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跑啊追啊,可偏偏总是差一点,就是追不上唐笑。
他眼睁睁的看着唐笑在与那幽蓝结界撞上的时候,周身泛出了一股诡异的红芒,几乎于顷刻间便吞噬了沈御寒的结界,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结界之中。
……要出大事了。
温酒在结界前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看又恢复正常的结界,伸手贴上去的时候竟是一股混乱的气流在结界中冲撞,显然是方才的红芒所致。
他面色沉静的看了半响,转身急速御风离开。他得把这件事告诉乔凉,让他这个轩辕教的智库出出主意。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前方的沈御寒本是心情极好的,当他站在轩辕阵前与燕南渡谈判的时候,他几乎是胜券在握。
只见沈御寒自得的阔步出了阵营,一路生风下摆飘扬,甚是一副胜利者的得意。他走到燕南渡面前停下,挑眉抱臂看着自己的宿敌,笑了一声。“燕南渡,你叫阵做甚?”
“轩辕昆仑厮杀已久,世人修仙不过是为了一世安稳,为何要平生给这些生灵添加劫数?”燕南渡站在阵前沉声说道,瀚海剑静静的插在身旁的土地上,泛着幽蓝的光芒。“停手吧,不要再给东洲仙界徒增杀业了。”
“佛为引渡世人而自甘堕入地狱受业火煎熬,你既然如今对我说教仁慈,为何不举旗降我轩辕?”沈御寒听得这些大道理简直耳生老茧,昆仑的作法他向来看不上,一面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做的却又是另一个场面。“一山不容二虎,你若连这都不知,那便不如自废了修为去做凡人罢!”
沈御寒说完后,轩辕教一阵哄笑,甚至压过了远处凡人攻城的声音。
是了,就当轩辕与昆仑在谈论东洲苍生祸福的时候,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凡人的征战还在继续,热血仍然在浇灌着城下泥土,似乎永不干枯。
多讽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在意。
仙人不两立,各扫门前雪。
“荒谬,邪教之说总是欺人,却又如此之多的人被蒙蔽了双眼为你邪教以血铺路,当真是天道无眼。”燕南渡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沈御寒的双眼一字一顿。“将我的徒儿还来。”
“若我真是邪教,又怎会……。”沈御寒嘲笑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燕南渡口中‘徒儿’二字便精准的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我怎会要了你的徒儿,莫要凭空诬陷他人,燕南渡。”
只是燕南渡话已出口,那徒儿二字是精准的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里的。
若是常人说出徒儿二字那倒还是好说,但昆仑教主的亲传弟子燕南渡口里的徒儿,可就不一样了。
当年书千阳的师傅顾长亭,向世人公开宣布自己的徒儿是书千阳的时候,就相当于确定了书千阳的教主之位。
而书千阳在数十年前公开承认了燕南渡的弟子身份,亦是用了‘徒儿’二字。
如今燕南渡在这两军之前向沈御寒要徒,这可就是当众打了轩辕一个响亮的巴掌。
虽说轩辕昆仑两教不合已久,但只是修仙理念上的冲突,昆仑讲究自我修养,从道而修,而轩辕则喜万物归一,人活一世自当随性所至,因果自得。
据说两教刚开始还是很有大师样子的聚在一起开了个山下学堂,一起论这天道。但后来却随着教主的更换而越吵越凶,最终成了现今的模样。
但打归打,两方都是占理的,可如今若真是沈御寒劫持了燕南渡的弟子,那就相当于断了昆仑的教主传承。
这是仙家大忌,在此之上的争斗,善恶立现。进而会把寻常的理念不合变成根本性的讨戈。
所以沈御寒就算真的劫持了燕南渡的徒儿,他今天在这里,也必须一口咬死燕南渡在栽赃。
他先是笑了一声,转身安抚了身后切切私语的教众,进而对着燕南渡朗声说道。“没想到昆仑的准教主燕南渡也会使这下三滥的招数,那么不知贵徒姓何名何?先在何处?”
“吾徒本无姓无名,出自我昆仑主峰之上,天资卓越根骨奇佳,如今下山历练得一红尘名氏,唐笑是也,如今就在贵教的大帐之中,吾亲眼所见。”燕南渡也没犹豫,立刻接上了沈御寒的话,毫不脸红的说道。“吾徒生性散漫,不喜仙家枯燥的坐禅,故下山游玩却没想到被尔等劫去,不知是也不是?”
这番话下来到沈御寒这里,就只剩下‘我在胡说,我就是在胡说,我在胡说你有本事打我啊?你打我啊?’了。
沈御寒很想这么干,但这样就会印证燕南渡所说不假,他不能动。
他该怎么办?按照燕南渡所言老老实实的交人?可若是交了,那么他劫人徒孙的恶名算是白戴了,可若是不交,这场诬赖该怎么解决?
沈御寒第一次感觉唐笑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可倒霉的事儿一般都是成堆而来的,这不,沈御寒这边还在头疼怎么处理唐笑,一股精神冲击便刺痛了沈御寒的神识。
他的神识是与结界相连的,任何人触碰结界他都是有感觉的,但这股过度的刺痛却源自他人的硬闯。
这下沈御寒再也没心情去管什么燕南渡的诬赖的,他立刻将神识释放而出,浩瀚的神识顷刻间笼罩了身后轩辕的营帐,在急速寻找中,他看见了那个闯入者。
——唐笑。
沈御寒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他紧锁了眉头,抬头看向了燕南渡,几乎就是咬着牙开口。“你想要唐笑,好,但那妮子已经闯进我轩辕禁地,你不如自废百年修为,我便将她带来你面前,至于你想带走她,只需证明唐笑是你的亲传弟子便可,如何?”
被人戳了痛点的沈御寒已经不管任何事了,他现在只是太后悔,太后悔为什么要将唐笑一个人放在后帐里,为什么不把她囚禁起来。
他开始反思,就因为当初对她产生了一丝萌动的情感?那若是这样,他便不要****这种累赘的情感,就应了父亲的道,成为一世狂魔!
一股寒气在沈御寒掌中凝聚,慢慢的成雾缭绕他整个手臂,沈御寒那纯黑的深瞳此刻泛着一股彻骨的冷意,甚至连一向无情的燕南渡看见了,也不禁要自感极冷七分。
唐笑要付出代价,燕南渡也要为此付出代价。沈御寒死死地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很少生气了,可如今却因为一次大意而在此让他如此愤怒,他在气,气着不经意间闯入禁地的唐笑,也在气自己的大意。
没人可以在伤害或是威胁他后,安然离开。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