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颔首,对着其中一个宫人说:“你去等知画来了,让她追上来。”
看了看鸾轿,红泪嘴角上扬,既然脸颊被打了,总该出出风头吧?浅笑着,红泪抬步向慈宁宫走去。
红泪没有乘坐鸾轿,秦妃和寒烟自然也不敢乘坐。进京跟在后面,秦妃先一步追上了红泪。寒烟可能被打怕了,落后好几步。
秦妃跟上红泪后,红泪轻声说:“刚刚之事,妹妹在这里谢谢姐姐了!”
秦妃抿唇一笑说:“娘娘说哪里的话?只是臣妾不明白,娘娘何以敢出手打她?”
红泪浅笑着说:“本宫不是瞧见姐姐了吗?”说实话,就是因为瞧见秦妃了,红泪才会出手,秦妃在,起码有个证人,证明自己是错打了。寒烟只能哑巴吃黄连,无处诉说。
顿了一下,红泪又问:“对了,姐姐今日怎会这般巧得来了?”
秦妃闻言垂下眼睑,低声说:“娘娘失宠,昨日皇上病了,娘娘却不去探望。听闻皇上连夜来了甘沐宫,臣妾心底担忧所以。”
红泪不禁后怕,这么快,就传遍后宫了?秦妃果然是念恩的,也亏得她来了。寒烟的目的想必就是要激怒红泪,只是她失算了。因为秦妃的出现,若是她一味纠缠下去,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但是寒烟不知道的是,红泪已然决定要出手了。一出手,便要她跌入万丈深渊,再去翻身之地。
秦妃见红泪不语,抬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皇上的病可好些了?”
秦妃这般问,便是肯定了,慕容子寒不是来甘沐宫兴师问罪。她不问红泪怎么样了,而是很有技巧的问,慕容子寒的病情。
淡笑着,红泪转眸看向寒烟说:“唔,若不是柔嫔将皇上劝回,这病指不定会更加重了!本宫想想心底真是歉疚,对不住柔嫔!”
寒烟的脸几乎是惨白的,高肿的双颊倒是更显得红润。低着头,寒烟说:“只要皇上龙体圣安,臣妾便觉得值了!”
红泪轻笑着,眼神扫向一边的香菊。香菊立马低垂着头,想来她是明白了。柔嫔再如何受宠,红泪照打不误,她一个奴婢,哪里还敢嚣张跋扈?
到了慈宁宫好,聘妃一眼望过来,眼神自然在寒烟脸颊上停滞了一会儿。
红泪不禁折服,这视力可真好,眼睛一眨不眨地,就往寒烟被自己煽得地方盯着。
张口欲言,就闻太监高喊道:“太后驾到!”聘妃立刻住了嘴,和众人一起向太后见礼。
太后携了宫婢的手走到座位,坐下来说:“免了,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谢太后!”然后纷纷落座。
聘妃刚落了座,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寒烟说:“呀!柔嫔这花容月貌,怎得变作这般?是谁,掌了妹妹的耳光吗?”
众人闻声全部看向寒烟,寒烟面色一变,惊讶的看向聘妃。
就听太后冷哼一声说:“柔嫔深得圣宠,这宫里头,谁还敢打你?”
太后的话分明夹杂着讥讽和憎恶,太后不喜她,一直都不喜。从她甘愿做水柔的替身开始,这就像一根刺埋在了太后心里。
尤其昨日板栗来说,慕容子寒在畔湖,没有人敢去劝。那么这必定是太后的意思,太后与皇上之间在互相较劲。
但是寒烟去了,还劝回了慕容子寒。于太后来说,本就厌恶的一个人,更加地令太后憎恶至极。
算算时间,差不多,知画要来了。红泪心底冷笑着,起身跪下来说:“太后息怒,臣妾一时手快,错打了柔嫔!”
此言一出,满座惊讶,就连聘妃也是错愕的看向红泪。倒是太后很是镇定的,淡淡的说:“哀家倒是奇怪了,贤妃如何错打了柔嫔?”
红泪心里想笑,低垂着头说:“臣妾以为昨日是柔嫔拉着皇上去畔湖赏景,害得龙体生病,不曾想原来是柔嫔去畔湖,劝回了皇上。”
太后闻言,尤其是在听到昨日之事的时候,眉头一皱,眉眼里闪烁着不悦说:“贤妃未免太过冲动了些。”
红泪眼看着有宫人进来,立刻说:“太后恕罪,臣妾知错了。”
“太后,甘沐宫有宫婢求见。”这个时候,进来的宫人向太后禀报:“听她说,是奉了贤妃娘娘之命,给柔嫔送药膏而来。”
太后微微颔首说:“你去拿进来。”
宫人领命,不一会儿拿着一只香囊包进来,递给了红泪。
红泪接过香囊包,轻咦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令首座上的太后听得到。果然,太后蹙眉说:“怎么了?”
红泪起了身,绞着香囊包说:“臣妾命人去取药膏,不曾想,居然用了这只香囊包装着!”
语毕,太后的眼神扫过来,看向红泪手中的香囊包,面色骤然一变。
寒烟也在此时看了过来,她的面色一变,很好,果然是明月啊!红泪轻笑着说:“这只香囊包原来是柔嫔送与臣妾的,臣妾见花纹华丽好看,边收了起来。不曾想,让宫婢用来,装了药膏。”
红泪就是故意不提明月,不提听琴,故意说是寒烟送给的自己。这个亏,她还是要吃得,必须得吃。
聘妃也是精明之人,眼看着众多人面色已变,便笑言说:“贤妃妹妹,此言差矣。既然这药膏就是给柔嫔妹妹涂脸上的伤,与这外面的香囊包没什么关系。还是先取出来,给柔嫔治伤最是紧要。”
说完,接过红泪手中的香囊包,取出药膏拧开,立刻蹙眉说:“太后,这药膏怕是不能够用,含有甘草成分呢!皇上忌讳着呢!”
说完,还打趣地看向红泪说:“怎么贤妃妹妹宫里有这样的药膏吗?可千万不要用了,不然,皇上可不会再去甘沐宫了哦!”
众人笑得意味深长,红泪本就被传失宠,若非慕容子寒昨日去了甘沐宫,并且没有降罪,这会儿指不定所有人就拿此事落井下石了。
红泪只是淡淡的笑着,众人也跟着浅笑起来,一时间似乎气氛很不错的样子。
但是首座上的太后,眼神已经凛冽起来,面色也愈加铁青。
红泪暗自冷笑,明月啊,你不是要慕容子寒认为我是纪青明的人么?这会儿作茧自缚,看你如何辩解。
聘妃将药膏装进香囊包,递给柔嫔说:“这香囊包再如何好看,里面的药膏含了不该有的成分,本宫劝你,还是要小心慎用!”话语中满是得意和嘲讽。
红泪不禁失笑,这聘妃恐怕故意以此奚落寒烟,同时言语中不忘打击红泪。只是她以为这件事,只因为药膏中含了甘草成分么?非也,关键在于那只香囊包。
在场众人可能不记得,但是太后必定会清晰的记得。那可是晋国的进贡之物,当初赏赐给了大学士,现如今证明是寒烟的,太后会怎么想?
太后怒意暴露无遗,随即漠然地说:“既然药膏是贤妃的心意,柔嫔便擦着吧!”
聘妃一脸的惊愕:“太后!”
太后淡淡的说:“哀家以为,柔嫔的花容脸蛋,比较重要一些!”
众人皆敛去了笑容,各个噤若寒蝉,统一的低垂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寒烟的脸瞬间苍白起来,太后却忽然寒声说:“来人,还不快给柔嫔上药?”
这就是要寒烟,不失宠也要她失宠了。
寒烟的手死死握紧,宫人上前说:“请柔小主侧身,奴婢好为您上药。”
寒烟一动不动,却是并未侧身,红泪正疑惑着,她难道还要抗旨不成?就听到外头有人焦急地说:“熹妃娘娘,您慢点儿,注意身体!”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来,红泪心底一惊,这个时候,蒹葭来干嘛?
想着,应该是外头的香菊去了春熹宫唤得蒹葭。只是红泪很诧异,太后既然认定了寒烟是纪大学士的人,蒹葭也不会逃脱嫌疑,她来了也无济于事啊。
好在红泪一开始便没有隐瞒慕容子寒,自己的身世。被封为贤妃的时候,慕容子寒也没有昭告自己出自杜府,想必这其中的枝节,慕容子寒必也不会隐瞒太后。
难道蒹葭想要依仗怀中龙裔,妄图为寒烟求情吗?红泪不认为太后会买账,这后宫众人皆知,太后疼爱班聘婷。相比较而言,太后是趋向于班家的势力。
蒹葭噗一进入内室,立刻跪了下来唤道:“太后!”
太后再没了往日的担忧,只是转身对一边的宫人说:“还不快去扶熹妃?”
宫人下去扶蒹葭,蒹葭却说:“太后,柔嫔送给贤妃的香囊包,是臣妾送给她的!”
红泪讶然,杜蒹葭如此小气自私的人,竟会说这香囊包是她给寒烟的?只是尽管她承认了,仍然洗脱不了,她们是纪大学士的人啊。
寒烟面上也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这么说,寒烟也没有料到这事?
太后面色高深莫测:“哦?熹妃这么匆忙而来,就是因为这事吗?不过一只香囊包而已,熹妃都不顾及腹中龙嗣了?”
“太后息怒!这香囊包本是臣妾宫里,一个奴婢之物。臣妾见了很是喜欢,那奴婢便借花献佛,送给了臣妾。”蒹葭低着头,娓娓道来。
红泪心底一惊,蒹葭打得什么主意?
就听熹妃唏嘘说:“只是柔嫔素来喜欢这些物品,臣妾见她喜欢,便转手送给了她!”
真是好样的,明明是在杜府的时候赏给听琴的,这会儿就变成是在宫中送的了。只不过既然无人知道个中缘由,红泪可以扯谎,蒹葭也想当然会继续扯谎。
蒹葭用的是推卸责任,只是把这么大的罪过推到一个宫婢身上,太后如此精明,会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吗?
果然,太后不见言语,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既然是春熹宫的奴婢,熹妃作为主子,当然可以一手遮天,胡乱栽赃了。
红泪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到了这里,蒹葭能够想出这般,也着实算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