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的眼泪落了下来,见白苏依旧愣着,声音冷了下来道:“你记住了没有。”
白苏从没见过这样的母妃,她记忆中的母妃,永远都是含笑的,阳光明媚的。她告诉自己说,苏苏,这个世界上,许多人等着看你笑话,所以,不管你是如何伤心,一定要笑着,绝不能让旁人轻瞧了你。
白苏点了点头,一双小手凌乱的擦着苏合脸上的泪水道:“母妃,你放心,你说的话,苏苏记住了。你说的所有的话,苏苏都记得呢。”
“我的好苏苏。”苏合紧紧的把白苏抱在怀中,一只手抚摸着白苏的后脑袋,轻轻说道:“那些侍女就交给母妃来解决,苏苏,你要记住,好好的活下去。”
“母妃自出生起,便呆着这锦绣宫中,还未曾出去过,你若有机会,定要去外面走走。母妃听你舅舅说过,在这片锦绣之外,还有许多奇异的景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人们牧马而居,自由自在的。”
“还有那沙子连天的沙漠,吹的是打旋的旋风,一股一股的,像平地冒气的大烟,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着。有苍鹰飞驰在上空之中,守望着那片大漠。还有高大的骆驼,身后长着两个包,异常有趣。”
“苏苏,若是有机会,你定要去看看。”
白苏懵懵懂懂的站在那,任由苏合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她心中有些不安的预感,一点点的扩大来,不由她控制。
时间飞快,这样又过了半年,白苏发现自己的血液似乎远不止这些功效,她亦能和熟稔的分辨出哪些是动物的声音,哪些是人的声音。
近来,她的心总是莫名悸动着,常不知不觉便心跳的异常迅速。
这日,她逗弄了半天小鸟,突然想起今日还未曾去找过白瑟,便敲了敲桌子,鸟儿很熟稔的飞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满脸笑容,笑眯眯的转到了白瑟的庭院。
白瑟此时正在屋中作画,她端立在桌前,一身翠绿色的衣裳,衬的她生机勃勃。
白苏到的时候,她正落下最后一笔。
白苏低头看着桌上这幅画,大片大片金色沙漠,高低起伏,延绵不绝。有一骆驼队,自远处慢慢走来,天空上,苍鹰自由的翱翔着。
漫天遍野的荒芜和沧桑,组成了一副粗浅的大漠风情。
“苏苏,我曾不止一次听过舅舅描述过大漠的风景,真的很让人向往。”她说着,低头凝视着这幅画道:“你看,这些骆驼,这些苍鹰,还有那影藏在暗处的狼。他们的生命力该是多么的顽强?”
“这画,我都是凭着舅舅的描述画出来的,也不知此生有没有机会看一眼这大漠景象。”白瑟缓缓说着,语气惆怅“苏苏,你答应我,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替我去看看。看看那大漠是否是我画卷上这样,好不好?”
白瑟的睫毛很修长,她这样低着头诉说,好似一蝴蝶停落在了她的眼上。
白苏知道白瑟的身体似乎有些问题,她告诉过白苏,她的心脏,经常会疼,尤其是最近。可是她害怕父皇会不高兴,会牵连其他人,因而一直隐瞒着。
“不,我才不要答应了。”白苏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哽咽道:“要看你自己看去,大不了我委屈点,陪你一起去看咯?”
白瑟眼泪猛然低落在那画卷之中,晕染开来,似一昏黄的太阳,挂在天空。
“傻苏苏,你什么都不知道啊。”白瑟语气全是满满的溺爱道:“我恐怕去不了了,也不想一个人去,你帮我去看就够了。”
所有的音符至此戛然而止。
所有的幸福,到此画上了句号。
白瑟说完这句话后,心脏开始顿顿的疼着,她抬起手来,捂着心脏的位置道:“苏苏,好好的活下去,替我照顾好父皇。”
“姐姐。”白苏慌忙的上前扶住白瑟,大声叫唤道:“沐风,沐风快去叫父皇,快去唤太医,不,快去找我母妃。”
见沐风的身影飞快的消失,白苏慌忙的扶着白瑟坐下来,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姐姐,没事的,母妃很快就过来了,她一定会医治好你的,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我一定陪你去看那大漠,看看你口中的骆驼,看看那苍鹰。”
“苏,苏苏。”白瑟疼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她往日秀丽的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苏苏,你和沐风一起,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记住姐姐的话,不要生父皇的气,若有机会,一定要走出去.。。”
“瑟儿。”
苏瑟的话未曾说完,白帝便急冲冲的冲了进来,他眼中满是担忧,一把推开白苏,把白瑟抱在了怀中。
白苏因为未曾提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双手蹭在了地板上,蹭破了好大一块皮肤,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白帝未曾多看白苏一眼,只抱着白瑟转身往房内走去。
白苏从未看见过白帝如此的失态,好似怀中抱着的是最珍贵的宝物,若失去了这儿宝物,自己连陪葬都不够资格。她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手上依旧淌着鲜血,可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紧接着,苏合也急忙的赶来了,白苏张口唤道:“母妃.”
不知是担心,还是害怕,白苏的语气心酸的不成样子。
苏合侧头看了白苏一眼,眼神满是痛苦,“苏苏,听母妃的话,乖乖的回院子去。”她闭上眼睛,有泪流了出来,“你一定要记住母妃曾经对你说的话,听见没有?”
白苏愣愣的点了点头,见苏合又急匆匆的走了进去,扯着嗓子喊道:“母妃,你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巫祝,你能延长寿命,能起死回生,一定能救好姐姐的,对不对?”
苏合的身影顿了一下,最终没有点头,亦没有回话,走了进去。
“母妃,你一定要治好姐姐。”白苏喃喃自语道,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地上冰冷入骨,却比不上她此时心头上的寒冷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