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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想媳妇了

日头偏西的时候牛车到了张家峪村。从张家峪到刘家沟都是上山的羊肠小道,牛车无法行走了。李双德从牛车上下来问二娃:“去三宝家歇息一下呢还是直接往刘家沟走?”没等二娃回答,张三宝抢着开了腔:“还问个啥,都一整天了,连口水都没喝,先到我家里吃点喝点,看情况,不行明儿再往刘家沟走也不迟。”李双德又问二娃:“你看呢?”二娃爽快地说:“也行,这么多年我还没到老战友家来过呢,既然到家门口了咋能不进门呢。再说,这会儿也都饿了,到他家先弄点吃的。”刘憨在一边吆喝道:“我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几个人把牛车赶到张三宝家门口,张三宝吆喝了一声隔壁的张四娃:“去弄点草料来,把牛牵到圈里喂上。”

张三宝的媳妇玉翠正在屋里弄一堆准备喂鸡的菜叶子,乍猛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一时不知所措,她甩了甩还沾着菜叶子的两手,神情紧张地说:“看这屋里乱的,坐都没处坐。”说着,眼里打量了一下二娃。

“就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张三宝一边往脸盆里倒水一边指了一下二娃说:“这人你没见过,他就是我常说的我最好的战友,帮我转志愿兵的李营长,现在也转业了,在市里的一家银行当行长,牛着哩!”

“三宝常说起,还没见过,今儿是稀客。”玉翠搓着两手说。

“弟媳妇长得好俊俏啊!三宝兄弟真有福气!”二娃笑道。

“咳!你还不知道呢,三宝媳妇可是张家峪这一条沟里的一枝花哩,在我们全五风乡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李双德笑着说。

“看李乡长哩,活把人糟践死咧!”玉翠不好意思地说。

“政策不允许换婆娘,允许换的话我早就把她换了。”张三宝说笑着,端了一脸盆水放在李双德跟前:“先洗把脸,我给咱们弄吃的去。”

“你陪客人说话,我去拾掇。”玉翠说着进了厨房。

几个人洗完脸,张三宝把一张小方桌搬在炕上对二娃说:“乡下人待客不兴在脚底下,都要盘腿上炕,你行不行?”

“没问题,二十几年前在农村插队时就学会了。”二娃说。

张三宝先给每个人泡了杯茶,然后从炕柜里摸出来两瓶酒放在炕桌上,又摸出来四个酒杯子递给刘憨,让刘憨在厨房里洗了洗。

“还是过年的时候买的两瓶酒,没舍得喝,今儿老战友来了刚派上用场,咱把它报销了。”张三宝说着斟满了四个杯子。

“噢,你是专门招待你的老战友阿,那我们就不喝了,刘憨你说是吧?”李双德煞有介事地说。

“就是。咱俩看着让他们两个喝就行了。”刘憨附和着。

“不是那个意思。”张三宝连忙纠正:“我是说李行长第一次上我家里来……”

“再别解释了,你这话就是有问题。”二娃打断张三宝的话:“来者都是客嘛,咋能说我来了这酒才派上用场了呢?”

“是是是,我的话有问题,先罚我一杯。”张三宝端起酒杯在三个人面前绕了一圈一饮而尽,然后双手端起另一个杯子对李双德说:“望领导海涵,先敬李乡长一杯。”

“那不行!”李双德佯装生气:“刚才那一杯是李行长罚你的,你再把这杯喝了我就饶了你。”

“行行行,我认错,再罚一杯。”张三宝说罢又把手里的一杯干了。

刘憨趁机说:“还有我的一杯!”

张三宝把眼一瞪说:“领导罚酒我没说的,你算老几!”

四个人笑着碰了几杯以后二娃问张三宝:“你昨天一路上老是拉着一张卖牛肉的脸,今天怎么一下子高兴了?昨晚李乡长给你吃了啥定心丸?”

“吃啥定心丸哩。我想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老祖宗不是说了嘛,吃亏是福。”张三宝给几个人的茶杯里添了点水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也不例外,一切顺其自然吧。”

“张支书能有如此博大胸怀真是可叹可敬啊!不愧是部队培养了多年。来,我敬张支书一杯!”二娃说着把一杯酒端到张三宝面前。

“你阴阳怪气的啥意思?”张三宝瞪大眼珠子问二娃。

“敬酒呀!”二娃一本正经地说:“一夜之间灵魂得到如此升华难道不值得令人钦敬吗?”

“算了,他的灵魂没那么高尚。”李双德喝了一杯酒笑道:“这家伙是个猴精,从不干吃亏的事儿。”

“你们没听人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张三宝不是只为我自己,我是为张家峪全村人争利益。”他给李双德又斟了一杯酒说:“你把我这个村支书撤了,我才不管球这事儿哩!”

“我如果把你这个村支书撤了,王书记就一定能把我这个乡长撤了。”李双德接过张三宝手里的酒杯说。

“李乡长抬举我了,我可没那么重要。”张三宝急忙摆着手说。

说话间,玉翠已经把三盘菜端上了炕桌,二娃看了看,是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野猪肉炒豆角,还有一盘是素炒白菜。接着,玉翠又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笸箩玉米面和白面两佸的蒸馍。张三宝怕玉翠又说出“做下的饭像拌下的猪食”之类的话,赶忙对玉翠说:“好了,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去看看张四娃把牛喂了没有。”

玉翠很不乐意地转身出了门。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几个人从屋里出来,李双德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二娃说:“天都快黑了,去刘家沟的路都是羊肠子路,不好走,干脆明天一早走吧。”二娃说:“情况我不清楚,你看着办吧,咋样都行。”张三宝说:“今晚先都住我家里算了,事情不在一天两天,明天一大早我送你们去刘家沟。”刘憨说他出门几天了,惦记着家里的老娘,要今晚赶回去。二娃对刘憨说:“天黑路上不好走,明天咱们一块儿走算了。”刘憨说:“没事儿,这一路走熟了。三宝你给我找把手电。”张三宝从屋里找了把手电递给刘憨说:“你回去给刘支书说一声,明天上午李乡长和李行长他们就到了。”

刘憨答应了一声就急忙走了。二娃看着刘憨的背影说:“还是个孝子哩。”张三宝不屑地说:“鬼知道他惦记谁呢!”李双德笑着说:“该不会去找谁家的婆娘吧?”张三宝也笑道:“很难说。这家伙啥都好,就是好那一口,爱缠女人。”二娃说:“唉!三十大几的人了,身边没个女人,也难怪。”

当天夜里,玉翠到隔壁张四娃家睡了,二娃同李双德和张三宝三个人跻在一个炕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亮,玉翠就把早饭做好了。张三宝陪二娃和李双德俩人匆匆吃了几口,三个人就踏上了去刘家沟的羊肠小道。

山里的早晨,空气清新的让人陶醉。拐过几道弯儿,太阳便从山坳里跳了出来。灿烂的阳光把山上的草木照耀的愈加翠绿,空气里夹杂着花粉和青草的气息,一阵阵的直往人的鼻孔里钻。路边,一丛丛的野葡萄、野山枣、五味子,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野果子,在晨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仿佛是在向远来的客人点头致意。二娃边走边尽情地观赏着眼前的这些山珍美景。这会儿,他想起了当年插队劳动时的杨杜沟,那里虽然也是山区,但那里山上的景色比起眼前的这里逊色多了。

“你尝尝,这玩意儿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吃了开胃。”张三宝顺手捋了一把路边的野山枣递给二娃。

二娃捡了几枚在嘴里嚼了嚼说:“好吃,真的不错!”

“人们常说山珍,啥是山珍?这就是山珍!以后你想吃山珍野味就到这里来,保你百吃不厌。”李双德跟在二娃的后面说。

“我这次来要吃个够!”二娃正说着,一只野兔子“蹭”地一下从他的脚前蹿了过去,把他吓了一跳,惊诧道:“好家伙,这兔子够肥的!”

“这山里啥球东西都有,野物多得要命。”张三宝正说着,话音还没落,路边的草丛里扑棱棱地飞起了四五只野鸡。野鸡没飞多远又钻进了路边的一片灌木丛里。

“这里简直是天然动植物园嘛!”二娃感叹道。

“那当然,要不我咋说在这里搞农家乐呢!我敢打保票,农家乐只要办起来,到这里休闲度假的人肯定不少。”张三宝紧接着说。

“这家伙还蛮有商业意识的。”二娃指了指张三宝对李双德说。

“我早就说过,这怂猴精着哩。全乡的村支书没一个比得上他精。”李双德说。

“算了,我土老帽一个,有个啥商业意识。给人家城里的那些大老板提鞋人家都不要。”张三宝谦虚道:“李乡长说我精是看得起我,其实我也就是有时候比别人多想了那么一点点。”

“关键就在这‘一点点’上。”二娃说:“多想一点点和少想一点点差的码子就大了,往往很多事情的成功与失败就在这多想‘一点点’或少想‘一点点’上。就是人们常说的,差之一毫,谬之千里。李乡长说你精,我看你精就精在比别人多想这‘一点点’上。”

“行了行了,高帽子再往我头上螺,我的脖子可就被压断了!”张三宝玩笑道。

三个人说笑着拐过了一道漫坡,一座奇异的山峰赫然出现在二娃眼前。只见青灰色的山崖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针叶松,山腰上缠绕着几片灰白色的云雾,云雾的上端,隐隐地显出了黛色的山林,一抹喷薄而出的朝霞正照耀在山巅。二娃驻足眺望了片刻,问张三宝:“这座山叫什么山?”

“这就是五风山呀!”张三宝回答。

“你们张家峪村后的那山不是叫五风山吗?”二娃不解地问。

“我们张家峪村后是五风上的阳面,这是五风山的阴面。”

“噢,是这么回事儿。”二娃点点头,望着不远处旖旎的景色自言自语:“美,太美了!这里真是块宝地啊!”他想起了唐代大诗人李白咏庐山的佳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对站在旁边的李双德说:“这么好的自然条件没利用起来真是太遗憾了。”转身又对张三宝说:“你们打算在这里办农家乐是个绝对正确的主意。这回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先帮助刘家沟人把农家乐办起来。只要开个头,要不了多久,刘家沟、张家峪一带,甚至你们全五风乡就会成为海州市的旅游胜地。”

“真要是那样,五风乡就不再是全县倒数第一了,我这个乡长的脸上也就有光彩了。”李双德高兴地说。

“到那时候恐怕你就不是李乡长了,我们得叫你李书记或者叫李县长了。”张三宝笑道。

说话间,三个人到了刘家沟村头。张三宝老远就看见刘憨和刘家沟的村支书刘公道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着他们。

刘憨和刘公道看见仨人过来,急忙从大石头上跳下来迎了上去。没等他俩走到跟前,张三宝就吆喝着:“刘公道,你们的财神爷来了!”挨刘公道走到跟前,李双德对刘公道说:“这是市商业银行的李行长,是专门到你们刘家沟来搞帮扶的。”二娃握着刘公道的一双像树皮一样粗糙的手,仔细打量着这个山旮旯里的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的带头人——一头虽然还浓密但已经全白了的短发,黝黑的脸膛上,一道道如同刀刻的一般深深的皱纹,似乎是专门记载着这个山里汉子的沧桑岁月。两个深陷的眼窝里目光显得略有点儿呆滞。只是两道浓浓的眉毛和高耸而挺直的鼻梁还透露着一种男人的刚毅。

刘公道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二娃的手不停地上下摇着,嘴唇颤动了老半天才说出了一句:“你辛苦咧!”

此时,二娃的心里是悲凉?是同情?还是敬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握着刘公道的手也只是郑重地说了一句:“刘支书辛苦了!”

实际上刘公道的真名儿不叫刘公道,他的真名叫刘发财。老辈子给他取这么个俗气的名字原是想在他这辈儿上能发起来,后辈人再也不受贫穷的煎熬。可是大半辈子过去了,眼看着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上了,刘发财还是一点儿财也没发,穷困潦倒的日子伴随着他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几乎呆痴的老头儿。如今,刘发财这个名字早已经被人们忘记了,人们只知道他叫刘公道。

村里人把刘发财叫刘公道是有缘由的。这里面包含着刘家沟全村人对他毫不含糊的信赖和依靠。因为这几十年里,他当村支书始终坚持着他给自己定的八字方针:不揣私心,办事公道。前些年,上面给村里给点儿回销粮,他总是按村里缺粮户的实际情况,把打粮的条子亲自送到缺粮户的主家手里。上面拨给村里的一点儿救济款,他也是按村民的实际贫困状况,把应分给农户的钱挨家挨户地送到农户手里。很多次钱分完了,他自己连一块钱也没剩下。有一次,他的一个外甥想让他这个当舅舅的给自己多分二十块钱的救济款,在他家里软缠硬磨了整整一天,他硬是没给那个外甥多给一块钱。最后外甥出门时撂下一句话:“这辈子我没这个舅了!”他的老伴儿气的骂刘公道:“你个老驴日的,看死的时候连个给你抬棺材的都没有!”

刘公道在刘家沟当支书的年陈比刘憨的年龄还大。他是和张家峪村已经退下来的老张同时担任村支书的。当时,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他,是刘家沟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公社来人在村里考察了好几天,硬是再找不出一个比他识字多,比他更灵性的人来,只好给他搞了个突击入党。志愿书填了刚三天,公社就来人在村里开了个全村社员大会,宣布他是刘家沟村的负责人。没过几天就给他办理了正式入党手续,紧接着就任命他为刘家沟的村支部书记。按理说,从让他填入党志愿书到让他当村支书,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程序上都是有问题的,但在那个年月,尤其是在这偏僻落后的山沟沟里,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今,刘公道在刘家沟村支书这个位子上已经整整坐了三十七年了。至今没有交班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和张家峪村的老张交班前的情况差不多,确实在村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前些年村里虽然有几个多少有点文化的年轻人,可人家死活不干这个差事。情愿出门打工也不愿当村支书。他们说在刘家沟当村支书和当村民没什么两样儿,照样受穷,刘公道就是明摆着的例子。这两年倒是有两个从五风乡初级中学里毕业的娃娃,但年龄太小,担当不了这个重任。刘憨复员回来以后,刘公道原打算让他来接替支书这个位子,可刘憨还不是党员。他让刘憨填了个入党志愿书给乡上报了去,李乡长说还得等一年以后才能考虑这事儿,让刘公道再凑合一年,刘憨先当村长,协助他搞一年再说。还有一个原因是,村里人说啥都不让他下台。村民们说,有刘公道给村里主事儿他们放心,非让他一直干着不可,除非他刘公道死了。

从村头到刘公道家的路上,刘公道始终拉着二娃的手说话。李双德笑着对张三宝说:“老刘见了财神爷就把咱们都不理了。”张三宝说:“这老东西掂得来轻重。”

刘公道的家在刘家沟村东头。一米见高的土墙围起的一个约有两分地的院落里,北边是三间正房,正房的中间一间是客厅。说是客厅,其实屋里除了挨迎门的墙根儿放着的一个五尺长,两尺宽,三尺高的装杂物的木柜和不知哪辈人留下的两把老式椅子以外,就是脚底上的几个小板凳,除此以外再没别的任何家俬。客厅的两边是两间卧房,一间是刘公道和他老伴儿住,另一间原是儿子住的,儿子娶了媳妇就在村南边起了三间屋另过去了。这间卧房就成了客房,乡上来的人多数都在这间屋里住。院子的东西两边各是一间厢房,一间是厨房,另一间里放着些农具、绳头等杂物。靠南边挨墙根儿是用石头垒的一个牲口棚子,棚里拴着一头黑叫驴和一头小牛犊。院子的中间长着一棵碗口粗的梨树,树冠遮出了半个院子的阴凉。

一进院子,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扑鼻而来。张三宝高声吆喝着:“刘公道今儿有好招待哩!”刘公道搬了个小方桌放在梨树下面的阴凉处,又从厅屋里拿出来四个小凳子放在桌子四周让二娃几个坐下。他一边用一块黑黢黢的抹布抹着桌子一边说:“夜黑里憨娃子过来说你们今儿要来,我加夜把俩野兔子肉拾掇了一下,还有俩野鸡,今早一锅给煮球咧。你们知道,咱这怂地方再没个啥好吃的东西。”

“野鸡是国家的三级保护动物,不让打的。”二娃说。

“你不晓得,我们这里的那怂东西多的没眉眼,前几年有人常打着还不过紧多,这几年不让打咧,密密地出了一世界。你头天往地里种上几棵麦子、包谷,第二天它就给你刨吃干净咧!你说不打能成?还有那些****的野兔子,满山都是。你在房前屋后种上点菜水,看不好它就给你偷吃咧,你说不打能成?紧打着都多的要命,再不打就把人糟践死咧!”

二娃听着刘公道的话点了点头对李双德说:“这得给林业家的商量一下,保护归保护,太多了就糟践田禾,伤害了老百姓的利益也不成。”李双德说:“林业家的人一年到头也不到这儿来一回,不用管。”张三宝说:“打下拿到城里去卖钱嘛!”刘公道说:“卖钱的谁不晓得,你敢拿到城里去卖?让林业家的抓住罚死你!”。李双德说:“打一些自己在家里吃没事儿,不要拿到街上就行。几个人正说着,刘公道的老伴儿将一盆热气腾腾的野兔和野鸡肉端到了桌子上。张三宝说:“只有肉没有酒怕是不成吧?”刘公道讪讪地说:“还没来得及下山去买哩。”“我屋里还有点孬酒,我拿去。”刘憨说着起身出了院子。

刘公道拿起筷子指了指盆里的肉说:“来,先吃。你们爬了一架山,怕是早饿咧。”张三宝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问刘公道:“这盛肉的盆子该不是你洗脚用的吧?”刘公道用筷子在张三宝的头上敲了一下说:“肉都把你那窟窿塞不住!你吃就吃,不吃算球子!”

吃过饭,张三宝说他要赶紧回去,晚上还要和村上的几个干部商量修路的事儿。李双德说:“也好,你回去赶紧商量,商量的情况等明天我下山了再说。”二娃说:“别忙乎着忘了,过几天上来看看我。来的时候带上几瓶酒。”

“你放心,过几天我就来了,少不了你的吃喝。”张三宝说完抬起屁股走了。刘憨说他刚才酒喝得猛了,头有些疼,要回去睡一下,二娃给他摆了摆手:“去吧。”

张三宝和刘憨走了以后,李双德郑重其事地对刘公道说:“市上派李行长到你们刘家沟来帮村扶贫,你先把村里的基本情况给李行长介绍一下,然后咱们研究个具体方案,真正解决几个具体问题。”

刘公道沉思了一阵子说:“我们刘家沟一共有三十六户村民,一百五十三口人,全村一共有耕地不到五十亩,人均不足三分,还都是山上的陡坡地。一年下来,村民自己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全靠想法子编弄。眼目之下村里还是三个老问题没法解决:一个是缺粮,二一个是缺钱,三一个是缺水。这三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困扰我们的老大难。”刘公道给二娃和李双德一人倒了碗水接着说:“吃的方面,因为山里地少,而且地的土层很薄,根本没法种庄稼,种上的一点,几天不下雨就干死了咧,雨下的稍微多点又给冲上走咧。好些人干脆不球种粮食。能种的一点儿地,多的都是种点黄豆、包谷、洋芋等杂粮,种麦子的不多,因为麦子的产量不成。所以一年下来村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前些年上面还给些回销粮,现在回销粮也没有咧,群众都全靠胡乱日鬼着想办法。”

“都想些啥办法?”二娃问。

“唉!”刘公道叹息了一声:“能有个啥办法?有点儿能耐的出去打几个月的工,挣点儿钱回来籴点儿粮食还能凑合过,没能耐的在山里种点儿瓜豆菜水,饥一顿饱一顿地推着过。”

“这山里这么多野兔、野鸡等东西,多打些也能解决点儿问题嘛。”二娃说。“也打着哩,可那不是正路子,不能指望那当粮吃呀!”停了一下,刘公道接着说:“吃的就是这么个情况,关键是人手里没钱花。家家都穷的叮当响,把全村人的钱加在一哒也没千十块钱。”

“那村里人的油盐酱醋钱咋解决?”二娃又问。

“还能咋解决?除了几家外面有打工的,多的人只能弄点菜水,或拿点杂粮到五风乡集上粜了换点油盐钱。前些年,多的人还到林里去刮些毛竹,回来编些筐子笼子卖几个小钱,这几年公家人不让老百姓进山咧,毛竹也刮不成咧。不过也还有胆子大的,还是偷着钻到山里去,倒不是去刮竹子,是抓野物。”

二娃眼睛一亮,问道:“山里除了野鸡野兔以外还都有些啥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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