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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卖店

李娟为柳绍禾描绘出美好的“婚姻蓝图”:“我的‘呆哥哥’,有我给你‘搭鹊桥’,你就勇敢地去追求阿莲吧。阿莲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你如果得到阿莲的爱情,将是你一辈子受用不尽的福分!”

柳绍禾尚有几许疑虑:“你就不怕‘乱点鸳鸯谱’?”

李娟用起了激将法:“阿莲那里,我有把握一说就成。只要你今后对阿莲的感情忠实不渝,我这‘鸳鸯谱’就不会是乱点的。怎么样,你能向我保证么?”

柳绍禾终于被李娟忽悠得情窦初开了:“我保证……”

柳绍禾在醒悟自己被毛志伟骗占三十万法郎之后,很快就给李娟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想与李娟见面。李娟又约柳绍禾抽空到咖啡馆同喝咖啡。

咖啡馆里,柳绍禾自责道:“阿娟,我要向你检讨自己的失误。这次倒腾‘sq’牌香水,承蒙你的支持,前四批都很顺利:毛志伟应该支付的五十万法郎的提成,也都按时给了我。第五批,因为货款的数额更大,所以提成也就更多:达到了三十万法郎。但我没听你的告诫,被毛志伟扯了个谎,轻易就将那三十万法郎骗到日本去了。我现在是追悔莫及。我真想请你把我痛揍一顿……”

李娟不仅没有“痛揍”柳绍禾,反而很具前瞻性地开导柳绍禾:“你这样上了一当,其实也有好处。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你这是初次做生意,如果太顺了,可能使你将来容易产生麻痹的倾向,疏忽商界的一些阴暗面。你做生意的机会还多着哩,可别灰心丧气啊。”

柳绍禾说:“阿娟,你对我真是关照备至了……”

李娟说:“谁叫我认了你这个‘呆哥哥’呀?”

柳绍禾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李娟:“这是你应得的酬劳——二十五万法郎。你拿着。”

李娟推辞:“我不是说了吗?我这次纯粹是帮你,不要你的任何酬劳。”

柳绍禾竟然发了狠劲了:“你若不要这二十五万法郎,那我的二十五万法郎,我也不要了。我将它们全都赠给毛志伟,让毛志伟乐个够!”他说着,就站起身来:“我说到做到:我现在就买机票,到日本东京去找毛志伟……”

李娟赶紧将柳绍禾拉着坐下:“哥,你这是何必呢?若在以前,我受穷的时候,别说二十五万法郎,你就是给我二十五法郎,我也会如获至宝的。但我现在真的很有钱了,我不在乎这二十五万法郎……”

柳绍禾说:“我不是要你在乎这二十五万法郎,我是要你在乎我的心!这二十五万法郎,是我做哥哥的一份心意啊!你总是要我理解你的心,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的心呢?”

李娟说:“好好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为了创业当老板,需要多多攒钱。这二十五万法郎,就算是我对你的资助吧。”

柳绍禾执拗着:“我现在还没有开始创业。等我创业的时候,我再向你借钱也不迟。这二十五万法郎,我一定要你收下!”

李娟思考了一下:“那行,我收下。”她思考了什么呢?她思考的是:等柳绍禾创业的时候,她当然会借钱给柳绍禾。她现在同意收下这二十五万法郎,是要储备着,等阿莲嫁给柳绍禾的时候,作为礼金送给阿莲。如果阿莲与柳绍禾结不成姻缘,她将极为忧伤,但也会把这二十五万法郎送给阿莲。不过,她决心竭尽全力,撮合阿莲与柳绍禾的恋爱关系。哎哎,十七岁的阿莲,从小在温州就失去母亲的阿莲,没有同母的兄弟姐妹的阿莲,能在巴黎结识这样的“娟姐”,真是有福啊。

柳绍禾并不知道李娟此时心理活动的内容,因而很愉快地呷了一口咖啡:“阿娟,你能收下这二十五万法郎,总算让我像模像样地做了一回哥哥。”

李娟说:“那……你还得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柳绍禾说:“你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李娟说:“你对阿莲有什么样的印象?”

柳绍禾说:“阿莲嘛,很单纯,很善良,工作也很勤快。”

李娟说:“就这些?太少了。”

柳绍禾说:“我想不出别的印象了。”

李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要将阿莲推荐给你谈恋爱……”

柳绍禾听了,深感意外:“阿娟,你这建议也太突然了。阿莲今年才十七岁,谈恋爱不合适。”

李娟说:“十七岁,并非未成年嘛,谈恋爱怎么就不合适了?又不是结婚。”

柳绍禾说:“荣老板是阿莲的舅舅,是阿莲在巴黎唯一的亲人,还在蹲监狱呐。”

李娟说:“阿莲的舅舅荣老板蹲监狱,并不妨碍阿莲谈恋爱。何况,荣老板明年就会刑满出狱。再说了,荣老板待你是很不错的:那次,你能成功地介绍我去荣记箱包公司打工,就表明荣老板很器重你。”

柳绍禾说:“但我已经给自己许下志愿了:先立业,后成家。”

李娟说:“‘先立业,后成家’的志愿,当然很好,但与谈恋爱并不矛盾:一边创业,一边谈恋爱,等到正式当了老板,就结婚成家,还能建成‘夫妻公司’、‘夫妻店’啊。其实,你已向创业当老板的理想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你这次初涉生意场,就赚了二十五万法郎哩。”

柳绍禾渐渐上了李娟的逻辑之舟:“就算我想跟阿莲谈恋爱,毕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李娟为柳绍禾描绘出美好“婚姻蓝图”:“我的‘呆哥哥’,有我给你‘搭鹊桥’,你就勇敢地去追求阿莲吧。阿莲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你如果得到阿莲的爱情,将是你一辈子受用不尽的福分!”

柳绍禾尚有几许疑虑:“你就不怕‘乱点鸳鸯谱’?”

李娟用起了激将法:“阿莲那里,我有把握一说就成。只要你今后对阿莲的感情忠实不渝,我这‘鸳鸯谱’就不会是乱点的。怎么样,你能向我保证么?”

柳绍禾终于被李娟忽悠得情窦初开了:“我保证……”

李娟满意地笑了。她认为自己完全“掂定”柳绍禾了,接下来应该找个机会很好地“掂定”阿莲。

就在黄福稳的前任“二奶”李娟帮助柳绍禾利用业余时间倒腾“sq”牌香水的日子,黄福稳却被现任“二奶”阿蜜算计得焦头烂额。

那是一个星期一的上午,也就是福稳中餐馆的休息日,黄福稳按照惯例,瞒着妻子玛莎,到阿蜜租住的宿舍与阿蜜幽会。

黄福稳刚进房门,阿蜜就显得比平时夸张地抽泣了起来。黄福稳一看,房里已经意外地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脸上有刀疤,随从的那个五官倒还齐整。黄福稳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两个彪形大汉,肯定是来者不善呐……”

“刀疤脸”威风凛凛地发话了:“你就是福稳中餐馆的老板黄福稳吧?”

黄福稳赶忙陪起了笑脸:“我是黄福稳,请问你们……”

“刀疤脸”指了指自己的随从:“我们是阿蜜的兄长。”

黄福稳听了,只好含糊其辞地打着哈哈:“幸会、幸会,请多关照……”

“刀疤脸”横眉怒目:“我们倒是想关照你,但你很不够意思啊。我们的小妹阿蜜年仅十八岁,是个黄花闺女,从东南亚来到法国找婆家,却被你这个有妻室的坏男人给糟蹋了,将她弄大了肚子。你这样残忍,是要付出代价的……”

黄福稳被“刀疤脸”的这几句话噎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虽然阿蜜第一次与他交媾的时候并非什么黄花闺女,但他眼下已经不敢为此进行争辩了。

“刀疤脸”向阿蜜下令了:“阿蜜,把医院的化验单子拿给黄福稳过过目。”

阿蜜一边装模作样地抽泣着,一边拿了单子递给黄福稳。

黄福稳接过单子看了看:单子是真的,阿蜜确实怀了孕。

“刀疤脸”阴阳怪气:“你若不相信是你的种,就等阿蜜把这孩子生下来,到医院去做dna鉴定……”

黄福稳无奈地表态:“我相信……”

“刀疤脸”从身上掏出一枚刃锋锃亮的匕首,用匕首的侧面拍了拍自己脸上的那块刀疤:“那你说,怎么办?”

黄福稳眼见“刀疤脸”如此狰狞的表演,难免心惊肉跳了。他已经明白,无论“刀疤脸”及其随从是不是阿蜜的兄长,反正皆属黑道上的角色,已与阿蜜串通一气,今天要敲诈勒索他了。

黄福稳记得自己每次和阿蜜交媾的时候,都由阿蜜亲手给他戴了安全套,使他无所顾虑地纵欲。现在看来,阿蜜早有预谋,在安全套上耍了花招,比如提前在安全套的顶端用针扎个小洞之类。对此,他能怪谁呢?他清楚,只能怪自己生活不检点,乱搞什么“婚外恋”,终于酿成祸端,成了咎由自取的“冤大头”。他是难逃这一劫,将被眼前这三个串通一气的人当作肥猪而狠宰了。

“刀疤脸”向黄福稳晃了晃匕首:“你是害怕这玩艺,不敢开口了吧?那我就替你说了。阿蜜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只有两条。”“刀疤脸”故意吹了吹匕首上的毫光:“第一条,她辛辛苦苦怀了你的种,还住这样又小又差的宿舍,你也太缺人性了吧?阿蜜应该享受你老婆一样的待遇。十天之内,你和你老婆名下的住房,必须连同家具一起,转到阿蜜的名下,成为阿蜜的财产。”“刀疤脸”又吹了吹匕首上的毫光:“第二条,也是在这十天之内,你必须付给阿蜜五十万法郎的现金,作为阿蜜曾经侍候你的辛苦费。”“刀疤脸”用匕首的侧面拍了拍黄福稳的脑门:“对阿蜜的这两条主张,你给个痛快话,同不同意?”

黄福稳别无选择了:“我同意……但我也有要求……”

“刀疤脸”似乎感到有趣:“你也有要求?”

黄福稳小心翼翼地说:“我的要求就是:这件事,请你们不要告诉我的老婆。至于阿蜜的身孕,尽早去医院打掉吧。”

“刀疤脸”用匕首在黄福稳的面前比划着:“这都不成问题。关键是,你必须首先按时落实阿蜜的那两条主张……”

当天晚上,黄福稳回到家里,痛心疾首,悔恨交加。他悔自己因色罹灾,导致妻子、女儿与家庭在不知不觉中遭受巨大的经济损失。他恨阿蜜那个“狐狸精”,竟然狠毒地算计他,使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将自己反锁进卫生间,哀怨而又压低音量地哭了一场,恰似一匹受了伤的狼。但他不能像狼那样去复仇,他不能把事态弄大了。他很清楚,玛莎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获知他的这宗“性丑闻”,玛莎可能会气得发疯的。

他打量着心爱的房子和家具,这凝聚着他在巴黎奋斗多年的心血啊。房子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三十五万法郎,历经装修,以及增添高档家具,现在至少能值七十万法郎。然而十天之后,这房子就将无偿地转至阿蜜的名下了:这种“鹊巢鸠占”式的嬗变,怎不令他心痛如剜?

他端详着妻子玛莎,这才应该是他最可靠的“自留地”啊。玛莎比他的年纪要大六岁,虽不怎么漂亮,但也不失巴黎良家女子那种丰腴、白皙、娴雅的风韵,而且很贤惠。可他却一度冷落了玛莎,使玛莎成了寂寞的“抛荒地”,得不到他应该给予的耕耘——那时的他,岂不是鬼迷心窍了?

他注视着女儿黄艾伦,他最不愿连累的就是这稚嫩的女儿啊。今年只有一岁多的黄艾伦,是很可爱的混血女婴,已经渐渐熟悉父母亲的怀抱了。

黄福稳觉得,为使妻子玛莎和女儿黄艾伦不受消极影响,他必须采取很周全的法子,确保平静地度过这次难关。他决定:这十天之内,他要用探亲的理由,尽快动员妻子带着女儿先行回到他的温州老家,并让妻子同意他将手头仅有的十万法郎存款汇给他的温州老家。他独自暂留巴黎,以便不事声张地把房子过户给阿蜜。

至于还应支付给阿蜜的五十万法郎现金,黄福稳计划卖掉福稳中餐馆:按规模、设施、市口等方面因素的综合估价,能卖五十万至六十万法郎,可以解决问题。待这一切办妥之后,他再回到温州老家与妻子和女儿团聚:毕竟还有十万法郎的存款,就在温州老家重新创业吧。

然而,很贤惠的玛莎,尽管同意了黄福稳关于她先回温州婆家探亲的安排,但她此前却从未去过温州婆家。况且,她一个人在路上,还要携带一岁多的女儿黄艾伦,这就很不方便了。怎么办呢?黄福稳想到了温州同乡、好朋友阿荣的太太。于是,黄福稳出路费,委托荣太太专程陪送玛莎母女到了温州,使玛莎母女在路上很顺利。

荣太太因为荣记箱包公司在巴黎被查封,所以这次到温州,已无过去那种衣锦荣归的感觉。在将玛莎母女送至黄福稳的老家之后,荣太太就立即从温州返回巴黎的集市卖货,并未看望自己在温州的任何亲友。

至于暂留巴黎的黄福稳,要在十天之内很成功地卖掉福稳中餐馆,售价不能低于五十万法郎,却也不容易。怎么办呢?黄福稳原本可以求助于好朋友阿荣,但阿荣眼下正在巴黎坐牢。于是,黄福稳决定利用柳绍禾。

黄福稳心里清楚:“憨人有憨福”、愿在巴黎创业当老板的柳绍禾,与李娟的关系非常好。而李娟呢,在钱财方面已是“穷人翻身”、今非昔比了,会从经济上帮助柳绍禾。不过,黄福稳在向柳绍禾阐述卖掉福稳中餐馆的缘由时,却说完全是因自己要回温州老家创业,并且有利于妻子玛莎学习汉语。黄福稳对自己遭受阿蜜算计的情况,是要向柳绍禾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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