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日子继续这么进行了下去，凉暮已经算是背叛了密鲁菲欧雷，如果被抓到，她大概会生不如死。
但是凉暮并不在意。现在接近六道骸是唯一能够知道云雀动向的方式，白兰似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心去管她。所以，现在的她，基本还是自由的。
每次看见云雀发来消息，她总是第一个点开看。无论里面是什么内容，问六道骸要某一方面的文件也好，要咬杀她也好，凉暮总是用一种激动到难以平复的心情去看的。
为此，她还帮六道骸去加密了网络以及修改了无线电波，确保两人之间的通话没有任何纰漏。
“阿尔科巴雷诺已经死了三个了么……Kufufufu，还真是有意思呐。”六道骸微微笑着，望着手上刚刚得来的最新情报。
“早晚我们也会变成这样的，所以说还是赶紧忙你的吧。”凉暮头也没抬，继续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Kufufufu……你还真是会装模作样啊……”
“谢谢夸奖，彼此彼此。”
……
几个月后。
“呐，多洛莉丝酱，阿尔科巴雷诺已经全灭了，现在进攻彭格列应该也不错吧？”白兰嚼着棉花糖，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坐在他对面的凉暮，“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哦～”
“您老真是太小题大做了。随便派支队伍都能把彭格列全灭吧。”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但是凉暮依旧很随性。
——为了不把自己心虚的拘束姿态展现出来。
“全灭？怎么可能？多洛莉丝酱真是会开玩笑诶～！”白兰的笑容越发不可捉摸，“到时候，我带多洛莉丝酱一起去怎么样？”
“谨听白兰大人吩咐。”凉暮淡然的说着敬语，尽管她并没有任何要尊敬白兰的举动。
“那就好。”白兰唇角的笑容越发诡异，“不如，我们先从雷欧君开始？不，应该是彭格列的雾守六道骸吧？”
果不其然。凉暮知道，白兰早就清楚了雷欧的身份，不过是一直看着他演一出自以为是的戏罢了。
这个人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
……
六道骸趴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被刺穿的右眼正汩汩的流着鲜血。他手上的戒指已经尽数破碎，手边是已经被打碎的匣子。
凌乱的阳光洒进房间，映衬着地板上的血翻起微微的光亮。白兰逆着光站在六道骸面前，面带微笑。
“这么快就不行了？嘛嘛，我还以为会玩得更精彩呢～”
依旧是很随性的语气，淡然的仿佛在谈论今天的下午茶应该吃什么。
“Kufufufu……白兰，你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呢。”咳出一口鲜血，明知道自己是内伤已经徘徊在死亡边缘，可表面上依旧在死撑。
“嗯哼～谢谢骸君夸奖～我很开心～”白兰笑着，微微抬手，“我该怎么回报这样的称赞呢？”
“……”下一秒，六道骸的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识的捂住心口。那里，鲜血正在不断流出，那是因为，迷你白龙贯穿了他的心脏。
重重的倒在地上，溅起一地血。
然而，并未沾上白兰的衣角。
……
“哲，带着孩子先走。”
爆炸声不断在耳边响起，身边的建筑在一点一点的变成废墟，云雀恭弥傲然站立在漫天的烟尘中，清瘦的身形，黑色的衣摆，冷冽的眼神。
站在那里，遗世而独立。
“恭先生……”
“再废话，就咬杀。”
抬起脚步，云雀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只因为，不远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身后站着黑裙的女子。
……
“欢迎小云雀～”白兰笑着，“好久不见～”
“啰嗦，咬杀。”
说着，他已经攻了上来。
凉暮呆呆的看着两个人的交手，心脏几乎已经停跳。
不，准确地说，从看到云雀恭弥的那一瞬间起，她的呼吸就无法顺畅。
“恭弥……”
不敢大声地说出那个名字，她只有艰难地在喉间寻找着一丝破碎的残音。
她看到，云雀在听到她喊出恭弥二字的瞬间，身形明显僵硬了一下。
“等等……”突然看见不远处被废墟堆拦住的身影，凉暮心里猛地一颤，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终于，她拦住了那个身影。
然后，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的孩子。
草壁哲矢怀里抱着的小婴儿，即使是爆炸声不断也没有哭泣。脸部的轮廓与云雀出奇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凉暮不停地哭着，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婴儿。
“夫人……”许久，草壁哲矢艰难的喊出这个称呼，“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危险……”
话音未落，迷你白龙贯穿了他的心脏，直直的捅在了婴儿的身上。
“……”凉暮呆住了。
“哇哇哇——”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凉暮的心脏也感到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草壁哲矢摇晃了几下，将孩子交到凉暮手里，“夫人……快走……”
可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凉暮轻轻抚摸着她好久之前就在思念着的婴儿，可是，如今摸到的，只是一把温热的血液，渐渐凝固在她手上，覆盖了掌心的纹路。
婴儿的哭声渐渐喑哑，然后，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凉暮的泪水一瞬间更是不受控制。
——是白兰……
——是白兰……
——是白兰！！！
“白兰·杰索。”轻轻的抱着婴儿，凉暮的步伐缓慢而坚定的走过去。
“是我作贱了自己呢。呵呵。”
面对着白兰，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凉暮看了一眼断在她脚边的浮萍拐，突然，笑了。
“毁灭世界又能怎样，你创造出的新世界，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它很无上的欲望罢了。”凉暮盯着他一字一顿，她敢说她这辈子说话都没有这么坚定过。
“呀呀～多洛莉丝酱怎么能这样呢？要不要，见识一下你对我说出这番话的后果？”
迷你白龙擦着她的耳际飞过，然后，狠狠地，刺进了她身后不远处，已经无力再站起来的云雀恭弥的心脏。
一瞬间，世界崩塌了。
“怎么，还没反应？”白兰依旧在微笑，嗜血的微笑如同修罗，“在知道多洛莉丝酱暗地里帮助骸君的时候，我就想除掉你了呢～”
“不过现在想想，除掉你的信仰，让你生不如死，或许是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手指一动，又是一道白光，向云雀刺去。
云雀不置可否的一笑，“早晚咬杀你。”缓缓闭上眼睛。
而预料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
睁开眼睛，他看见那个黑裙的身影，正怀抱着婴儿，微笑着向他缓步走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熟悉和安心，除了，她心脏口不断流出的血液。
“呐……恭弥……这样叫你，可以吧……？”凉暮一步一步走得相当艰难，眼前的视觉雪花挡着她的视线，她晕晕乎乎每一步都险些倒下去。
“我突然后悔了，为什么……当初没有……留在你身边……”
走到他面前，跪下来，轻轻的环住他的腰，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听着那逐渐缓慢的心跳。
心里，忽然涌起那种熟悉的感觉。
很温柔，很让人怀念的感觉。
温柔到，让她不自觉地落泪。
彼此的体温传递着，凉暮的嘴角露出微笑，“不过，有没有觉得，活够了啊。”
“……”
凉暮抬起头，呼吸渐渐困难，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唯一能看清楚的，是那双眼睛。
浩瀚如星空，斑斓明亮，星星点点的闪烁着星芒。
而现在，他的目光，这双全世界都无与伦比的眼睛，里面，全部是她的身影。
“你的眼睛很漂亮。”
“嗯。”
“你长得很好看。”
“嗯。”
视线逐渐灰暗，凉暮明白时间已到。“还有……恭弥……”
艰难的撑起身子狠狠吻上她的唇，凉暮脸上滑过凉凉的泪，唇齿厮磨之间，她低低的说出了那句话。
“我爱你。”
在那句话尾音落下的瞬间，凉暮也仿佛断了丝线的木偶直直的垂落了下去，她一直盯着云雀恭弥，盯着他最漂亮的眼睛，然后，缓缓的，带着微笑，闭上眼睛。
而凉暮失去生气的瞬间，同样的，云雀勾唇笑了笑，伸手将她已经略带僵硬的身体揽进怀中。
“嗯。”
然后，倒了下去，没有任何征兆。
飞沙走石的凌乱场面，只剩下那里站着的白兰。脸上的笑容，说不清是嘲讽，抑或，是悲悯。
—————至死方休·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