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她想当然以为的,慕容子寒已经厌恶极了红泪。
想必,慕容子寒还在极力忍耐,不冲过去,揪住红泪的衣襟,大问红泪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在意自身安危。
小顺子那把伞,是撑不下慕容子寒和掬妃两个人的,慕容子寒将伞全数推到掬妃头顶说:“你先回去,朕一会儿也会去。”
红泪却是心尖一颤,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慕容子寒此举,是在明显的告诉红泪,红泪不顾自己的安危,那么他就会伤害自己也让红泪难过。
红泪心疼,却不敢表现出来了。因为无人给红泪撑伞,所以慕容子寒他也不要撑伞,他要陪着红泪淋雨。
掬妃愈发的高兴了,她以为慕容子寒此举,红泪必然会痛彻心扉,而红泪不是痛,而是狠狠地心疼了。
只是如今红泪做都做了,冷宫是非出不可了,没有了退路了。
风吹的更加打了,忽然呲啦一声,伞被风吹开翻了过去,小顺子立刻尖着嗓子呵斥:“作死啊!连把伞都撑不住!还不赶紧去再取一把,若是皇上被淋病了,仔细着你的脑袋!”
小顺子还是这样,动不动的,就要摘了谁的脑袋。
那个太监被这么一呵斥,吓得腿脚一软,迅速退了下去。
掬妃赶紧朝小顺子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皇上撑着?本宫病了躺几天就好,若是皇上病了可就不好了!”
“是是是!”小顺子赶紧将伞撑到慕容子寒头上,却被他一把推开说:“朕无妨,给掬妃撑着。”
“皇上!”掬妃惊呼一声,拉住他的手臂说:“龙体重要,您回去吧,这里交给宫人处理就好了。”
“交给宫人?”慕容子寒狠狠地咬牙说:“朕还不知道,她闲着干什么!”
红泪心底暗自腹诽,能干什么?当然是不想真的无所事事在长门宫待着,等着你的保护,与世隔绝那样真的闲着没事干了!
掬妃咬牙,犀利地看着红泪说:“皇上,您在担心吗?”
慕容子寒一怔,随即嗤笑说:“担心?哼!朕恨她!”
掬妃闻言面色稍缓,小心翼翼地说:“皇上,依臣妾看,长门宫怕是要大修了,不如就让她随臣妾回去,暂住掬宝宫好了。”
卑鄙无耻!红泪暗自冷笑,表面上极尽显示出贤良大度,暗地里再想方设法折磨红泪,亏你好意思说出来!
果然,慕容子寒眸子骤然收紧,却听到太后的话传来:“让她住掬妃的掬宝宫,掬妃不怕沾染了晦气?”
太后的声音夹杂着怒焰,回身,就看到太后扶着坠儿的手缓步走来。瞪着小顺子,太后冷哼道:“小顺子,怎么给皇上撑伞的?”
众人都立刻上前见礼,慕容子寒的确已经浑身湿透了一大半,红泪这才感觉到凉意,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太后循声瞧过来,小顺子已经哆嗦着说:“太后息怒,奴才该死!是……”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子寒瞪着红泪,转眸说:“母后,是儿臣的意思,朕只是不想掬妃被淋着。”
太后勃然大怒:“她一个小小的妃嫔,难道身子比你堂堂天子还要金贵了不成?”语毕,狠狠瞪着小顺子。
掬妃咬牙,面上一阵难堪,她想必恨极了太后,却因为慕容子寒在,不敢说什么。不过那单薄较弱的身子,却愈加显得柔弱了,慕容子寒禁不住搂住她说:“小顺子,先送掬妃回宫。”
“不必了,哀家看皇上还是与掬妃一道回去。省的人留下了,皇上的心跟着飞走了。至于她,就暂时随哀家回慈宁宫。”太后瞧着红泪,眸子微闪。
红泪就知道,太后必然会有法子,替自己将这戏唱下去。
掬妃闻言大骇,居然禁不住说:“太后,万万不可!她一个废妃,如何能够去您那尊贵的地方?倒不如,随臣妾去掬宝宫的好。”
红泪真想不到,这掬妃为了除掉自己,连太后她也敢公然顶撞了。
太后转眸笑得意味深长:“不必了,哀家想通了,与其让她待在冷宫毫无作为,倒不如哀家好生调教一番,不是说,璃国冥逸王至今未娶吗?”
语毕,太后声音突然一冷:“来人,带走!”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太监上来,拉住了红泪。
“母后!”慕容子寒上前一步。
太后却是说:“哀家看皇上也无暇理会此事,就留步吧。此事,就由哀家代劳了。皇上若是无事,先回去歇着,明日还要早朝。”语毕,扶着坠儿的手,抬步离去。
红泪早已经被吓得腿软,好在有两个太监扶着,起码可以勉强跟上去。
不知道慕容子寒此刻的表情,但是刚刚太后的话,已然是告诉他,要将红泪给放出来。
太后就是厉害,居然提及了冥逸王。掬妃不就是利用冥逸王,将红泪打进长门宫的吗?太后这般,也是用冥逸王将红泪放了出来,也是顺理成章。
掬妃不是也以为太后对此事深信不疑吗?太后此举,就让她更加深信!
嘴角一勾,太后果真是面面俱到。纵然红泪没有与她事先通信,却能够处理得滴水不露。而且又没有慕容子寒的插手,后宫那些妃嫔们也不会起疑心。甚至于,她们还会庆幸,太后真是存了要把红泪送出宫去的心了!
太后这般,红泪的确心存感激。
到了慈宁宫,太后拂开坠儿的手说:“去,给她取件衣服来。”
红泪一惊,自己此时的容貌,等会儿必然要梳洗打扮,那不是要穿帮了?
坠儿已经应道:“是,奴婢这便去。”
想了想,红泪咬牙唤道:“太后。”随即撩开发丝,直视着太后。
太后倏然一惊,怔怔地瞧着红泪,倒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皇上可是知道了?”
红泪再次震撼,这个时候,太后居然还能这般镇定!果真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太后!
点点头,红泪不语。
太后颔首,忽然上前,冷不防拉住红泪的右手,撩起衣袖,看到了那颗守宫砂。
红泪却是一惊,惊慌地说:“太后,您该不会真的要送……”
太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红泪说:“你又不是掬妃,哀家把你送去璃国,不是要挖了还是的心吗?”
她的话,令红泪心狠狠地一紧,疼起来。
太后却是笑着说:“贤妃,你真让哀家惊讶啊!”
红泪却是垂头说:“太后,您忘记了,臣……奴婢已经不是贤妃了。”
太后却是松开手,转身说:“哀家怎会忘记?只是哀家习惯了,还有,日后在哀家面前,不必自称奴婢。”
红泪心底一颤,抬眸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太后居然说不必自称奴婢,还说习惯了叫红泪贤妃,心底莫名划过一丝酸涩。
这是在说,太后心底里认为红泪就是贤妃,她这是说承认了红泪的身份呀!
忍住想要哭出来的冲动,还记得那日,红泪看到知画被打得凄惨,难过的发狂,甚至想要不惜一切出手,毁灭所有人!
而太后,居然也没有提起。红泪瞧着她,深吸一口气说:“太后,今日之事臣妾感激不尽!”
“呵,哀家本就想到,你定不会在长门宫呆得住。本来哀家还在苦恼,找个什么借口让你出来,你倒是聪明,挺会审时度势。”轻笑一声,太后转身说:“哀家早说了,你这般聪明的女子,待在冷宫的确是浪费了。”
因此,今日红泪这出戏,刚好给了太后一个机会,与红泪一起唱下去的机会。太后与慕容子寒想的不同,她希望红泪出来,能够做慕容子寒的辅助。
红泪皱眉说:“可太后,臣妾人虽然出来了,但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待在慈宁宫啊。”
太后嘴角一勾:“你忘记了吗?哀家刚刚不是说了,放你在冷宫毫无作为,不如哀家好生调教一番,送去璃国。至于后宫其她妃嫔,只不过以为你冲撞了哀家,如今因为天灾你出了长门宫,被哀家留在慈宁宫,由得她们去揣测去!”
此时也没有比这个办法再好的了,只是这终究只是缓兵之计,不是个长久的法子。红泪抿唇,蹙眉不语。
“太后,衣服取来了。”坠儿走进来,红泪下意识侧身,垂下头,遮掩住自己的脸蛋。
太后瞧了红泪一眼,看向坠儿说:“嗯,搁在桌子上,你退下吧。”
“是。”坠儿将衣服放到桌子上,应声说:“奴婢告退!”
红泪取了衣服,赶紧到了屏风后面,匆忙换上了衣服。一个激灵,红泪还是憋不住打了个喷嚏。
太后在外面说:“哀家已经命人熬了姜汤,当心些,勿要病了。”
“是,臣妾谢太后。”红泪闻言应道,随即思索着开口说:“太后,臣妾当初进宫之所以要掩住容颜,只因为臣妾在府中是个不受宠的孩子,自小掩起容貌是为了自保,进宫后就更没了机会露出真容。”
只因为,红泪初遇慕容子寒那夜,翌日就被金口玉言贬为了宫女。无权无势,地位卑微,要是长得出众,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嗯,哀家明白。”太后说道,随即又说:“如今皇上还要你掩起容颜,而不是要你换个身份去他身边,这一点想来皇上也自有打算,哀家也不会过问。”
咦,红泪不禁诧异,太后居然没有细细追究此事,而是岔开了话题,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缄默不语,红泪想了想,迟疑了下,终是取了药吃了一颗。
没多久,坠儿端了姜汤进来。红泪没有多语,端起来迅速全部喝了下去。
太后挥手,示意坠儿退下去。然后看着红泪,仔细认真地说:“贤妃,哀家要你保住一个人。”
红泪诧异地看着太后,太后继续说:“不,应该说是,保住她的龙嗣!”
龙嗣?如今后宫中,只有熹妃蒹葭怀有龙嗣,太后是说要自己去保护蒹葭母子吗?差点一个趔趄,红泪真想不到,太后居然会有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