从她的身上硬生生地掏出两个窟窿来!

胖女孩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怒骂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我朋友虽然单纯,但轮不到你来污辱他。”星橙声音淡淡地,看着那女生溢满愤怒的双眼,她挑了挑眉问,“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胖女孩咬着唇始终不敢再说一个字,在众目睽睽之下,愤怒而狼狈地跑开。

“真扫兴!”星橙咕噜了一声,弯身利落地收拾好画架递到愣愣的北堂影的手中,然后一边收拾颜料和画笔一边对他说:“影,不要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今天不做生意了,我们走。”

他们来到了公园的枫树下。

白色的长椅上,星橙与北堂影并肩而坐,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碎碎地洒下来,星光般洒落在他们身上,画架与所有的画具安静地放置在一旁。

北堂影微微地低垂着脸,不敢看一旁的星橙,像极了一个做错了事情正在忐忑地等待处罚的小孩。

但是,星橙一直不说话,他又忍不住偶尔抬眼看一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橙橙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生你的气了?”星橙转过脸来,淡淡地凝视着他。

“嗯,刚、刚橙橙……”可是他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凝视着他,清澈透明的瞳孔,看不到一丝灰色的痕迹,他是那样干净的一个人,她要怎么开口跟他解释人性的虚伪呢?她做不到在一张白纸上硬是添上几道丑陋的色彩!

“橙橙没有生你的气,橙橙只是在思考问题。”她不得不承认,她非常珍惜他的单纯,或许在潜意识里,他的这种纯白无暇是她所追求的。

北堂影一听,眼睛骤然明亮,开心地说:“真的?橙橙真的没有生气吗?”

星橙轻轻地摇头。

“那橙橙笑一下。”北堂影眨着眼睛认真而期待地盯着她。

她有点愕然。

他轻轻地摇了摇她说道:“笑一下嘛好不好?”

仿佛受到了他注满浓浓期盼的目光吸引,她情不自禁地微微露出一抹笑容,问他:“然后呢?”

“然后,我要橙橙一直这样微笑,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

这几个字温柔地落进她的心里,却像冰一样寒冷。

怎么可能永远这样微笑?这都是她演出来的而已,戏里的美梦总有一天会破碎!

“我去买两瓶水来解渴,你在这里等我!”星橙突然间无法面对他这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她别开脸不再看他,手足无措地匆忙走开。

星橙在有点远的摊位上买了两瓶饮料,默默地站在马路旁,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站了许久。

等她再次回到公园的枫树下时,只见北堂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色衣装的他如同阳光般耀眼,星橙冲着他的背影正欲唤他的名字时却没有开口。

视线顺着他提起的手臂移至他手中握住的画笔,再移到那张夹在画架中的素描纸上。

画上的人好熟悉!

不,哪里是熟悉?这根本就是她!

不,这还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这是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画!

她的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复杂并且惊疑的光芒。

这个北堂影,心思如孩童一般单纯天真,却又有这般的惊人的绘画天分!他画的这幅画像,绝对胜过她之前画过的任何一幅!

这幅肖像画的背景是一棵蓝花楹树,这种树开花的时候只有花穗没有绿叶,它仿佛是在用生命展现着自己的最美,美得惊心动魄。

画面上的蓝花楹树下,她展开曼妙身姿,翩翩起舞。她竟然从来没有发觉过,自己的一双眼睛竟如此灵动。她晶莹的瞳孔,盈盈的仿佛宁静的湖泊上细碎的光芒,凝在嘴角的那抹笑,如身后的蓝花楹一样美丽,她就像是一只轻盈的蝴蝶,即将从画里翩然而出。

仿佛有一块石子狠狠地砸入她的心底!

这个画面真是太似曾相识了!在模糊的记忆里,她也曾在这样一棵开满蓝紫色小花的树下跳舞。难道他还记得?不,不可能!她只跟叔叔去过一次北堂家,那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即使那个时候他看到过她,现在也绝对认不出来了!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惹得正在专心画画的影回过头来,开心地说:“橙橙回来了!橙橙快来看,画里面的橙橙也好美。”

星橙仍在惊诧。

“橙橙。”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北堂影收起笑容,眨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她。

星橙回神,她淡淡地微笑说:“不是橙橙美,是影把橙橙画得美了,橙橙哪有那么美?”

“不是不是,橙橙真的很美很美,像蓝花楹一样美!”

“蓝花楹?”星橙的眸闪过微微的疑惑,“你说的是画上的这种花吗?”

“是呀,橙橙以前没有见过吗?”

星橙轻抚着画稿的纤手微微一僵,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无数紫色的花瓣漫天飘洒,落在她仰望凝笑的脸上,落在她张开的双臂上,她踮起脚尖旋转。

这一幕,引来的是星橙心底一抹毫无征兆的刺痛,她微笑着摇头说:“没有。”

北堂影的眸中仿佛闪过转瞬即逝的失落,既而又笑了起来说:“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很美的蓝花楹树哦,橙橙想看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带橙橙去看!”

“好呢。”看着这幅画,星橙眼底的笑意逐渐敛去,她抬起眼,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深深打量着他的侧面。

北堂影,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幅画并不是无意间心血来潮所绘,而是另有深意呢?

AJ侦探社。

星橙与尹克靠窗而坐,玻璃桌上多了一盆小雏菊,阳光透过玻璃窗无声洒进来,洒在静静绽放的淡雅花朵上。

星橙手中拿着茶杯,若有所思,自杯中散发出的袅袅水雾仿佛逐渐弥漫至她的双瞳中,她迷惑地问:“为什么一个人在智商下降之后,还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得非常优秀呢?”

“一个身体残疾的人却有惊人的天赋,这样的例子还是很多的,就像贝多芬,即使聋了,却还创作了那么多惊世之作。或许这就是应验了那句话,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却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能言善辩的尹克适当地给星橙作出自己的分析。

“或许吧。”星橙沉吟了片刻,然后将手里的一个微微鼓起的档案袋递给尹克说,“尹社长,这是余款以及一部分新的报酬。”出版社最近打来了一笔稿费,再加上平日累积的一些积蓄,她将这些钱全部压上。

尹克眼底闪过一抹异光,犹豫了片刻方才接过钱,但他的几乎没有看钱一眼,只是微笑着注视着星橙说:“据我所知,你的经济也并不宽裕,这钱,我不急。”说完他将档案袋还给星橙。

星橙阻止他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我相信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回报,这是我愿意付出的,你就收下吧。”

尹克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光芒,他收回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星橙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一件事情非常想要得到你的帮助。”星橙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的目的,她的眸子里透出一股不顾一切的光芒,冷静而勇敢。

“你们既然是本市最有效率的侦探社,我相信你们应该有非同一般的实力吧,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一个机会能够更进一步地接近北堂家。当然,不仅仅只是能接近北堂影而已,最好是能进入他们家!”

原本想通过接近北堂影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没有进展,她真的不能再等了!

从侦探社出来后,星橙坐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在一个站点停了片刻,星橙视线透过玻璃窗,有些恍惚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陌生脸孔。

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她犹豫了几秒,然后背着画架起身,在司机即将发动车子的前一秒急忙地下了车。

他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白T恤,却有一种魔力,即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使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他却能让她在人群里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她微笑着正准备叫他,还未发出声音,就只见那个人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飞快地奔跑起来。

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好奇,她也迈开步子迅速地跟了上去。

隔着一个心形的花坛,透过姹紫嫣红的花朵,星橙看见那个少年的身体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就那样不顾一切地跃入湖泊中!

“北堂影!”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

北堂影到底在做什么?

足足愣了几秒后,她惶恐地向湖边赶去,这个时候,湖畔一下子聚集了不少旁人,纷纷露出焦急的神色。

“影、影!”她担忧地叫着他的名字,拼命地挤进人群。可是,就在这时,星橙脸上的担忧与眼底的惶恐瞬间消失,她愣住了--湖泊里除了刚刚跳入水中的少年还有一位此时已经昏迷的小孩。

少年的表情十分冷静,他一只手从后面托住小孩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地划着水,渐渐地游向岸,在旁人的帮助下,小孩子被轻轻抬上岸。少年也立即跳上来用手托住小孩的颈部及枕骨,将小孩缓缓放平,检查小孩的口中有没有异物,托起小孩的下颌,然后再捏住小孩的鼻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往小孩的嘴里吹。人工呼吸后,他再按压着小孩的胸口,反复两次之后,一口污水从小孩口中喷了出来!这时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星橙却依然呆呆地盯住北堂影,眸子里透着深深的疑惑。这个奋不顾身跳入水中的少年,这个对急救措施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相当妥帖的少年,真的是北堂影吗?这实在令星橙难以将他和北堂影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耳边再次回响起那个人的话:一个身体残疾的人却有惊人的天赋,这样的例子还是很多的,就像贝多芬即使聋了,却还创作了那么多惊世之作。或许这就是应验了那句话,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却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

难道北堂影真的就是一个谜?

在星橙惊愕之际,一道明亮的视线向她投来,随即北堂影的声音便惊讶地响起:“橙橙也在这里?橙橙什么时候来的呀?”

仿佛一道明亮的光芒在人群中绽开,所有的人都有些意外,原来这个少年即使全身湿透了,还能这样俊秀而耀眼!

北堂影湿淋淋地站在她的身前,仿佛不介意那种湿淋淋的不适感,欣喜地看着她,他眸光清澈得如同他衣服上滴落的水珠般晶莹。

在北堂影清澈如水的干净笑容里,星橙找不出一丝可疑的痕迹。

她将疑惑藏至心底,抬起手臂,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流淌在他脸上的透明水珠,微笑着说:“都差点认不出来你了,你居然会下水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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