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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知道人世间那金碧辉煌的皇家宫殿是否也有这般威势,想来十四年间没走出越水村方圆十里,便觉悲哀。”玄尘轻叹一声,便朝主殿方向走去。

走过广场,再走过五阶不知何种材质做成的透明中带着彩虹光芒的阶梯,便到了主殿前,主殿大门与屋顶的瓦片都是水晶般的黑色,神秘、质朴,却不失华贵。

殿门没有上锁,甚至连铜环都没有,玄尘试着推了下门,推不动,又试着推了下窗户,依旧纹丝不动,两边的偏殿同样如此。

玄尘渐感无聊,便重新回到广场上,端详起那些栩栩如生的图案。

“咦,比翼鸟?”玄尘在一块石板上找到了比翼鸟的图案,这块石板偏小,很不起眼,但“一鸟一目一翼,雌雄比翼而飞”这传说在源荒人尽皆知,非常好认。

“原来比翼鸟长这样,不怎么好看啊。”玄尘有些失望,伸手触摸石板上的图纹,石板顿生异变,原本白色的图案瞬间变成彩色,比翼鸟青赤色的羽毛变得栩栩如生,除了青赤之羽外,还有很多线条柔媚的白羽。

“这样倒是挺好看的,这玉石板真是神奇。”

正自语着,石板再生异变,一对比翼鸟翱翔四海的图景呈现在玄尘眼前,竟让玄尘产生御风而行,俯瞰大地山川的错觉。

过了一会,比翼鸟飞翔的图案消失,就连石板上图案也不见了,只剩下一行行整齐的小字。这些字很怪异,玄尘费力辨认了半天,竟一个都不认识,便不再看它。

“不知差点令我身死魂消的妖蝶在此有没有记载?”玄尘想起了那只妖蝶,又想起被毁灭后诡异复原的越水村,便开始在石板间搜寻起来,想看看有没有那妖蝶的浮雕,期间碰上感兴趣的图,便停下用手触摸,观看幻象。

其中有一幅图是一条二十米长的紫红色大蛇,体侧和脊背上都是一连串三角形的尖刺,尾部分叉成钩,蛰伏大河之中,能轻松从河底甩出钩尾准确地将岸边食草、饮水的牛马犀象钩住拖入河底。

还有一幅图上雕刻着一只长尾野鸡,却通体火红,长有明黄的翎羽和尾羽,脖颈上也有一圈明黄羽毛,看上去颇有凤凰的姿色。它飞过沙漠,甘霖随之降下,飞过大喷发的火山,漫天的灰烬瞬间沉落,化为肥沃的黑土。这令玄尘倍感惊叹,钦慕不已。

转了半天,玄尘没有找到那只妖蝶的浮雕,倒是找到了刚登岛时见到的钦原毒兽,幻象中它们蛰树树枯,蜇人人死,连碰过的石头都会染上毒性,却被天降劫火烧成了灰烬。玄尘想起登岛时有些钦原停在树上树木却没事,便越发肯定那不是真正的钦原毒兽,顶多是外形像罢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它们只是幻阵的一部分。

玄尘抬头望天,发现如盘皓月依旧悬在中天,未曾西斜,月光虚渺,金黄散开的佛光。

“难不成这片天地的时间停止流转了不成?这么久都不觉得腹中饥饿。”说到时间,玄尘立即想到登岛前服用的齐仙丹只有三日功效,三日过去,伪仙之气将会尽散,不知会不会发生何种可怕的事情。

“真是一波未平,千波又起,我怎么如此命苦?对,都怪那些修行者,若不是他们把仙山炸了,波及越水村,便不会有今日种种麻烦。有朝一日,定要他们付出代价!”玄尘咬牙切齿,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倘若真如血魂所言,源荒分为凡、荒、九幽三界,但凡有所小成的修士都被天道带入荒界之中,那缘何能在越水村看到修士凌空飞过?难不成就连能御风而行都算不得小成?

玄尘被自己的想法震撼到了,隐隐觉得将要抓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却因近日怪事太多,治丝益棼,想久了,竟感觉头昏脑涨,只好不再去想。

他看向三座品字形的宫殿,觉得这样的仙宫里肯定藏着惊世宝藏,就算没有,那也定有离开此地的通道之类的,便开始寻找能开启大殿之门的机关。灯盏、兽头、花柱、阶梯、石板……但凡三殿之外有的,玄尘都仔细敲打摸索。渐渐的,所有玉石板上的浮雕都变成了彩色,出现了幻象,继而化为一堆玄尘看不懂的文字。

然而,每一处摸索下来,玄尘都没有发现能够藏机关的地方,不由得倍感失望。

“怎会如此?难倒这仙岛的主人打定主意会有回来的一天?那也不能把我困死在这里啊!我还没娶妻生子,报效双亲呢!不对,我不用报效双亲了……”玄尘失落地看着还在呈现幻象的四块石板,心中百味杂陈。

那是最大的四块石板,分别雕刻着貔貅、青龙、玄武、朱雀,与传统的四神兽相比,仅是白虎被换成了貔貅,貔貅有一身化百万的大能,幻象展示的主体乃是它与西方白虎神兽大战的场景,场面崩山裂海,甚是壮阔,至于青龙主木,玄武主水,朱雀主火的情景演示倒与凡俗传说并无二致。

四大幻景皆是气势恢宏,玄尘却未被那恢宏的气象所折服,眼珠子一直四处乱转,搜索着尚未被摸索过的角落,让他失望的是,除了他够不着的地方,所有能用手触碰的地方都被他探索过了,根本就没有可以触发的机关。

“这宫殿的主人定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难不成我注定要壮志未酬身先死,而且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活活饿死?”玄尘急得上蹿下跳,平静下来后,实在无聊,便去数玉石板的快数,变数边嘀咕着,“有机会活着出去的话,我一定要带全村人来把这个广场搬回去晒谷子用,气死这地方的吝啬主人。”

“一千二百五十块,真多啊,怎么感觉很熟悉这个数字?”凭借暂为伪仙所具备的的超凡精神力量,玄尘以极短的时间得出了玉石板总数,感觉数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玄尘努力回忆着,突然一拍脑袋,脱口道出五个字:“白泽精怪图!”

有关白泽精怪图的传说从千年前便已出现,却从未有人见过,直到三百年前,穆周天子东游,遇仙兽白泽,得《白泽精怪图》,从此纵横列国源荒,无人能挡,但其为人平和,并未借机欺凌列国,好云游,便有了天地游仙的雅号。

后来,穆周天子破碎虚空,羽化升仙了,这也是近二百载间唯一被载入史册的凡人升仙的传说。虽按血魂的说法来看,穆周氏多半是修行有成,力量不为凡界所容,被天道之力强行带入了荒界之中,但这也似乎证明,白泽精怪图定有助凡界之人入修行道的妙法。可奇怪的是,在当下《精怪图》已然成为幼童启蒙的读物的年代,依旧没有人通过白泽精怪图获得升仙之道。

“我明白了,这些怪异的文字,定是记载着修行之道。爷爷说穆周天子将精怪图流布天下,不据为一己之私,现在看来多半是博取雅名的骗术之举,精怪图最重要的部分,已然被穆周氏带走。倒不知那昆仑雪国有没有完整的《白泽精怪图》?”玄尘思忖着,看着石板上没有一个认识的字,急得抓耳挠腮。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貔貅与白虎对战的幻象以百万貔貅战胜西方白虎结束,幻象缓缓消失,同样的,石板上的浮雕化成了与天书无异的古文。

不过,变化并未就此停止,相反的是,整片广场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伴随着震动的,是无尽幻象。

一千二百五十块石板的幻象漫天飞舞,令玄尘产生颠肠倒胃,头昏目眩的感觉,似乎随时会坠入无尽黑暗,又似乎会被飞旋的“石板”切成肉沫。

渐渐地,石板的幻象变薄,变小,最后竟变成了一张张书页,汇聚成一本黑色封面,透着浩瀚洪荒气息的书本。书本大约长两米,宽和厚度皆为一米,无尽的精怪幻象如鱼跃出水面般从书中飞出,又极快地飞回书中。

玄尘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头颅却不受控制地抬起,眉心处出现一指长的红芒,将他的额头撑裂开来,显得狰狞恐怖,在红芒之中的,并不是头盖骨或脑浆,而是一座大殿,殿门上横书“月瑶大殿”四个纯金字,光芒耀眼,正是当日神秘失踪的月瑶殿主殿。

红芒将巨大的古书笼罩住,古书迅速变小,没入玄尘眉心的月瑶大殿中。与此同时,广场停止震动,白玉石板上的浮雕消失,变得光滑可鉴。

红芒内敛,眉心一指长的裂缝消失。玄尘摸了摸额头,皮肤光亮平整,毫无裂痕。饶是如此,他依然惊骇万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方才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古书进入了他的脑袋里,古书划过头骨时的灼热感仿佛尚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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