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母亲在世时,曾听母亲讲过,云姨自到了这所尼庵,潜心研究,密制了一种香药,闻上之后让人筋骨酥软,既使练武之人,也会内力顿失,抵抗不住?”普宁看着她摆弄香烛,也起身站着。
女尼哑然失笑:“连这个你母亲也讲给你听,真是偏爱你。”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口瓷瓶,用木塞塞住,二寸大小。
“是这个吗?我知道你这一次去得遥远,你夫家独据一方重镇,交付质子也不过是利益的原因,所结姻亲不足为固,我已为你准备好了,这种药十分难配,仅此一瓶,就耗费我不少私藏的草药。你带在身边,以防不备吧。”递了给她。
又取出另一个红色瓷瓶,“这是解药,与那瓶正好是一对儿。”
普宁接过贴身收好,再次谢过,又叙了一会儿话,讲了一些旧事。走时留下带来的物品,都是一些日用离不了的东西。
回到府里,已是下午,吃了几杯茶,进了一些点心。感觉身子有几分累乏,正准备宽衣休息。门外传来嘻闹的声音,由远而近,敢情不用通报,直进了内府。
“普宁姐姐,你在吗?”
普宁大感头疼,小姐,你不可以不来吗?起身仍穿回衣服,未曾系好衣带,房门就给推开。
“镜儿,你就不能稍等片刻吗?”普宁赶紧转身。
“怕什么,我又不是男人。”镜儿笑着叫,“别穿这件了,太素,我的好姐姐这么一个大美人,干嘛要穿得象个老太婆?”
“呸,少胡说八道啊。”普宁点她额头。
镜儿今天穿了一套新做的胡服,红锦束腕,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高靴,身子还未长成,象个男孩儿样。一脸稚气未脱,粉嫩肌肤吹弹可破。
“姐姐,听说父王准了你回夫家,我也要去,在这里可把我闷坏了!”镜儿闹着不休。
“那怎么行?父王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奔波之苦呢?”
“不会的,我这就去找父王。”还没站稳,就一阵风地走了。普宁大呼头疼,合衣躺下玉床。她也是累了,竟然一觉睡到傍晚,女婢妍儿轻声唤醒,驸马已经回府。
王昭祚这几天很是痛快。王公大臣的宴请络绎不绝,今天又是一场风月场上的欢宴。他犹自哼着小曲,想着满花楼的头牌红儿娇软的身子。
他呷了一口香茗,红儿真是太好了,可比家里这位冷冰冰如观音娘娘一样的女人可人儿。
他难以掩饰内心地兴奋,眯起眼睛,脚尖还打着拍子。
连普宁进来也不知道,普宁咳嗽一声,他才受惊般地跳起来。
“夫君,你不觉得太得意忘形了吗?”普宁冷冷地道。
昭祚心道,我装孙子也装得累了,就不能快活一点吗?但嘴里不敢讲,上前搀着普宁坐下,“为夫就是一时高兴,听了几首小曲,爱妻不要生气嘛。”他嘻嘻笑着。
妍儿端上香茗,秦媪在旁边侍候。普宁使个眼色,秦媪两人掩门退出。
普宁看着眼前这位不争气的丈夫,暗怪父王,为了联姻,竟把自己硬嫁给这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浮夸子弟。
“夫君,我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父王放你回去,再忍几天不就可以轻松了?等回到镇州,你想怎么样都行,但在这里,还是不要大意为好。”
昭祚给她盯得直发毛,不敢与她对视。
“夫君,为妻知道你本来不应该是酒色之徒,孟浪之辈,你在汴州几年,也装得辛苦。咱们府里的人不是父王派来的,就是几位兄弟送的,即使我暗中清理过几次,可也有查不出的人。我不管你是真的贪玩,还是假的,这几天,你还是小心谨慎些吧。如果给父王知道,你这么想着回去,没有任何留念之情,你以为父王不会改变主意吗?”
普宁一番训斥,令眼前的男人心头一紧。
“爱妻,为夫是贪玩一点,不过我是男人嘛,你看那些王公大臣哪一个不是花天酒地,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你父王,不是连皇宫后院的嫔妃都给占了吗?”一番话顶着普宁胸口发闷,就想发火。
“那么说,你真是个酒囊饭袋了?也枉我一直替你辩解,还幻想你只是在我面前装成这个样子,真心希望跟你回去,也许你能振作起来,做一番大丈夫应该做的事。”她粉面一沉,昭祚双膝一软,就想下跪,“爱妻呀,是怪我不够沉稳,贤妻教训得对,依你之见,我现在应该怎么表现呢。”
“你该到父王那里哭泣,表达你的离别之痛,痛不欲生,既使回去也会对父王日夜思念,为父王衷心不变。”普宁痛之切地说道。
眼前驸马这窝囊样子,令她想起当日与他成亲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