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晨凯将车子停在了一个不远处的拐角。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
“万总，从现在起，我们没有一点点关系。”这是小护工认识万成开以来说的最绝情的一次话，万晨凯看别过眼不再看她。
小护工居然毫不留情的从车上跳了下去，当她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万晨凯才缓缓地转过头来，隔着车窗玻璃看着眼前只给自己背影的女人。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忧伤，和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一样的忧伤。
“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小护工轻轻的说完，没有半点情绪，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豪车。
车子里的万晨凯看着默默陪伴了自己一整个青春的女人转身离开，心里就好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
她的背影是如此的瘦弱，但是同样如此的洒脱，他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他以为她会一直陪着自己。可是她离开了。
万晨凯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车子外面的世界，或是欢声笑语，或是悲伤哭泣，来来往往的路人，有微笑着的，有哭泣着的，也有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有分手的情侣，有热恋的情侣，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有人哭，自然也有人会笑。
而此刻的万晨凯，虽然亲手杀死了自己恨了二十几年的人，虽然看似什么都有了，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第一次空，是母亲的死去，第二次空，是小护工的离开。
“明天的明天，愿你善良对待。
明天的明天，愿到处都是爱…”
小护工的脸上流着泪，心里滴着血，但她还是踩着运动鞋浅浅的笑着唱歌，强迫自己咧着的嘴巴，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你不要喝了，你都喝多少了，不就是丢了工作吗？再找不可以吗？”花园边的座椅上，一对情侣看似好像是吵架一样。可是女人的眼里明明是满满的心疼。
“没工作了，没工作了。”男人的嘴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四个字，手里的酒瓶就好像是忘记了关的水龙头，无休止的流着，没有半点停下来的痕迹。
花园边上的草地上已经扔了好多好多的酒瓶。
这一幕是那么的熟悉，小护工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还记得万晨凯20岁的那一年，那似乎是万晨凯找的第一份工作吧！是酒吧里给人家卖酒的，万晨凯长的此刻帅吧！所以有好多女孩子都跑去故意勾搭她，这些行为，让那些酒吧的男孩子很是不爽。
其实这也不是万晨凯的错，他只是安安心心的想在酒吧里继续这份工作，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那些男人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就在一个夜晚，还记得那个夜晚雨特别的大，暴雨，雷声，就好像天要塌了一样，那时候万晨凯没有住的地方，他和小护工在一起，小护工背着自己的母亲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而这些事情她的母亲都不知道，也是那个时候，小护工开始因为万晨凯学会了逃课，打架，甚至为了他，跑去酒吧！
两个人在一起日子过得非常快乐，即使小护工受了很大的委屈，但她从来都不说累，可是万晨凯始终不愿说爱她，也不愿把这份感情说出来，两个人始终站在暧昧的角度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有好几次小护工都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可是万晨凯似乎读懂了一样，他总是及时的堵住了她的嘴。
日子久了小护工再也不提这些事情，两个人就一直这样住着，可是那一晚，小护工这辈子都不能忘记。
还记得，那是小护工第一次逃课一整周都没回校的日子，他的班主任打电话找她，她最后害怕班主任追究，找了别人替代自己的母亲打电话，告诉班主任自己孩子生病了，班主任才不追究的。
那天晚上雨下的特别的大，感觉整个城市都要被淹没了一样，黑压压的一片看不路人，小护工就站在她们租的房子外面一直等他，她从满街道的人一直等到了没人，他还是没有回来。
最后都已经12点多了还没回来，平时他11点多就回来了，可是这天都已经12点了还没回来，小护工呆呆的看着瓢泼的大雨，心里泛起了无数的想法，她在想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还没回来？她是那样的担心，可是又不能做些什么！站在门口一直等待他，最后终于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看到他回来跌跌撞撞的从路口走了过来。
小护工清楚地记得，他的衣服湿湿的，被雨水打的全部都贴到了身上，就好像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看不清回家的路一样。
那时候，可能是年轻气盛吧，小护工总觉得，全世界只要有他就可以很幸福的过下去。
当她看到他那个样子的时候，满眼的泪水，双手扶着她，最后将她拉到了自己租的小房子里边去，脱掉衣服的时候才看到他满身的伤，原来他在酒吧里被打了！
她心痛的，帮他抚摸着，一道一道的伤口。那些伤口都好像是在自己身上一样，他皱着眉她比他还要痛。
那一晚，小护工几乎都没有睡觉，一直在清理着他的伤口，他还记得她伏在自己的身上轻轻的抽泣着。
那晚过后，万晨凯再也没有去酒吧上班，后来他换了很多份工作，端过盘子打扫过卫生。也在脏兮兮的工地上干过，而这些年，小护工傻乎乎的一直都陪着他，从未离开半步。
她就像他的妻子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可惜没有半点名分，这样一呆就是好多年。
知道这次小护工是真的死心了，他居然利用她，去杀掉了宇天崎。
她也傻，明明知道宇天崎就是万晨凯的亲生父亲，可是并没有阻止他，或许他对他的恨太多了吧，她知道自己阻止也没有用。她在他心里，明明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里的时候，小护工擦了擦残留在脸上的眼泪，这个城市一天天的变得不那么纯净了，万晨凯也看似拥有了一切，小护工还是那个小护工，傻傻的，呆呆的，看似一无是处。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这么些年，还是离开了。
到底痛不痛，没有人能懂，小护工勉强着咧着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