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红泪应道:“回太后,皇上昨日去了臣妾那里。”
“嗯,皇上病得怎样了?”太后继续问,声音隐约夹杂一丝严厉。
红泪忽的想起慕容子寒的话,他说,太后这一次是否也那么狠心!太后和他,在互相较劲。
太后不待红泪回答,复又说:“哀家听说,皇上今早的早朝,还是如期上了,想来皇上的病也好了差不多了。”
这么说,太后还是关心担忧皇上的。红泪开口道:“太后,皇上今早离开的时候还发着烧,顺公公也劝皇上歇息,可皇上执意不肯。”
太后停下动作,蹙眉问:“可曾宣了太医?”
红泪摇头说:“臣妾起来便来了慈宁宫,还不知晓。”
太后脸上的忧色更甚:“可曾吃了药?”
红泪说:“昨夜的时候,喂了一碗枇杷露。”
太后不再说话,过了两个时辰后,太后停了动作,红泪便上前扶着太后,出了佛堂。立刻便有太监迎上来说:“太后,纪大人求见。”
翡翠上前扶了太后,就听太后说:“哀家先去换了衣服,让他去前厅等着吧。”
红泪心惊,随即释然了。纪飞恒出了那么大的事,纪青明不着急才怪。
太监立刻福身说:“是,奴才遵旨。”
太后又看向红泪说:“贤妃先回去歇着吧,明日再陪哀家。”
红泪恭敬应道:“是,臣妾告退。”
出了祈福堂,知画担忧地迎上来,小声问:“娘娘,太后没有过问您的手伤吧?”
红泪摇头说:“不曾发现,本宫用的是另外一种字体,总算看不出是因手受伤而写得扭曲不端正,看上去无异。”
知画这才放心,关了门,待红泪坐下来,端了茶说:“娘娘,原来一早拖出去的侍卫,居然是大学士的公子啊!”
红泪心一抖,装作平淡地说:“本宫和太后在佛堂待了一下午,纪大人也在外面侯了一下午吗?”
知画颔首说:“纪大人就纪公子一个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必定很着急。听说责罚刚过,纪大人便来谢恩。只是太后刚巧在诵经,纪大人便在慈宁宫外等候。”
红泪的心却是放下了,这么说,纪飞恒总算是无碍了。命也保得住了。
红泪轻抚着手肘,知画则已经取了药膏来,边给红泪涂抹边说:“奴婢认为这纪公子也是痴情人,春熹宫的宫婢已然去了,纪公子大可以抵赖。可他偏偏承认了,杖责的时候,那四十大板子下去,听说他愣是没吭一声呢!”
红泪一愣:“四十大板子?不是说五十大板子吗?”
知画笑言:“听闻顺公公传旨,说皇上知道了此事,不知何故,居然减了十大板子呢!”
原来是慕容子寒啊,他也知道了这事。
红泪放了心,便也知道不能够再继续探知纪飞恒的事了,便嘱咐说:“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了。”
知画应道:“奴婢知道了。”
坐了一会儿,知画道:“娘娘,屋里闷,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
红泪想着也对,颔首说:“也好。”出了慈宁宫,居然看到了寒烟。
寒烟看到红泪,面色一沉,不过却是咬紧牙关福身说:“嫔妾给贤妃娘娘见礼!”脸色苍白,呃,真是我见犹怜啊。
红泪嗯了一声说:“柔嫔免礼吧。”见香菊没有在她身边侍奉着,红泪不禁奇怪。便对知画说:“你远远的候着,本宫有话与柔嫔说。”
知画应道:“是!”便远远地退了去。
寒烟倒是很诧异,红泪却说:“今日之事,是你早就设计好的,还是巧合?”
寒烟一惊,身体一颤,随即咬牙说:“娘娘的心机真是令嫔妾望尘莫及啊!只是您的心也未免太狠了些,对待身边衷心的奴婢,也下得了那么狠的心,您不怕身边的人寒心么?”
红泪冷笑说:“本宫的心再狠,也不及熹妃呀!本宫的宫婢只是禁了足,绝了食,熹妃的宫婢可是直接被杖毙了呢!”
寒烟一愣,似乎没有料到红泪会如此说。
红泪却是幽然地说:“只是本宫很诧异,你们不是纪大学士的人吗?怎么,居然会将祸水东引过去了?牵连了飞恒!”
寒烟死咬住下唇,浑身战栗,恨恨地看向红泪。
红泪忽而轻笑说:“明月,莫非你进宫后,蒹葭看到了希望,感觉你们羽翼丰满,可以脱离纪大人了吗?”
寒烟冷哼:“娘娘以为,所有人都如您那般,那么狠心吗?”
红泪诧异:“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想当初在杜府的时候,纪公子是如何对你的?”
哈,她居然主动承认了,她就是明月!只是她居然,依然那么称呼飞恒,她还是唤他纪公子。她的飞恒的爱,红泪其实是感动的。
飞恒对红泪怎样,红泪记得,他宠她,疼她,给她买好看的衣服首饰。可是红泪看到明月这般,反而升起了一股怒气。
“往日纪公子怎么对本宫,本宫早已不记得了。但是今日本宫记得,拉他趟这趟浑水的人,并非是本宫!”红泪看着寒烟,一字一句冷声说。
还记得那日在山洞中,他让红泪唤他纪统领,他是宫廷侍卫的预备统领。他说他进宫,只是想看到红泪安全,那样,便放心了。
寒烟的嘴唇哆嗦:“所以,即便今日他有性命之忧,娘娘您也只会袖手旁观吗?”
哼,如今离他越远,越不在意他,才是真正的保护他。
聪明如明月,不对,如今她顶着寒烟的脸,红泪都分不清楚了,究竟是寒烟还是明月了。她怎么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她这是在试探,还是冲昏了头,关心则乱?红泪不敢信她,也没那个闲心去信她。
转过身,红泪淡漠地说:“今日之事本宫也开口了,何况不是有柔嫔你求情了吗?这事是你姐姐惹出来的,你该去找她理论,何苦怪罪到本宫身上?”
寒烟冷冷一笑,随即说:“娘娘心底恐怕是在生气吧?”不待红泪回答,她又说:“今日纪公子为了我,将过错揽在身上,娘娘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嫉妒吗?”
怔住,红泪不曾想,飞恒这般做,居然会让明月因此而这般误解了!她居然会,这般以为吗?
那么说,飞恒也知道,寒烟和明月换了身份?真是愈发诡异了,红泪复又想起来,似乎太后说了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与纪统领私通的人,是柔嫔。
是了,她也不会知道,飞恒给了红泪两只香囊包!飞恒如此坦诚将罪责揽下来,明月那般认为,也着实说得过去。
既如此,既然放不下,为何还要与寒烟换了身份进宫?是为了保住蒹葭的龙嗣么?还是要对自己进行复仇?
鄙夷地看着寒烟,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红泪抬眸看去,纪大学士面色铁青地走了过来。
恨恨地出声,纪青明说:“微臣,参见贤妃娘娘!”夹杂着恨意和怒意,红泪不禁蹙眉,他这怒火怎么会对着自己?
“纪大人。”寒烟早已换了一副脸色,上前说:“纪公子这次幸好无事,否则我和熹妃定会心有不安。”
纪青明却忽然冷声对着红泪说:“娘娘心知飞恒为何进宫,想不到您的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可怜我那愚蠢的孩儿落得这般下场!娘娘以为,有了圣宠,果真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妙啊,明月比寒烟还要技高一筹!蒹葭舍弃了纪飞恒,纪青明居然还不知,还要与狼共舞,果真是老姜也有眼拙的时候啊。
冷冷一笑,红泪说:“纪大人说本宫心狠?呵呵,倒是以为,您是眼拙!”
“你!”纪青明怒极,却碍于礼数无法发作,但是那眼光分明恨不得将红泪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
寒烟适时说:“大人,纪公子现如今情况如何?熹妃娘娘遣我来问问,若是有任何需求,大人尽请吩咐。”
红泪心底暗自心惊,怪不得蒹葭能够有恃无恐,将纪飞恒拉出来。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说辞了。纪青明本就对红泪心怀不满,这事推到红泪头上,纪青明是深信不疑的。
“多谢熹妃娘娘关心,飞恒是微臣唯一的儿子,臣不会让他有事。”纪青明恭敬答道,随即恨恨地看向红泪说:“娘娘以为,除掉了我儿,就能够顺利进位了?”
红泪轻蔑地一笑,根本不打算解释。就算是说了,纪青明也不会信。而红泪也没准备说,纪青明这可恶的老狐狸,红泪可没忘记当初他想要毁自己的容,他的恶语相讽,就让他自食其果。
晒笑着,红泪讥讽说:“听闻皇上开恩,又减了纪公子十大板子呢!可是本宫以为,侍卫与宫女私通,纪公子又是预备统领,应该是加重惩罚才是呢!”
话落,红泪再不去看两人,径自走了。
想必纪青明恨不得立刻杀了红泪,寒烟则会为了飞恒,也更加嫉恨自己吧?
这一番话,红泪也确定了飞恒无事。这便够了,知画从后面匆忙追了上来。回了慈宁宫,用了膳,翡翠忽然进来问:“娘娘,太后问娘娘,是否去天乾宫探望皇上?”
红泪不禁诧异,不过问道:“皇上今晚在天乾宫过夜吗?”奇怪,难道不用去陪柔嫔或者聘妃?
翡翠说:“是的,娘娘。奴婢已经问过了顺公公。”
太后让翡翠这样问自己,想必是有事要吩咐,所以红泪颔首说:“本宫一会儿便去。”
翡翠闻言一喜,回身说:“端进来吧!”就见另一个宫婢端着食盒进来,翡翠说:“娘娘,这里是止咳的汤药。太后说,让娘娘带着去天乾宫。”
红泪不禁失笑,太后分明是关心皇上,却又不愿意亲自去探望,非要红泪做传话的。只是太后不是最喜欢聘妃吗?为什么不让聘妃去,而忽然要红泪去呢?
翡翠见红泪不语,已经出声:“娘娘,奴婢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