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烛火的光,打在小白的凤衣上,那衣摆下的凤纹羽翼,精雕细绣,镶着金丝玉带,泛着银丝的寒光。
他一直以来都穿雪衣锦服,配带散发着淡淡柔雅甜香的桃花香囊,连佩玉都是以和田羊脂玉为主。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寒气质和血腥气在一袭雪衣的温净映衬下,掩盖得很好。
一看到小白,我周身的空气就变得凝练,气氛拘束。
我翕下眼帘,站起身。
他也跟着站起来,拉住我的衣袖:“虞妹妹,我可以不碰你。可你能否陪我一下。”
我想也不想地说:“不可以!”
小白垂下眼睫,沉默了会儿,才幽幽开口道:“我已经五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就当是罚我。把这桌菜全吃了可好?”
我一时无话。
“我昏睡了五天了吗?”
“嗯,回公主殿下,您晕迷了五天五夜了,我家主人因为心中焦急,都不曾吃过一顿饱饭。”
旁边的侍女很快就把话儿接过去了。
看着小白急切又布满忧伤的眼睛,我沉默了。
“你要吃便留下吧。但不许再跟着我!”
我往前走。
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虞妹妹……”
他又唤道。他挟住我的手。
“你若执意要走,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现在还生着病,不宜到处乱走。得我跟着,若你不许,那我还是会擒你!”
烛火跳动,他依旧一身雪色凤衣,光华流转,一脸很固执的寸步不让。我的心又开始跳得七上八下!
“你……”
我气愤郁结。
这时,门帘垂帐外,走过来两人。
莫染和红鸾皆站在竹帘外,两人修身玉立,冲着小白行礼作揖。
“仙妹妹,仙妹妹……你好些了吗?”一袭青衣锦缎的莫染冲着我挥着手。
红鸾没说话,垂眸敛睫,静默地站在一旁。
“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还过来做什么?”
小白握紧折扇,眉峰微扬,嘴角不悦地轻抿。
“这样的……我听诰夫人说仙妹妹夜间易梦,是以,专门研制了一些静心安神的药,送来给仙妹妹。”
莫染在小白凌人的气势下,虽然底气有些不足,可还是慢慢地把话给补圆了。
“以后,你把药转交给侍女就行了。不用过来。”
小白用翡翠扳指轻叩了下桌角说道。
莫染的眼皮一跳,继续回道:“自古医者父母心,仙妹妹的病比较特殊,这病情如若不好好控制,怕是会伤及性命。所以,做为一个良医,对待病人必要望、闻、问、切,时时跟进,不可拉下。”
我就知道小白一定会赶他们走的。
所以,我立刻说:“莫染,你配的药真好。这几天我的高烧都退得差不多了。”
“仙妹妹,你的气色还是没调养好,一脸的体虚苍白,我还得继续给你配药。”
莫染说着,就要伸手拉开竹帘,走过来。
“嗯。”我点头,招手示意他快进来。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我现在无法跟小白独处。
当莫染的手,伸向竹帘的时候,小白手上的翡翠扳指,又“砰”地一声打在桌角上。
这一响声。
吓了我一跳,也吓住了站在帘外的莫染。
红鸾还是没开口说话,只是继续站在墙角边上当美男雕像。
说真的,红鸾要不说话的时候,站在一旁,就像一尊雕工极好的玉像。妖艳的丹凤眼,微一挑,就能横生出满满的春意媚色。这春天的风光,似乎在他的丹凤眼里流转。
莫染只好嘴角一抿,把探向竹帘的手,放了下来。
“天色很晚了,你们退下吧。”
小白眼也不抬,不看他们一眼,随手拿起一枚玉雕的凤凰,漫不经心地把玩。
他俩站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莫染透过竹帘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仙妹妹……”
我沉下心,看向小白说道:“让他们进来。”
“虞妹妹,你终于愿意同我讲话了。我甚是开心。”
小白对着我微微一笑,烛光跳跃在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是一树又一树,乍放在高空的灿烂烟花。
“可是,放他们进来会扰了你的清静的。你的病,要静心休养,切莫太过喧闹。”
小白慢悠悠地说道。
我当场就很想骂人了。
扰了本宫清静的,明明就是你好吗!
这贼喊捉贼的做法,也太无耻了!
不过,我最后还是沉下气,极轻声地补了句:“你让他们进来,我陪你吃饭。”
“好!”
小白一听,相当欢喜。
他站起身,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贴心地把我带到餐桌前。按下我的臂膀,又给我盛了一碗粥,说道:“来,我们一起吃。”
莫染一看小白严肃冰寒的脸上露出笑容了,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赶紧就拉着红鸾的袖子,把竹帘一挑,跑进来了。
“哇,好多菜,正好,我好几天没好好吃一顿了。真是饿死我了。”
莫染很自来熟想坐在我的旁边,被小白一个凛冽的眼神给吓得跳了两步。
他只好摸了摸鼻子,离了远些,先喂饱自己的肚子最重要了。
在这一点上,莫染和我简直超像。
在饿肚子这一问题上,我们的共同选择就是——先把自己喂饱了,才有力气做坏事!
当莫染的筷子伸出菜肴的时候,小白说话了:“虽然是让你进来了,但没有说要让你吃饭。”
“呃,为什么?这里这么多菜,不要浪费嘛。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为什么不能吃。剩下这么多,倒掉了多浪费啊。”
小白敛了下眼睫,说道:“这些不是给你吃的。你没把我的虞妹妹照看好,让她一直发高烧,昏睡了这么多天,就是你的错。所以,这些菜,我就是愿意倒掉!就是把幽州的整个粮仓都倒掉,我也在所不惜!”
莫染很纠结,很郁闷地看着我,可怜地说道:“仙妹妹,你的病比较特殊,我不是不想早点把你医好,而是你的病得对症下药,找到病根才能消除。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没怎么睡觉和吃饭。你看我都瘦成狗了……”
我揪紧丝帕,我一直高烧不退,恶梦连连的病根不就是小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