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红泪都不会认得出他来!他与红泪之间的缘分,居然就这么走到了尽头!
曾经,他那句问,没来得及等红泪问出来,他说的有缘自会相见,或许红泪这一生,都无法如愿了!
如果不是怀中那张细密的宣纸,红泪机会就要以为,五年的朝夕相处,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真是悲哀呵!红泪怅然说:“想念只是因为曾经属于我,如今这一切成为过眼云烟,便不属于我了,也就无从再去想念了。”
这是红泪在这个皇帝面前,初次称我字,没有臣妾,没有君妃之分。在这一刻,红泪记起了自己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
慕容子寒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深邃,他只是定定看着红泪,静静地看着,半晌道:“朕以为,人的真性难能可贵,虽然深宫能够锁住真性,但是朕仍然希望,在有些时候,瞧见真性!”
红泪动容,转眸看过去,慕容子寒却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厢房。
红泪蓦然想起来,他第一次去靓景轩的时候,那么易怒,那么霸道,是不是那个时候的他,便是真性的表现呢?
只是他这么说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红泪诧异地看向他,慕容子寒转眸,忽而问:“如果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朕和你那个师傅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跟谁?”
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紧紧地盯着红泪看。原来,他一直在意,也一直明白,红泪对于云无名那份特殊的感受,他居然能够如此敏感的察觉!
红泪却是完全的讶异,怔怔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慕容子寒却是勾唇一笑,随即转身,大踏步离去。
红泪的心颤动了,终于出宫了!看着那个身影欲走欲远,想要追上去,脚却忽然间不听使唤,心底明显的产生了踌躇。
云无名说了,隔一段时间,会命人将药瓶放在灵隐寺。既然现在的寺庙迁去了翠屏山,那么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如果红泪仔细追查,还是能够找出云无名的!
是的,他虽然现在没了踪影,但是还是有希望找得到的!他曾说,如果可以的话,翦儿,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他还说,算了,师傅是跟你开玩笑的。硬生生将红泪几欲脱口而出的好字给止住了,他还说,他日有缘,你我自会再见!
看着慕容子寒的背影,他走得好快啊!走得那般从容,可是如果红泪果真选了云无名,作为九五之尊的他,真的会成全红泪和云无名吗?
红泪心底一颤,真要选择云无名,为什么心底会生出那么浓厚的不舍?原来,心底的真实情感,已经做出了选择!
红泪轻笑了,是了,舍不得他!舍不得他孤独的身影,舍不得他揶揄地说“朕好久没见你了,怎的你还是这般丑啊!”舍不得他说“有的人不懂珍惜,朕却是稀罕的很,甚喜!”
很多很多,舍不得与慕容子寒的点点滴滴。红泪惊觉,原来不知何时,他住进了心底,还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子啊!
扬起笑脸,红泪笑出声,随即提起裙摆,飞快的跑起来,向着那个孤傲的身影紧紧地追去。身后的瓦片发出碎裂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巷子里,着实响亮。
这么大的声音,他会听得到,可是他仍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但是红泪分明感受到,他现在是喜悦的,甚至能够想象到,他的嘴角此时定是上扬的。
回到御驾上,慕容子寒没有说去翠屏山看看,而是沉声说:“出发,去西郊!”
小顺子的声音依然是那么高昂尖锐:“起驾西郊!”
红泪坐在一旁,慕容子寒已经解下了披风,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红泪记起来,之前他咳嗽的那般严重,刚刚吹了冷风,会不会再感冒了?
红泪急忙轻拍他的背说:“皇上,可感觉好些了?”
慕容子寒斜睨着红泪,忽然懊恼地说:“朕讨厌咳嗽!”
呃,貌似,又有点儿耍小孩子脾气了?呵呵笑着,红泪道:“那皇上注意身体,不生病,自然也不会咳嗽啦。”
慕容子寒猛然将红泪拉过去,紧贴在耳畔,恶狠狠地说:“朕警告你,以后不准在朕面前提起你的师傅!否则,哼!”
否则,怎么样呢?虽然红泪很想问,但是这时候,真不愿意激怒他啊!
浅笑着,红泪反抱住他说:“臣妾如今在您身边,抱着的是您,皇上,聪明如您,难道看不出来臣妾的心吗?”
其实,打从红泪踏出第一步后,便说明红泪选择了慕容子寒。这一点,慕容子寒自然是知道的。
“哼!”慕容子寒轻哼一声,随即狠狠地拥住红泪说:“可朕有时候,并不聪明!”
红泪在他怀中浅笑着,他非要自己说明吗?此时无声胜有声,红泪终于感受到了他的心,感受到了这就是幸福的滋味。或许短暂,拥有过,便足矣。
外面的风吹过,偶尔掀开轿帘一道缝隙,留下属于风的清香。红泪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真实地感觉着他的存在。
想起太后的话,她说慕容子寒喜欢你,她还说,要红泪留住慕容子寒的心。可是红泪很想亲口问他,是否喜欢自己。
但是努力了那么久,话却始终卡壳,不敢问。因为那日在天乾宫的时候,红泪曾也害怕,他会问自己是否爱着他。所以,这个问题,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的怀中很暖和,不一会儿,红泪便泛起了困意。朦胧中,意识还似有若无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他饱含无力和怅然地声音说:“选择跟着朕,回来了。朕很开心,可是朕的周围,充满险恶,前有狼,后有虎。而朕,也没有那个自信,永远护你周全。”
红泪的心蓦然一痛,这是那个睥睨天下,骄傲自负的慕容子寒吗?他也会有无力的时候吗?骄傲如他,怎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呢!
倏然坐起身来,原来御驾里只剩下了自己,和间或吹来的风。
慕容子寒不在啊,红泪不禁失笑。起身,发现御驾停在一个宽敞的场地上,知画远远地立在一旁,看到红泪出来了,立刻拿着貂敞,小跑着过来。
边给红泪穿上貂敞,知画边说:“娘娘可醒了。皇上都去了演练场好一会儿了呢!”
红泪心惊,都走了好一会儿了。那么自己半宿半醒的时候,听到的那番话,是梦话还是说那番话的,另有其人?
知画见红泪皱眉不语,便小声说:“娘娘,皇上这次来西郊是临时起意,并未通知这里的将军。刚到达的时候,前面练武场传来操练的声音,皇上便前去查看,命奴婢在这里等您醒来。”
耳畔果然有操练声传来,红泪下了御驾,正要循声走去。知画却是拦住说:“娘娘,皇上走前嘱咐了,您醒了不必前去,让奴婢先带您去御憩轩休息。”
诧异地看着她,红泪问:“知画,你知道御憩轩怎么走?”莫非以前,知画还来过不成?但是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呀!
知画笑言:“娘娘,您还没醒的时候,顺公公带着奴婢走过一遭了。”
红泪这才恍然,是了。小顺子需要随身侍奉慕容子寒,那么小顺子此举,无疑是妥当的。点点头,红泪道:“那么,走吧。”
语毕,扶着知画的手,向前走去。
身后的兵器碰撞以及操练声逐渐远去,知画难以一脸的喜悦说:“娘娘,您瞧见那边的宫殿了吗?那里是司乐宫,是奏乐唱曲的地方呢!”
红泪抬目望去,果真是丝竹管乐,亭台楼榭。一看就有着一股子韵味,确实当得起司乐宫的称谓。
知画的手一转,指着另一处说:“娘娘,您瞧,那里是观兽台。听说里面还设有各种兽类的专门观望台,其中最神奇的是一种叫做象的牲畜。据说这种猛兽的鼻子很长,而且还能够喷水,发出响亮的鸣叫呢!”
红泪不禁乐了,想不到在这个时代,居然也会有大象!前世的时候,红泪去过泰国曼谷玩过,那里的大象最是多。
知画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红泪不禁讶异地说:“本宫瞧你,似乎对这里很熟,知画,莫不是你来过吧?”
知画脸上因为兴奋还残留着红润,闻言难掩喜色地说:“奴婢可是沾了娘娘的福气,第一次来西郊呢!刚刚顺公公带奴婢走过的时候,奴婢一时好奇,就多问了几句。对了娘娘,顺公公似乎来到这里,也很是高兴呢,居然没有嫌奴婢话多!”
红泪轻笑,在那个深宫里,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全部掩去了真性情,小顺子都来过多次,仍然会因此兴奋,何况是初来的知画呢?
看着她眼中的兴奋,红泪问道:“知画,能够随时出宫的人,你羡慕吗?”
随即想起来,那日对知书的试探,说是要求了太后恩准,允她出宫。其实知书是聪明的,入了宫的宫女,除非是安然守到二十五岁的老姑娘,再适逢宫中喜事,指不定主子一高兴,便能够准予出宫了。
但是先不说能否安然守到那个年龄,宫里步步惊心,随时要注意小命。再说了,宫里在二十五岁能够得恩准出宫的宫女,其实是寥寥无几的。
知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随即又恢复如常说:“娘娘,人无论处在何处,不是都要努力活着吗?奴婢所以进宫,是因为家里穷,况且没人疼爱奴婢,倒不如进宫去,所有宫女,起码在起初,是平等的。”
红泪的手微颤,禁不住紧紧握住知画的手背,这么久了,自己似乎从没有问过,知画和知书的身世。
转眸,看着她,红泪不无疑惑地问:“家中无长辈吗?为何没人疼爱?”随即蓦然想起来本尊的身世,有了亲人又如何?